《唐叔，久违了》续续

4、第四章

　　唐筠走进来，见屋里安静得厉害，有些困惑，但从弟弟的不屑、妈妈的不安、爸爸的隐忍，她看出来了，这是不欢迎她，怕她又开闹了。
　　她倒是想好好说话，诉说她对家人的想念，但真这样肯定会引起怀疑，变化这东西只能慢慢来，她咳了咳，“放心吧，没喝酒，清醒着呢！”
　　唐正群瞪着她，“你回来做什么？”
　　刘静给丈夫使眼色，这样说话会刺激到女儿的，等下说不定就把屋子烧了。
　　唐筠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慵懒开口，“唐林周不在，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家里人多，我来看看你们。”
　　唐煜冷笑，看他们？是姐夫不在，她没处找人吵架，准备回家发泄吧！
　　“小煜，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是转学了吗？适应么？考试了么？考得怎样？”
　　唐煜听到耳里并不觉得是关心，因为这话她说得淡然，好像揶揄一般，他懒得理她，回到自己房间，甩上门。他靠在门上，他姐姐变的太多了，他真的不想看她这样，她折磨他们的同时她自己不也痛苦么？他知道她难过，因为她喝醉砸了东西后，总是哭得肝肠寸断，但清醒后又挂上尖酸刻薄的脸，正是见过她这副样子，爸妈才会于心不忍任她发泄。
　　以前的姐姐不是这样的，生动活波，总是笑眯眯的，人缘也好，是爸妈的骄傲，家里的长辈总说，小煜，你姐这么优秀，你可不能落后，爸妈总说你看你姐，你能不能像你姐……
　　她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亲戚们总喜欢拿她做教育孩子的榜样。
　　现在爸妈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原来，他听了那些比较的话有些郁闷，但现在他巴不得以前的姐姐能回来。
　　刘静有些尴尬，她小心翼翼走到客厅，“吃了吗？”
　　“嗯。”
　　“那要不要吃水果？有你爱吃的樱桃，我去洗。”说完连忙去了厨房。
　　唐筠看着妈妈的背影，有些心酸。
　　唐正群见女儿乖乖坐在沙发上，一点都不像要发作的样子，心里的防备放下了，怎么都是自己的女儿，弄成这样他也心疼，可不能总逃避，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嫁给唐林周是最好的选择，可她毕竟年轻，未必能体会他们的苦心。
　　唐筠眼皮一掀，对上唐正群的视线，见唐正群立马别开眼看向别处，很是无语，他又没错，心虚什么，她又不会打他。
　　刘静端着一盘樱桃走出来，放到唐筠手中，“尝尝，看甜不甜？”
　　唐正群是长子，轮到唐筠便是家族中第一个孙辈，自小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在家中，唐筠就没有怕的人，唐正群若是冲她发火，她更冲，加倍奉还，有时还动手。在家里唐筠会听的也只有刘静的话，妈妈一关心她，一温柔，她就想哭。
　　此刻，她抱着樱桃，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上辈子，被警察抓走时，爸妈恨铁不成钢，说从此没她这个女儿。后来法院宣判下来了，她被判十年，在监狱里，妈妈来看过她，只是听到是她来，她就不愿出去见她，见了能怎样，一切都成定局了，他们就当她这个女儿死了算了。
　　如今时间从头来过，她还未伤透妈妈的心，一切还来得及。
　　刘静坐到唐筠身边，眼眶红了，伸手将女儿揽到怀里。
　　樱桃像珠子一样一颗颗往下掉，唐筠在刘静怀里痛哭失声。
　　刘静拍着唐筠的后背，跟着掉泪，她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这么遭罪，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才22岁，她原本可以很快乐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怎么偏偏就遇上这些糟心事？
　　她不怪女儿这些日子的反常，换做别人也未必能心平气和接受这种变故。
　　那个女婿，她是真不想要，要不是女儿怀孕了，为了女儿的清誉，她真想上法院告他，他这算什么，他这是强.暴！
　　这些日子，她老是提心吊胆，生怕女儿有轻生的念头，所以只要女儿还闹，她就有安慰，至少女儿不会没了。女儿情绪不稳定，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也找不到机会和她沟通，看她这么痛苦，拼了命的折腾别人折磨自己，她这个当妈的心里更难受。
　　唐筠哭到累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可能是悔恨，可能是委屈，可能是想念，妈妈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全，她可以暂时抛开一切，无所顾忌的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
　　唐正群眼眶也湿润了，伸手一下下摸着女儿的头，他这闺女从来都是不吃亏的性子，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确实委屈大了。
　　可这个亏，他们大张旗鼓不得，只能闷声吃了，不然能怎么办？
　　倒不是说怕了唐林周，就是这事不光彩，难以启齿啊，这种事吃亏的只有女方，除非你能内心强大到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满不在乎，不然就张扬不得。
　　这世界，有几个女孩子遭受这种事敢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的？
　　寥寥无几。
　　也幸好，唐林周是愿意负责的，不然要是遇上那种花花公子，那就跟个玩物一样，玩完就扔了。
　　如今这种局面，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是她亲爸，他能坑她害她吗？
　　她这个样子，别说他不同意，就算他同意，她就以为她和她那个男友能走一块？哪个男人能释怀这种事？以为孩子没了就解决了？怎么那么天真！
　　他看人不会错，唐林周是个靠谱的，他和蔼道，“小筠，你要明白，两害相较取其轻。”
　　刘静瞪了唐正群一眼，瞎说什么呢！
　　这话唐筠听得明白，无非就是她遇到这种事，想找个好的已经不可能了，在唐林周和林奇之间，很显然唐林周是最合适的。
　　爸爸的观念跟古代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是一样的，觉得女孩子的清白能主宰一生。
　　从某些角度来说有些道理，却显得很不公平，依旧是男尊女卑的思想。
　　唐筠不认同爸爸的观点，却同意爸爸的做法，如果唐林周愿意，她会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这次看到了新闻，好像他参加的那个会议很隆重，都有好几国的领导人参加。”
　　这个他自然是唐林周，唐正群不顾刘静给他使眼色说这些给唐筠听，无非想变着角度告诉唐筠，唐林周确实是不错的，如果不是年纪摆在那，那简直就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唐筠没说话，她已经哭累了，睡得不省人事。
　　刘静搂着她，眼泪就没断过，短短几个月，好好的女儿都瘦的不成样了。
　　她放下女儿在沙发躺着，然后拽着唐正群到房里，一到房间，她推了唐正群一把，一脸悲愤，“你什么意思？觉得女儿让你丢人了？准备推给别人了？”
　　唐正群后退几步，站稳后，叹口气，“你想什么，我是那种人？”
　　“你是怎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替他说好话？他都几岁了，比你还大，我们小筠才几岁，被他害的还不惨吗？”
　　“不是说了是意外吗？他也不想。”
　　刘静冷笑，“他不想？呵呵，你信么？你们男人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管不住自己还推卸责任，害了人还找借口，要不要脸啊！”她抹了一把泪，“他让我们小筠以后怎么办啊？”
　　唐正群上前抱住刘静，“不嫁给他，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吗？那肚子迟早藏不住！”
　　刘静推开唐正群，“你说实话了，你就是嫌小筠给你丢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她嫁过去会遭受些什么？唐林周的人品你信得过？”
　　“他是犯错误了，但不代表他是坏人。”
　　“他不是坏人，小筠会变成那样？他不是坏人，难不成是小筠上杆子去招惹他？”刘静恨恨瞪着唐正群，“你就那么不相信你女儿？你也和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样觉得小筠为了个破工作去被人潜规则？她至于吗？咱家需要她使这些手段？唐正群，你怎么敢！她是你女儿，你不信她？”
　　“你这说到哪里去了，我……”
　　刘静咬着唇，“当初，你说为了不流产伤身子，也为了保全小筠的名声，劝小筠嫁过去，现在孩子没了，你还要她留在那，你说说你这不是抛弃她是什么意思？”
　　唐正群觉得头疼，揉揉额头，“不然你想怎样，现在离婚，然后接回来？我倒是没意见，关键小筠肯吗？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说好听是敢爱敢恨，说难听就是死脑筋，她现在是死抓着唐林周不放了，你让她撒手她会同意？你知道她回了家会做些什么吗？你信吗，回了家，她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她自己！你能时刻看着她？还不如让她和唐林周死磕到底，至少她不会有其他念头！你也不想真的失去她，对不？”
　　刘静坐在床边，不说话，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啊。
　　唐正群坐到床边，拉着刘静的手，“至少在唐林周那有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刘静抬头看着唐正群，有些不解。
　　“你以为他真是不负责任的人？你以为小筠天天在外头胡闹没出事是运气？换做别人娶个天天闹的老婆，早离婚了！”见老婆想说话，他先开了口，“别说什么本来就是他错了，这是应该的，要知道他要想离婚还真不是难事！”
　　刘静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他？”
　　“谢倒是不用，是他分内之事也没错，只是他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也是心里愧疚，所以对小筠一直容忍，换做别人你试试？就是你自己都招架不住小筠那牛脾气。”见老婆脸色好了些，他继续道，“他对和小筠结婚也是认真的，不然他用得着亲自上门，热脸贴你冷屁股，和咱们谈婚礼的事宜？不办婚礼是小筠自己的意思，人家可没说不办，除了婚礼没办，人家哪道程序都没免，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刘静没说话，很显然她默认了。
　　“咱们现在不好插手，得他们自己处理，这种事得小筠自己想开。你自己也清楚，外头那些人对咱家指指点点，咱们是没怎样，可小筠要是和唐林周离婚了，那再嫁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别看没孩子，但二嫁，又出过那种事，谁能不介意？以后嫁的人能好过唐林周？我是老古董没错，可这世道再开放，也只是口头开放，心里想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道理刘静也懂，可她就是接受不了，“要不是他，小筠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事情发生了，得找法子解决，你能找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我……”
　　“可能的话劝劝她，想开些。”唐正群顿了顿，继续道，“现在还来得及。”
　　“嗯？”
　　“做坏事的人最怕有良心，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唐林周这辈子都宠着她纵着她，哪怕他们离婚了。”
　　刘静看着丈夫，想着这句话，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