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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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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着他,左眼黑白分明,衬的右眼就像失败的残次品,晦暗无光,看上去型容可怖。孟无妨想抬抬手,摸摸他的眼。
他原来长的多么英俊出众的男人啊,然而如今也变了。这么多年,他所有宝贵的东西都被岁月折磨的物是人非。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被挤在车+门板上的男人,低垂着头,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的仿佛喟叹。
“你的脾气不好,可心总还是好的。”他把男人推了推,靠回座椅上,低声说,“你开车吧,我不回去了。”
空气里很安静,之后过了很久,他听见了周震发动车子,发动机咕咚咕咚的响起来。他感到沮丧极了,不只是因为纳德逊,也因为周震或是他自己。还有这该死的俄勒冈,这该死的美国。
周震迟迟没有踩油门,发动机空转着。
周震突然开口,“你不懂。”
男人的话突兀并且让人措手不及,孟无妨没有反应过来,因此也并没有吱声。
“他是个小偷。他把你偷走了。然后我满世界的找你,却在哪也找不到。”周震的嗓子眼里像是给噎了块碎冰,让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艰涩。
孟无妨抬头看他的侧脸,他的表情甚至是麻木的,“那你也不该把他弄成那样,……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你是说他像个孩子,那么我呢,在你眼里我就是灭绝人性的杀人犯,是不是?”
“没人那么说你。是你自己那么做!”
他说完,就见周震扭过头,他背着光,孟无妨看不到他的神色。彼此都沉默着,气氛可怕的压抑。周震突然抓起他的手,用力按在他的右眼上,他似乎是下了死力气,以至于他自己的胳膊上都迸出了青筋。
“你干什么?”
“看见这只眼了吗?!这是那个兔崽子给我留下的纪念。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给我的耻辱。”
“你……什么意思?”
孟无妨手按在男人的眼上,本能的颤了一下,随后他反应过来周震说的话。他说什么,哦,他说他的眼,他说他那只瞎了的眼。他可以感到手下眼球的微微的颤动,莫名的心里一缩,好像那眼眶里会冒出呼之欲出的鲜血。他的手往回缩,但男人按着不动。
“你怕什么。”周震盯着他,用左眼,那眼神让他心口发疼。
“我没有。”
“没有?那可真好。那就让我告诉你我的这只眼是怎么瞎的。”
“我不想知道。”
“那天你走了,我到处找你。我开着车在大街上找,我费尽力气到你每一个可能会去的地方。我让所有人都去找你。可你就是找不着。我在大街上转了七天。”
“你闭嘴!我他妈的不想知道!我不想听!”
“第八天早上,我走投无路,车子没油了就扔在路边,我走到酒店,我愿意求他,怎样都好,至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他跟我说,好啊,条件是我要留下我身上的一个小零件。”
“你猜,我是怎么把自己弄瞎的。”男人摁住了挣扎着要下车的孟无妨,把他摁在自己的胸口里,然后缓慢的开口,“我把钥匙插进去。插进眼眶里。”
“啊---!”男人的胸口爆发出一声惨叫,短暂的凄厉刺耳,就像被人活生生拔掉羽毛的鸟。
“你?”
“嗯。”孟无妨应了一声,低头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我以为你不会愿意看见我。”
孟无妨四下打量四周,这是个单人房,就这家医院的水准来说,这里相当于总统贵宾房。一个沙发两把椅子,桌角上还有一台电视机。他的视线最后落在床头,那里摆放着一个花瓶,里头插着一束新鲜的木槿。
“刚头有人来过?”
“嗯?”
“我看见瓶子里新插的花。”
“是个好心的护士,他送来的。”
孟无妨打量着放花瓶的地方,半晌,转过头,开口说话,“我有事问你。”
“你说。”纳德逊对于孟无妨思维的进度显然有些跟不上,开口答话也显的有些茫茫然。
孟无妨抬头盯着他,盯着他的瞳仁,他问他,缓慢的清晰的,“那年,我包里的□□,究竟是谁放的。”
他以为对方至少会停下来思考,但他没有,纳德逊只是乍了一下眼,随即开口,“是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