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一笑了之

5、简直吓傻了好吗

　　知初原本忐忑沉闷的心情，居然一瞬放松下来。能养出这样娇憨单纯的小姑娘，这样的人家，也会很温暖吧。

　　知初洗过脸，端着盆也来到屋外，殷大娘还在洗东西。她走到井台边上，看到盆里是大人孩子的衣物，而殷大娘正好抬头看她。小姑娘睡了小半天，精神缓过来不少。知初没想好该怎么称呼殷大娘，便对着殷大娘腼腆的笑了笑，又不说话了。
　　殷大娘也看着知初想说话，又卡住嗓子的神色，结合小秀水的话，心思略一想，倒有几分猜出她的想法了。这对殷大娘来说不算什么，小姑娘乍然离开从小依赖的父母，到陌生人家去生活，都需要适应。当年她刚嫁过来的头几天，不也忐忑不安吗？何况说起来有些人家对待童养媳是挺不好的，不过自家当然不会那样作践孩子。多一口人，添丁进口是好事。
　　于是，她拧干盆里洗着的衣物，放到一个空盆子里，抖抖手上的水珠，端着盛满衣物的盆子来到晾衣杆底下，眼神示意知初跟上。知初给她搭手，她一边晾衣服，一边很自然的跟知初聊起了家里的情况。
　　晾好衣服，两个人说话也融洽了许多。她就跟知初说道：“咱们普通农家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刚来，也别想太多。先这么着，还是按着你父母在这里时候，跟你殷大伯的论法，你还叫我大娘，叫他大伯。”
　　知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殷大娘，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太开明了，心里的沉闷又去了几分。她清亮的眼睛，看着殷大娘，自然的应声称是。脸上的神色，也开始轻松起来。
　　殷大娘看着知初的脸上的愉悦，也觉得能放轻松很好。她接着说：“家里的孩子都比你小，就先叫你姐姐吧。等秀一长大，你们好事成了，再改不迟。”
　　知初微笑着的小脸儿，先是一愣，然后像是反应过来殷大娘的意思一样，立刻红了。
　　殷大娘看着知初红红的脸蛋儿，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知初更不好意思了。殷大娘到是没再说这个事，她带着知初去了刚刚收拾好的屋子，让知初自己再整理一下，不合适的地方，趁着田里不忙再好好收拾收拾。说完，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她留下知初，自己出去准备晚饭去了。
　　知初看着这间屋子，很宽敞，也透着农家盖房子的实用。如果不是房顶有接缝，这间房子到像是另接出来的一样，完全独立的一间房子。单独的房门，薄薄的侧墙隔开床铺和灶台，显然灶台是不做饭的。日后自己住在这里，天冷了可以烧点热水什么的。转进屋里，南面三扇大窗临着架子床，床是杨木架子床，不过看样子是有些年景了。上面挂着干净的纱罩，铺着一铺新被子，窗户上新糊上去的窗纸还有些没干透。北侧三节杨木柜子，结实，也干净，是用来装东西的。还有些洗脸盆架子、凳子等用具，虽然都普通，但殷大娘准备出来的件件用得着，也着实透着实实在在的用心。
　　秀一直到晚上放学回家，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手脚麻利的给自己订了一个媳妇。嗯，这个媳妇，还不太陌生。

　　早上时候秀一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去学堂上课，并没有什么不同。虽然殷大娘很是隐晦的多看了他两眼，但他压根就没发现啊。除了在家里借住的几个人就要走了算是一个事情外，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因此，晚上从学堂回来，一路上遇见村里人看着他分外热情的眼光和分外热情的问候，他还是有些懵圈的，难道家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有几分担心的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秀一急匆匆的跑回家，推开院门，父亲在院子里整理农具，看样子刚回来不久，秀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灶间里母亲的身影利落的转来转去；秀田没在家，肯定还在外面疯玩。家里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有些疑惑着，却也略放下心来，家里一切都好。隔着几步远跟父亲打过招呼，他紧走几步，正要抬腿进屋，秀水就迈着小短腿噌噌噌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娘，我大哥回来啦！我大哥回来啦！”。
　　秀一扶住她胖胖的胳膊，领着她拐进西屋，放下书袋，就要领着她去东屋准备吃饭。一路上秀水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的问来问去，而是时不时的瞄他一眼，然后一个胖手捂着小嘴，几步远的路上自个就偷偷的笑了好几回。
　　他也没问秀水，这小丫头一天天的想法多了去了，谁知道这会儿她有在想些什么呢？但是，当他走进东屋，看见一个纤瘦俏丽的姑娘正在往桌上摆放碗筷的时候，他很是惊讶了一下。他现在还没到慕少艾的年纪，只是心里想：这不是洛家的那个姑娘吗？她今天不是该走的吗？而且，怎么会这么不懂礼貌的随意到别人家的饭桌上？
　　在他心思念转的功夫，秀水到是熟络的跑到知初跟前，仰着小胖脸跟她说道：“姐姐，你看，我大哥回来了。”然后白胖胖的小手引导着知初的目光，看向立在屋门口微微蹙眉的小少年。
　　知初在他们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小少年穿着黑边青布的学生袍，干干净净的像个正在生长的嫩竹子。
　　这几天里她与秀一也见过两三面，除了他为秀水道歉那次，两人根本就没说过话。此时的知初也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留在屋里有些尴尬，于是知初便冲他笑了笑，然后拉着秀水的小胖手，两人出门去厨房给殷大娘的帮忙。
　　秀一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也不着急，心想，吃过晚饭问问父母就好了。眼看着快要吃饭，他转身出门去找还不知道在哪玩的秀田去了。
　　不过多一会儿，哥俩从外面回来了，家里的晚饭也摆好了。农家的饭桌上随意的很，也没有因为知初新来，而讲究什么规矩。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围坐在桌子上，热乎乎的吃着饭菜。饭桌上，殷大娘跟三个孩子说了知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她是姐姐，以后要好好听姐姐的话。
　　秀水侧着头乐呵呵的边看知初边点头，还不忘了从碗里刨饭，她其实知道的更多呢？但是她不说。
　　秀田满不在乎的样子，净顾着猛吃饭，白天玩一天，真的好饿呀。当他听到殷大娘说要听姐姐的话时，猛一抬头两眼瞪向知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哇哈哈哈的笑了一通。
　　殷大娘被秀田怪模怪样的笑吓了一跳，伸手就锤了他一顿，然后他就老实的吃饭了。
　　晚饭过后，知初帮着殷大娘收拾好桌子和灶房，两人转回正屋。在屋门口，殷大娘告诉知初她的屋里的热水已经烧好了，又告诉知初殷家的作息生活习惯，让知初洗漱过后安心休息。
　　看着知初近屋，殷大娘才走向屋内。她没有直接回东屋，而是来到两儿子的西屋，果然二儿子秀田又出去跑疯魔了，刚才院门口热热闹闹的声音准时他们一群皮猴子，天就要黑了也不消停。大儿子秀一坐在床上的矮桌前，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秀一看见母亲进来，把书放下，喊了一声“娘”，心知母亲是有事跟他说。果然，母亲进屋做到床沿边上，看着他几眼，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几分雀跃，殷大娘想知初姑娘真的挺好，况且有事父母之命，儿子应该不会反对。然后温声问他：“你觉得知初怎么样？”
　　秀一眉头一皱，他根本没好好看过人家，怎么评价人家姑娘怎么样呢？他张嘴刚想开口说话，殷大娘就紧忙接着说：“你也看见了，以后知初就在咱们家了。眼下你们叫她姐姐，其实你爹和我已经给你俩定亲了。”说到这，她认真的看着儿子的眼睛，只见秀一半张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惊讶不已！
　　秀一确实惊到了，他的生活里还没有“娶媳妇”这档子打算，那是离他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突然间就一个“媳妇”就落在自己身上了，晚上回家的路上他还在担心家里，没想到确实是发生“大事了”！简直吓傻了好吗？他太惊讶了，一时间没缓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喊了声：“娘……”
　　殷大娘心里也很担心，还好看着秀一没有反感的情绪。她赶忙接着说道：“爹娘也是为你好，知初是个好姑娘，眼下是遭了难，可人家官差也说是受连累的。不说别的，就看她事事亲手的伺候她母亲，就知道人品不错。”
　　秀一看着母亲一句接一句的说，就是不让自己说话，心想母亲肯定是担心自己看不上知初，事实却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婚姻大事呢？不过这件实事突然发生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有点害羞的低下头，感觉耳朵有点热，小声的对着母亲说了句：“我对她也不熟，哪知道什么好不好的。”
　　殷大娘看到儿子这个反应，心里总算放下了，这就是没有不乐意。哎！这就好，感情不感情的，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都是变成亲人了。不过，大儿子现在还是年岁小，她得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