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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个烛光摇曳的小屋 ...

  •   “你出门前,跟你父母说了吗?”刚收拾完东西,就被赵环燕迫不及待地拉出门的路任嘉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别告诉我是你临时起意,还得要我给你擦屁股。”

      “我看上去像是那么不靠谱的吗?”赵环燕不乐意了,“我跟我爸妈说啦,今晚到你家来玩,就住你这了。”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我擦屁股。路任嘉面无表情,俨然是一幅已经习惯了的模样。

      “对了路任,你家老祖宗说的是晚上不能出门对吧,有说白天不能出门上山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现在爬山就不算违背组训了吧?”赵环燕眼珠子转了几转,自以为聪明地提议道。

      路任嘉一巴掌拍在她的头顶上,把她死死地往下摁,“老祖宗说的是没有本事的都不准上去,蠢货。”

      她印象里的赵环燕这么皮的吗?她怎么这么想把这货给人道毁灭了。路任嘉顺手捏上赵环燕的小脸,一边捏还一边嫌弃她皮。

      赵环燕把那只在自己脸上作祟的爪子给扒拉了下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是你们家最后一个传承人了吗,你们家老祖宗一定会保佑你没事哒!也会看在我是你朋友的面子上保佑我哒!咱们走起!”

      “……准确的来说最后一个传人是我爸,我只是个普通人,”路任嘉解释道,“我妈不让我学这些,所以我上去的话就是我自己作死,老祖宗是不会管自己作死的人的。”

      “那,那你们家也就只剩你一个后代了,你要是也不在了那你们这一脉不就也断了吗?你们老祖宗会这么做吗?”

      “这就是命数,从当初祖先们的师祖在这里结下封鬼大阵的时候,就已经预示着这一切了。再说了,谁说我死了我们这脉就彻底断了,传承传的从不是人,而是文化。只要这些书还留着,这些知识还留着,我们的血脉就不会断绝。”

      “就知道说些大道理,”赵环燕撇嘴,看上去很不高兴,“不就是不想上去嘛,你不去我去,反正我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有去无回的死亡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没说我不去啊,”路任嘉无奈了,“我要是让你一个人去了,我怕是不想活了。好了别废话了,要上去就趁早,这山的路可比你想象中的难走。再磨蹭,怕是还没登顶就已经天黑了。”

      “说得就跟你上去过一样。”赵环燕不满地小声嘀咕着,路任嘉轻咳一声,假装没听见。

      槐林山上阴气繁盛,齐人高的灌木和高耸的槐树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式将阳光隔绝在山外,整座山看上去黑黝黝的。走进山里,找不到一个活物,随处可见的是不知是何种动物的枯骨和那成片的枯死的槐树。那交缠扭曲的枝丫伸展着,像极了垂死的人挣扎着伸出的手。路任嘉打着手电,小心地避开那些裸露在外的树根。

      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堆在地上和挂在树枝间的枯骨,手电的光芒在一片漆黑的山里并不明显,路任嘉眯起眼,艰难地推测着这些白骨的年份。

      果真电视剧里的都是骗人的,这怎么看得出来嘛,全部都是白花花的一坨。她瘪了瘪嘴,重新将手电筒的光照到自己正前方。

      那些骨头太白了,光照着晃眼。

      “路,路任,这里怎么这么黑啊,咱们上山的时候明明只是快中午啊……”赵环燕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路任嘉的衣角,“我是不是……是不是作了个大死啊。”

      “嗯,你知道就好。跟紧我别乱跑,上山这段路没多少危险,只要你别回头,别回应任何声音,就可以到山顶了。”路任嘉全神贯注地看着脚下的路,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他们家的先祖用特殊的法子开辟出来的,据笔记记载,只要走这条路上山,并且不做多余的事情,就可以安全到达山顶。

      真正危险的,是登顶之后的路。他们家先祖,并没有留下一条通往山下的路,现在脚底下走的这条,是不能回头的独行道。

      听到路任嘉用平稳的声音说出那番话,赵环燕稍稍安定,牵着路任嘉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渐渐地,周围的灌木丛里传来隐约的哭声,那凄婉哀怨的哭声中,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有人正在接近这里。

      这个认知让赵环燕险些哭出声,她死死攥着路任嘉的衣角,强忍着回头望过去的欲望,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盼望着她能给出点反应。

      路任嘉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动静,她从腰侧小包里摸出剔骨刀,两只耳朵时不时的抖动一下,眼睛余光观察着路两旁的动静。

      就在摩擦声再也掩不住时,一个笼罩在一片黑雾中的身影陡然出现,与赵环燕相隔咫尺。路任嘉停顿一步迅速将赵环燕送至身前,随后反手向后一刀破开黑雾,径直砍向雾中枯骨。

      那团白骨忽然发出一阵哀嚎声,须臾便化作一抹粉尘,消散在空气中,徒留一件老旧的破烂衣衫落在原地。路任嘉面色不变,轻轻吹去刀刃上的骨粉,随手将它装回包内。

      赵环燕不敢回头,所以并没有看见路任嘉那一连串的举措,只是捂着耳朵小声问道:“好……好了吗?”

      “嗯,你拿着手电走前面,我在后面护着,”路任嘉将手电筒递了过去,“我倒是忘了,你的体质对它们来说格外吸引人,跟行走的人/民/币一样一样的。”

      “woc在这里你就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都要哭了……”赵环燕止不住地发颤,那略带哭腔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恐惧,“你说上山的路不危险都这样了,那我们,我们待会儿怎么下山啊……呜呜呜呜呜我后悔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呜呜呜呜呜……”

      “既然选择作死,那就要一作到底,说不定有一线生机呢?好了好了不哭了,等到了山顶我们再想办法,你在这就算哭瞎了也没用。”路任嘉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推了推前面哭得正欢的赵环燕。赵环燕一抹眼泪一噘嘴,迈开小短腿走得飞快。

      “哎哎哎……走这么快干嘛,小心又出现啥我来不及护着你啊。”路任嘉一愣神,赵环燕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手电筒的光芒逐渐变得微弱,路任嘉心觉不妙,赶紧追了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追上了赵环燕,只见她呆呆地站在一栋茅草屋前,望着里面明亮的光芒,一动也不动。

      “燕子?”路任嘉小心地靠近她,在距离她半步的地方停下,微微屈膝,手放在尚未拉合的包上,随时准备动手。

      “啊,啊?叫我干嘛?”赵环燕猛地回神,一脸不明所以,“你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我可是用跑的。”

      “你跑个什么,我不是说过这里很危险叫你跟紧我吗?”路任嘉表情严肃,赵环燕被她吓了一跳,这时也不敢开什么玩笑,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就是一边伤心一边生气,越走越伤心越走越生气,然后……然后我就想逃离这里,就开始跑了。”

      “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这间屋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深山老林里面有一间破败的茅草屋,茅草屋里亮着光,而且我根本没看见光源在哪里,就跟这间屋子本身在发光一样。”

      “这是以前守林人的屋子,”路任嘉解释道,“我们家每一辈最优秀的人才出师后,所居住的地方。他们在这里镇守着最核心的东西,甚至在死后,尸体都会被留在这里继续守着那个东西。”

      赵环燕看上去十分的不理解,不过她也没问什么,只是挠了挠头,问道:“那……我们一起进去?”

      “这里有阵法,屋子里只能存在一个活人,你要好奇的话可以进去看看,我在门口守着。”

      “这么变态的嘛……忽然有点不想进去。啊我开玩笑的,那我有事就喊你哦,你可千万不要偷跑了哦。”赵环燕握着路任嘉的手,慎重其事地说道。

      路任嘉点头,拍拍赵环燕的手背,随后抽出手从包里拿出剔骨刀,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冲赵环燕扬扬下巴。赵环燕深吸一口气,在路任嘉的注视下缓缓踏入门内,随即消去了身影。

      路任嘉歪着头,半垂眼睑望着地面,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上次也是这样,半路上遇见忽然出现的黑影,她和赵环燕吓得夺路而逃,结果在半路就失散开来。等她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正盯着门内的世界发呆。

      然后不发一言地,走了进去。

      那时候的路任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进去,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奇怪,而且那个屋子给她的感觉也并不美好,在片刻犹豫过后,她选择守在门外,静观其变。

      而她没想到的是,过了没多久,她等到的不是赵环燕出来的身影,而是一声惨叫。那声音尖锐到变音,可她还是听得分明,那是赵环燕的声音。

      她当即大乱,径直冲了进去,可里面哪有什么赵环燕,里面有的,分明是……

      路任嘉闭上眼,长舒一口郁气,静静地等着那一刻到来,等着,惨叫声响起。

      就在这等待中,她又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路任嘉勾唇一笑,缓缓睁开眼,“当年我五岁,不知人事,不解生死,就算知道了你的存在也无能为力。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再怕吗?”

      “你逃不掉的,你会死在这里,被我们杀死,被你的懦弱杀死,你逃不掉的。“黑雾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却不得寸进。路任嘉若有所思地抬起胳膊,手指在唇间轻点。

      “我有说过我要逃么,还有啊,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这么多年都没弄死我,你还真觉得这次可以成功?”

      “我是会死,或许会还死得挺惨,但最起码,我不会死在这里,死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梦里,”她的笑容越来越大,看上去有些疯狂,“我啊,就算死,也会拉着那些想要我死的人垫背的。”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山林,路任嘉面色一凛,转身冲进那茅草屋中。

      “你啊,是杀不死她的,”半晌,一声轻叹从黑雾中传出,“这十二年来,你还是不明白吗?我们都杀不死她,能够杀死她的,只有真正的她自己。”

      “如果她内心没有漏洞,我又怎么会出现。只要她的漏洞没有填补,我就有机会,”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距离黑雾不远处的树林里响起,它语气森冷,没有丝毫起伏,“杀死她,就算就此烟消云散,也在所不惜。”

      “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已经踏入屋内的路任嘉自是不知道这些,她面色凝重,看着空无一物却分外明亮的屋内,一步步地,向正中心走去。

      那里,原本应有个顶着正在燃烧的蜡烛的纯白色骷髅头悬浮于空中,而如今,她却看不见。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那顶着蜡烛的白色骷髅头们已将她重重包围,从上而下的,没有一丝缝隙。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骷髅头组成的包围圈愈发地小了,她握着剔骨刀的手却在颤抖,“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怕么?真是,没救了。”她低低地笑出声,忽然抽刀刺向离她最近的那颗头,趁对方躲闪之际,她踹开下方的头,向门外冲去。

      就在她即将从门内出去的时候,一道光忽然将她拦住,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别急着走,谈谈如何?”

      路任嘉停住脚步,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沉声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那个声音却不理会,它强制地让路任嘉转了个身,与那些骷髅头面面相觑,“几百年了,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不能投胎,也不能魂飞魄散。只能留在这个屋子里苦苦等着下一个人到来,然后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我们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也坚持不下去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分外苦涩,路任嘉的心底却没有丝毫波动,她仰起头,看着正中心那个差点被她刺了一刀的头,开口说道:“之前的每一个,都是这样被你们害死的吧?”

      “祖训里说的在这里看守的东西,就是你吧?”

      “将这个大凶大煞之地种满槐树,又在自己死后将自己埋在这里,以期化身为魁跳出三界的,‘世外高人’,”她侧过头,微微笑道,“就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也从未见过师祖已经处理好的地方,徒子徒孙们还要守着的。他们之所以世世代代在这里驻守,就是因为你当年,造了无尽的杀孽,而他们,便是帮凶。”

      “就算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他们想要弥补,只会错上加错。”

      “小丫头,别的不行,想象力倒是挺丰富,”那个骷髅头靠近,绕着路任嘉转了几圈,“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他们见财起意,欺师灭祖?”

      “这大凶大煞之地是真的,这槐林山埋藏着无数宝藏,也是真的。你当年的先祖,就是为了这些世俗玩意儿,联合外人将我与那些不愿参与的人残/杀与此,又怕我们化为厉鬼索命,便结此阴阵,将我们全部镇压在这。”

      “数百年来,被用来镇压我们的,就是那数不清,算不完,填不满的人命啊……”

      “这些,你那祖训可曾写过,你,可曾知晓?”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刹不住闸了怎么办……emmmmmm没事,下一章我会结束这一关的,然后进入第三关。
    啊,第三关,我该写啥???比这更危险的本我想不粗来(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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