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一笑了之

31、蜀州美人图

　　知初看着母女二人吃完饭，又喝了一些热水，看样子是缓过来了。然后她让母女二人坐在厨房里休息片刻，而她自己也需要继续做绣品。待太阳日渐高升，也不好再一直将陌生人人留在家里。因此，知初便来到厨房，询问这对母女接下来的打算。
　　母女二人看到知初进来，明显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她们不住的感谢，就是不提离开。
　　知初忙摆手，说着不用谢。眼看着接近中午，昨晚的大雪在太阳的照耀下迅速融化，路途变的泥泞起来。虽然母女二人衣衫破旧，但是以知初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也没多余的活计需要收留陌生人。因此，她还是打断那位可怜母亲的谢意，说明家里情况以后，客气的请她们离开。
　　这对母女，母亲头发花白衣衫破旧，脸上布满皱纹，神色哀哀；小女孩看起来十多岁，瘦瘦小小的，眼睛里却隐含着倔强。
　　那个母亲虽然看起来唯唯诺诺，却懂得言语间不住的哀求。而那个小女孩，只是低着头，躲在母亲的身后，间或抬头偷偷的看一眼知初，默不作声。
　　看着这样可怜的母女，知初也是很无奈，家里人口简单，根本不需要别人来伺候。再者，多出两个人，一定会多出一些花销。而知初打算，最近得给秀田和秀一补补身体，男孩子正式长个子的时候，秀一耗费心神，秀田耗费体力，真是需要吃点好吃的补补的时候。因此，留下二人是不可能的。
　　说完情况后，两人还是哀求着留下，知初只能再三说明家里确实不需要仆人。因此，硬着脸将母女送出门外，然后拴上大门，继续做活。
　　冬日的下午极其短暂，眨眼间就到了晚上。知初准备好晚饭等着秀一回来，确听见大门打开的时候，秀一仿佛跟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进来。
　　知初忙着摆饭，也没有顾及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等秀一进来以后，只听他说：“姐姐，外面的两人是早上的那两个人吗？”
　　知初停下盛饭的手，转身问他：“还在外面？中午的时候，我跟她们说明家里的情况，希望她们另投他处，咱家肯定不能收留。”
　　秀一听到知初自然而然的说道咱家，心里没有来的一丝开心。然后他说：“是啊，刚才我在门口也说了，咱家不需要多余的人。她们怎么还赖上似的呢？”
　　知初低着头做么了一会儿，没再说这个事儿。然后两人吃饭的吃饭，吃完饭各自做好各自的活计。
　　第二天正好赶上秀一休息，接近中午他们才打开大门。知初在家忙着绣活，秀一也就没打扰她，自己出门打算买点菜回来。但是没想到，秀一出门的时候，那对母女居然还守在门口，看着秀一出来，依然不住的哀求，希望能够让她们留下来，有个容身之地。
　　秀一正要拒绝，不想那位瘦弱的母亲，居然跪着跪着晕了过去。秀一只得喊知初出来，两人再次把这对母女扶进院子。等妇人缓过来，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醒了以后，看见秀一和知初都在，再次声泪俱下的哀求，不顾二人的阻止，哭诉两母女的遭遇。
　　原来这位母亲夫家姓张，是个商人，福州人，她本人是隔壁青阳县人，姓王。小女孩名叫兰草，已经十四岁了，但是这几年颠沛流离，饥饱不定，瘦的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
　　张氏母女原是福州那边的行脚商的妻室，商人来到此地后，便定居下来，娶了张王氏。不幸的是，三年前商人意外身亡，他本家人过来收拾遗产，母女二人才知道原来那个商人早有妻室，这商人不过是做了个两头大的主意，没想到居然盛年而亡。
　　商人一死，本家人收回全部的财产，只留给张王氏和兰草一个院子就离开了。后来她们的院子，又被恶霸占了，张氏母女没法，只得找到本家希望能认祖归宗，人家却不同意，又被赶了出来。
　　三年多来一路乞讨生活，如今也没有好的去处。冬末春寒，终日乞讨的她们实在挨不住了，前天的一夜大雪，如果不是秀一和知初救了她们，她们真的就冻死了。因此她们娘俩哀求知初能够收留她们母女，不求别的，只求能够有个容身之地，有一口饭吃就行。以后在家里，当牛做马也使得。
　　这张王氏也就被动的变成外室，满脸风霜的样子也是可怜，兰草年纪又小。因此秀一就生出一些犹豫，似乎赶出去就要断送了人的性命一样，着实为难。知初看着秀一的不忍，她真的很想教训一下秀一的不忍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但是，知初这边现在也确实有些忙碌。
　　自从上次的观音送子图提前很多时间绣好，并送给县太爷夫人以后，县太爷夫人对知初简直另眼相看——那副送子观音图是要送给岷州府知府的正室夫人的。
　　知府与夫人成亲十余年，知府与先夫人和妾生了七八个孩子，但是现在的知府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却没有嫡子。正月有消息传来，这下知府夫人再次有孕，这时候送去的衣服观音送子图，简直是送达了心底里。不提这件事对县太爷产生了多大的助益，单单知初的高超手艺，就让县太爷夫人欣赏不已。
　　因此，经过观音送子图以后，知初不仅仅领材料回来做了。很多时候，她还需要在铺子里，帮掌柜的指导店铺里的绣娘的花样针法，知初如今在绣坊里越发忙碌。
　　秀一又整天都在县学里，如果知初出门，白天家里有个照看院子的人也好。因此，知初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的酬劳，如果留下的话，也不是一定不可以。经过几番思索，再加上秀一的不合适的善意，二人合计合计便留下她们母女了。
　　二人说明可以留下来后，母女二人顿时非常高兴，不住的谢知初和秀一。
　　虽然秀一觉得没有必要，但是知初还是有言在先，既然留下不能无故留人。她说明目前只能是提供食物和住处，而且知初坚持在报给县衙户籍官吏，母女两人要签署投契书，知初秀一和张是母女，双方言明雇佣关系和其他约定事项之后，张氏母女才能正式留下来。
　　知初没有秀一那样的悲悯，不是知初狠毒，是秀一经过的事情太少，很多时候还是一腔热血的纯真。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先讲明的好。古语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足的贪婪，才是人类的本性。谁又能保证，人一辈子都能知恩图报知足常乐呢。
　　在县衙里办完手续以后，张王氏母女就在知初家里住下了。她们二人正好住在西侧的空厢房里。房子里虽然有些尘土，不过简单清扫过后就能直接住人了。
　　张王氏和兰草休息一天一夜，第二天母女俩就早早起来干活。兰草打扫院子，张王氏忙着做早饭。等知初洗漱好了，张王氏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秀一还觉得很新奇。以前只有在李家才见过家仆，没想到自己家现在也算有了帮工，虽然是不得已才收下的。
　　过了几天秀田休息，到家里就看见张王氏母女在院子里，他还很奇怪怎么有陌生人住进家里。结果听完知初的解释以后，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回去之后把这件事跟九叔说了一下，前因后果说的很明白。九叔听过以后，跟秀田认真分析了几个人的行为，然后让秀田自己参悟其中的道理和人的特征，看是否能看出蹊跷。秀田也没在意，后来回家的时候，还把哥哥和姐姐收留了一对母女的善举告诉了殷大娘。

　　知初在宝记秀坊的工作越来越忙碌，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盛夏时分。
　　今年的盛夏格外的热，就像这几天县令的心情一样。原来县令想要一幅精妙的绣品，在十月份恩师大寿之时送到京城。每年这幅绣作都是提前半年开始准备，有专门的绣娘负责。
　　今年也是早早开始准备，但是谁想到呢，今年准备一半的时候，专门绣这幅礼品的绣娘突然不见了！好几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下可急坏了县令，一要破案，二要赶工。简直焦头烂额。
　　秀坊里的绣娘，都是经年的老手艺人，绣品自然可以接着绣，但是县令要求不得出一点瑕疵，因此手艺高超的知初就被指定绣绣品去了。
　　那个绣娘迟迟找不到，绣品的下半部花样还在她手里，这样的话，这个绣了三个多月的刺绣，就不能再继续了。
　　整幅作品，都得重新构想才行。因此，知初最近的情绪非常的紧张，经常走神甚至愁眉紧锁。
　　这样的情况看在秀一眼里，让他十分担心。向来无所不能的知初姐姐，遇到困难，他十分想帮忙。因为，问过缘由以后，他想到在殷家村知初屋里挂着的那幅美人图——来自蜀中南疆的人物画，色彩明丽人物生活，再加上新和县的特殊刺绣技巧，相信一定会很棒！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知初以后，知初非常的惊喜，因此她决定赶绣这幅——蜀中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