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杰杰塔

2、围城

　　陈朔呆呆地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他的父母正在和他的主治医生交流，这时一名护士走了过来，护士是个年轻的姑娘，温柔地对他说:“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吧。”陈朔楞了一下，点了点头，慢慢地站起来，跟着护士走了。
　　“医生，我孩子……还能恢复吗？”杨梅紧握着陈朔的检查报告，双眼发红
　　，“他的情况比较稳定，过段时间检查调养一下，应该就会好了”医生看了一眼手表说到：“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要不你们再去聊聊？”陈建明握了握妻子的手，说到：“那以后就麻烦医生了，我们现在去看一下陈朔。”
　　陈朔沉默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看着对面摊成一滩并一直肆无惮忌盯着自己的室友
　　“嗨？！”
　　“哟！”
　　“……”哟？！这什么鬼，还有这种回答方式，真骚气。
　　那个室友打完招呼，就立马翻了个身，坐直，然后使劲盯。
　　“……”陈朔现在有点慌，“那个，我叫陈朔，今天搬过来，以后就是室友了，你叫什么？”
　　“不是一般都先报一下自己是什么病吗？你怎么说得这么官方。”室友托着腮，嘿嘿地笑：“咱们以后就是同甘共苦的病友了，我叫李垣航，啊，我是人格分裂症，不过放心，我的人格分裂是有安全保障的，我非常的安全。”说完还有点儿小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这是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陈朔的爸妈进来了，陈朔看见了一直坚持素颜又汉子的杨梅同志花了点妆，但还是没法遮住红了的眼眶，陈建明老大爷也没了以前的洒脱之气，反而用更沉重的目光看着陈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些什么，他错过了人生的大考，失去了发小，更是成为了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线是哪条线搭错了，成了现在这样。
　　“爸妈，我……对不起。”陈朔垂着头 ，他辜负两个对他充满希望和宠爱的人，但，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梅扬起手，轻轻地拍在陈朔的头上“如果是为了上次你偷了教导主任的增高鞋垫结果还被逮住请家长这个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原凉的！”陈朔突然仰起头，而杨梅同志也不负众望，愣是把他的头又按下去，两只手齐上，用尽毕生之气揉成个鸡窝。“连偷个增高鞋垫都被发现，你不会偷来直接扔了吗？！还藏起来，还藏在自己位置上，你是不是傻？！智商不够还干这么作死的事儿，看来你对自己的大脑太有信心了。”“不是，妈，你听我说……”
　　“你闭嘴！”
　　陈朔立马闭上嘴，“你听着。”杨梅按着陈朔的头继续道，“我等着你好起来，然后给我好好道歉！”，陈大爷也过来拍了拍陈朔的肩，“我们等着你长大，等了十几年，不差这些时间，等得起。”
　　陈朔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用手抹了一下，哎，真丢脸啊。
　　陈大爷注意到另一张床还有一个人，就过去打招呼，结果两人聊的热火朝天，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我儿子以后就摆脱你照顾了。
　　陈朔的爸妈离开后，坐在对面的李垣航就站起来走到陈朔的床铺边，陈朔仰起头发现这小子看起来还挺帅的，个子高，应该在1米85左右，他自己也才1米78的样子。
　　只见李垣航伸出双手，捧起陈朔的脸大义凛然到，“放心我以后对你一定照顾得无微不至，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卧槽！什么玩意儿？！”立马拍开李垣航的手。
　　李垣航也不在意，说到“你爸拜托我照顾你，而且，我看你也挺对眼的。”
　　“嗯？！”陈大爷，您心可真大，让一个精神病人来照顾你儿子，现在这个病人对我还看对眼了！
　　“我觉得，你真的挺幸运的，你爸妈都很爱你，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他们都会站在你身后。”李垣航坐在陈朔的旁边，出神地望着窗外“其实父母把孩子生下来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养这个孩子不是吗？他们已经赐予这个孩子生命了，这是他们做的最大限度了，还一定要把孩子抚养长大吗？”
　　“你什么意思？”陈朔转过头盯着李垣航，发现他的表情很不对，嘴角扬起，眼睛微眯，直勾勾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看不出来吗？我嫉妒你啊。”李垣航凑近陈朔“凭什么你可以接受这样的爱，凭什么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被原谅，而我，却要在这个鬼地方度过余生？！”
　　陈朔看到李垣航的孔瞳慢慢染红，又变紫，不对！这个人不对！他突然想起李垣航说自己有人格分裂症，那么，这个应该就是他的第二人格，但，为什么孔瞳会……
　　“你是谁？”陈朔站起来，和李垣航保持一段距离。
　　李垣航嘿嘿地笑了起来，走向陈朔“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什么，什么看到什么？”陈朔一直往后退，结果发现，没路了。他缩在墙角！，看着李垣航越来越近。
　　“你在那座山上看到了什么？！”李垣航突然暴躁，双手撑墙壁，把陈朔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陈朔仰头，看见了李垣航的嘴里长出獠牙，身体也在增高，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格分裂症！
　　陈朔两只手指甲扣着墙壁，浑身颤抖，张着嘴，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看……看到……好多人……他们都是死人……手里……拿着刀……好多血……”
　　李垣航眼睛微眯，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过身，又坐回床上，“你居然，活着回来了。”说着摸了摸尖牙，眼睛又时不时的看着陈朔，“那群手持单戈的军尸，就是人间的噩梦啊。”
　　陈朔慢慢抬起头，看向李垣航，“你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不，它们连东西都不是，它们是人世间最强的执念，原本是商朝的军队，替他们的王征战沙场，鞠躬尽瘁，到最后，他们的王逆天行事，落得这个国家灰飞湮灭，而这些将士也尸骨无存，但他们仍然相信自己的帝王还存在，所以四处征收戾气，他们一次次变强，然后一次次的被击退，就算被打的魂飞魄散到最后也能聚集在一起，并又一次踏上征途，他们，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灵的……”
　　李垣航抬眼看了一眼陈朔，“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朔愣一下：“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隔了好一会儿，李垣航才说：“这个世界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为什么我们祖先会写那么多关于神魔鬼怪的东西，几千年来，一直信这些，你以为现代科技参透了世界真理，不，那只是因为你无法看见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