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自我修养[重生娱乐圈]》墨舒

9、《阮玲玉》二

　　场记这个职位真的很辛苦，特别还是碰到了岳峰这么一位本身可能就还不是特别专业的学生导演。无疑，作为一名大三的导演系学生，他可能已经超出了一般导演系学生的水平，但是对于段嫣而言，做他的场记还是相当吃力的。
　　岳峰虽然有过几部学生话剧的导演经历，但到底还没有达到专业导演的水平，总体构思和剧本分析做得还不是那么到位，有时候他盯着剧组的排练，明明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并不能用很好的语句精准地表述出来，只能不厌其烦地让几个演员自己去多看剧本、多去感受。
　　这是学生导演的一个通病。一个好的导演，除了对艺术的敏感与天赋以外，还需要时间的沉淀与经验的积累。演员通常都是人们关注的中心，但对于作品来说，不管是话剧、电视剧还是电影，导演才是决定其结果的最关键的因素，而演员则是在此基础上起了加分或是减分的作用，其整部作品的基准，说到底还是由导演来决定的。
　　不过好在，虽然岳峰对剧本和角色的把握抓得还没有那么准，但是看得出来，他对于布景、灯光、道具以及音响效果等等都很有看法，这已经足够这一世还没有演过戏的段嫣大开眼界了。
　　这一天他们排的是一幕阮玲玉和张四达的对手戏。
　　阮玲玉的母亲原是在张四达母亲手下做事的，因张母不喜自己的儿子与下人的女儿走近，所以假借丢钱的名头将阮玲玉母女轰了出去。这一幕戏说的就是阮玲玉母女搬出张家以后，张四达前去探望，并向阮玲玉表露爱意的故事。
　　饰演阮玲玉的乔娅然学姐和张四达的扮演者陆源已经在排练场地准备好了，导演岳峰喊开始，除了场上的两位，其他人都不出声了。

　　乔娅然和陆源默默对坐着，良久，乔娅然才抬起头来。
　　乔娅然：这么说，太太那二十块光洋不是你拿去了？
　　陆源：我哪里见过什么光洋！再说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在家，你知道我去什么地方了？我那天、和你在一起，我去参加崇德女校的恳亲会。只不过是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唱歌，我听歌。
　　乔娅然：那天我两只眼睛只顾寻找阿妈，没有发现四少爷……你，为什么要代我们母女承担罪名呢？还给我们这么好的房子住着，还拿钱接济我们。那天，我真不该拿话顶撞你……
　　陆源：你那天哭得像个泪人……其实，我妈那天根本就没有丢钱，她看出来我喜欢你，所以就……
　　乔娅然：你说什么？太太她，她没有丢钱？
　　陆源：阿玉，你知道吗？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我不是乘你在危难之时……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

　　“卡！”岳峰喊了停，陆源和乔娅然马上出戏，乔娅然看着陆源，有些哭笑不得。
　　岳峰有些无奈，表情很是复杂，他语重心长地对陆源道，“你是新生，还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什么经验，不过不要紧的，思语学姐和我都很看好你，慢慢来。我知道你很用功，台词也都已经背下来了，但是说的时候要带感情，而不是干巴巴的背。你自己感受一下，我们再来一遍。”
　　岳峰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过了几分钟，排练重新开始。

　　乔娅然：你说什么？太太她，她没有丢钱？
　　陆源：阿玉，你知道吗？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我不是乘你在危难之时……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刚来我家的时候，你六岁，我十岁，你身高一分，我心里的爱长一分，你人长成了，我的爱也长成了。我妈这样做，可是拦不住我，阿玉……

　　岳峰忍了一会儿，等陆源把这一段台词说完，终于忍不住了，又喊了“卡！”，然后搬着凳子坐过去给陆源说戏。
　　段嫣跟在岳峰身边，心里已经快要笑疯了。
　　这明明是一场张四达对阮玲玉表露爱意的感情戏，可是陆源在说台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硬邦邦的，虽然很认真地看着乔娅然，可是眼睛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一看就是在背台词的模样。
　　段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青涩稚嫩的陆源了，新鲜得要死，看他那标准背台词的模样就想笑。
　　上一世的段嫣并没有参与到《阮玲玉》这个话剧的表演，所以并不知道，原来还是一张白纸的陆源，在第一次排练感情戏的时候，会这么的生硬和青涩。
　　岳峰翻着剧本，努力地给陆源说戏，“《阮玲玉》这个剧本呢，并没有你们俩先前从认识到培养感情的戏份，也就是说，从一开场，张四达就是已经爱上了阮玲玉的。第一幕戏，就是张母借丢钱之事把阮玲玉母女赶出张家，现在排的第二幕，就是张四达上门去找阮玲玉表露爱意的，这个前后没有什么铺垫，所以就需要你在表白的时候把你内心的那种感情全都施放出来，这样才能突出出来。”
　　岳峰看了一眼陆源，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心里要想着，你是前来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表露心意的，这种感情压在你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你现在要把它一次性全都爆发出来……”岳峰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他最后只能又拍了拍陆源的肩，道，“你自己感受一下。”
　　段嫣绝倒，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好忍住了。
　　她埋在笔记本里飞快地把岳峰刚刚说的话给记了下来，写到最后一句“你自己感受一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
　　岳峰见状，把她的笔记本抽过来看了看，瞬间崩溃了，“不需要记得这么细！你大概写一下就行了！”他把段嫣刚刚记的全部划掉，把笔记本还给段嫣，郑重道，“小学妹，你真的不用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你这样我会误会你的。”
　　段嫣愣了愣，岳峰这话算是个玩笑性质的调戏？
　　她自重生以来到现在还没有真正交过什么朋友，也没怎么跟别人聊天相处过，寝室的人就不必说了，同班的同学大都都嫌弃她长得胖穿得土而不怎么搭理她，而且平时除了上课大家也没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这段时间段嫣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突然碰上有个学长这么跟她开玩笑，她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
　　这是一句很稀松平常的玩笑话，段嫣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笑了笑，举起手作发誓状，“好的学长！你这句口头禅我以后一定不记了！”
　　“什么叫口头禅！”岳峰瞪着她，段嫣吐了吐舌头，躲到一边去重新记笔记了。
　　她在陆源的名字下面写了一句“感情戏生硬”以后，就听到乔娅然在和陆源聊天。
　　乔娅然现在在学校的时候还远没有以后成名后的美艳妖娆，她今天没有化妆，素颜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长得漂亮的邻家姐姐。乔娅然和男生相处的时候向来都很大气，从不会扭扭捏捏轻声细语的那一套，她直爽地冲陆源道，“你就想象成在和你女朋友表白不就行了！”
　　段嫣忍不住嘴角弯了弯，陆源这时候还没女朋友呢。
　　果然，陆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应道，“我没有女朋友。”
　　乔娅然还没来得及接话，角落里几个和段嫣一样来打杂的大一女学生们就发出了一片欢呼声。
　　段嫣心想你们这花痴也花痴得太明显了吧。
　　乔娅然乐了，她调侃陆源，“看不出来你人气还挺高啊。没有女朋友有什么关系，现场找一个就行了！”
　　角落里那几个大一女生干脆也不干活了，就聚在那里盯着这边兴奋地窃窃私语。
　　陆源没再答话，他拿着剧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按照导演说的去“自己感受一下”了。

　　这幕戏排得很不顺，直到今天的排练结束，陆源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感情戏的状态。
　　岳峰已经懒得再去和他说戏了，反正说也说不清楚，再加上排到后来连乔娅然也没有抓住阮玲玉虚荣与彷徨的状态，岳峰一个头两个大，正巧也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便大手一挥，直接宣布收工吃饭。
　　今天参与剧组排练的总共有十五个人，岳峰便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儿，来了个剧组聚餐。
　　段嫣原本是挨着统筹学姐坐的，结果大家起哄，要玩游戏，岳峰就提议，让大家一男一女隔着坐，美其名曰是增进大家感情，得到了一群人的响应。
　　几个大一女生眼巴巴地瞅着陆源，互相间已有眼神厮杀，不知谁说了一句抽签决定，大家纷纷说好，于是抽完以后的结果，就是段嫣坐在了陆源和岳峰的中间。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段嫣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几条命也不够用。但她心里又有一种隐秘的快乐——这是抽签决定的呀，说明她和陆源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