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番外（郡主娇宠日记）》薄幸欢颜

2、前世（二）

　　若说成婚第一日，卫珩就带给自己动容的话，那秦婉只觉得，后来的卫珩，让她觉得老天其实待自己不薄。他所说的保护，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卫珩似乎是知道她有所抗拒，是以从来不碰她，只抱了被子歇在罗汉床上。饶是如此，但每每秦婉梦魇，刚从梦中惊醒之时，他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抱着她柔声安抚，一遍遍告诉她“没事了”。每一日饭桌上的菜，都是秦婉最喜欢的，饶是她有时吃不下，但卫珩都会虎了脸，强令她多吃一些，而后牵着她在院子里散步。虽然只有两三日，但秦婉走上几步便会气喘不止的毛病似乎好了一些。

　　出嫁三日后，便是回门之日，对于雍王府，秦婉并没有半点留恋，但也不曾表露半点。倒是杜若义愤填膺，骂了孟岚好久，抹着眼泪说：“当真是马蜂的尾巴后娘的心，往日先头王妃娘娘如何照拂她的，她全忘到脑后去了！”

　　卫珩揉了揉秦婉的长发，见她脸色一片青灰，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婉婉别这样，笑一个给我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我保证。”

　　雍王府曾经是秦婉的家，但后来，那就不是了。是她自己太傻，相信了孟岚，这才致使现在的恶果。尽管卫珩待她很好，但她还是无法全然信任卫珩，当年孟岚何尝不是待她姐弟很好，后来呢？

　　对于她眼里的不信任，卫珩只做没有看到，喂了秦婉一碗粳米饭，这才让紫苏杜若给她更衣，而后将她抱上了马车。雍王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看着秦婉给卫珩抱下马车，撇了撇嘴，孟岚还是没敢说什么。将两人引入了堂中，孟岚言辞间满是关切，又笑着说要引卫珩去祭拜一下雍王爷。卫珩神色倒是恭顺，却寸步不离秦婉左右，才从祠堂出来，孟岚自行去更衣，朱婆子便不动声色的冷笑道：“大姑娘好生能耐，现下以为嫁了卫将军，就能翻身了不成？”

　　仗着是孟岚的乳母，朱婆子在府上作威作福惯了，现下见卫珩似乎待秦婉很好，朱婆子哪里能忍，冷笑：“大姑娘别忘了，你这孱弱的身子，就算是做了卫夫人，只怕也没命享受！我倒要看看，你这病篓子，能挺得了几时。”她一面说，一面望了一眼卫珩，自觉卫珩不曾注意到，伸手便在秦婉小臂上狠狠一拧，旋即笑得十分快慰。

　　自打失势后，朱婆子隔三差五便要对秦婉用私刑。秦婉被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抽气，还是咬牙不曾说话，杜若却忍不住，上前猛推了朱婆子一把：“老刁妇！总归主子也不必看孟氏的脸色过活了，我今天就跟你这个老刁妇同归于尽罢了！”

　　眼见两人几乎要打起来，卫珩却拧着眉头道：“住手！”听卫珩喝止，朱婆子霎时更为得意，寻思着卫珩哪怕是朝中新秀，但也不敢轻易开罪雍王，当即笑道：“卫将军，不是老奴多话，咱们家大姑娘本就是个德行有亏的，将军宽厚不曾计较，但今日也看到了，大姑娘身边的婢子这样粗野。若是往后大姑娘冲撞了将军，将军即便是休妻，太妃和小王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是么？”卫珩笑得风轻云淡，见他如此，秦婉心都凉了半截，低头默默不语。卫珩粗粝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眼，淡淡说道，“我卫珩的妻子，即便当真嚣张跋扈，那也是我卫珩惯出来的。谁若是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妻子，我就要他的性命！”他说到最后，声音陡然一沉，不待细说，长剑出鞘，寒芒一闪，朱婆子的脑袋骤然落地，眼睛还睁得那样大，死不瞑目。

　　这变故那样快，将雍王府的一众下人吓得惊叫连连，立马报到了孟岚那里。看着卫珩将朱婆子的脑袋扔到自己跟前，孟岚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强定心神怒骂道：“卫珩！我敬你是陛下亲封的辅国大将军，你不要狂得没有天了！”

　　卫珩朗声笑起来，浑身肃杀之意顿时露了出来，在场的大多是内宅妇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一时纷纷噤若寒蝉。“你雍王府再如何势大，也没有欺负到我卫珩的妻子头上来的道理。卫某杀了这刁奴，已然是便宜的，谁知道她仗得是谁势。太妃若是有气，只管去陛下跟前告我去，面对陛下，我还是这话。”

　　不想卫珩半点不惧，孟岚气得要死，看着朱婆子鲜血淋漓的脑袋，还是打了退堂鼓。谁想卫珩又在堂中坐下，笑盈盈的望向孟岚。孟岚咬着牙道：“你到底要如何？”

　　“卫某不想如何，只是太妃身为内子的继母，容卫某问太妃几句话。”卫珩冷笑起来，孟岚背后一阵发凉，一时觉得卫珩要将自己给砍了，“先王妃出身望族，当年陪奁着实不少，先王妃去世后，嫁妆自然是归内子姐弟三人所有，现下先王妃亲出的孩子独独剩了内子一人，还请太妃将内子的东西还回来，从此之后，卫某也不再登门造访。”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还请太妃明白，卫某不想听到半个不字，更不想听说，太妃交还的嫁妆有遗失任何物件的消息。”

　　“卫珩，你敢威胁我？”自打孟岚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何曾给人这样威胁过，一时又气又恼，恨不能将卫珩给撕了。后者微笑连连：“太妃错了，卫某从来不威胁人，军中的将士都知道，卫某说出的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说得出做得到，绝无任何商榷的余地。”他说到这里，起身向孟岚行了一礼，“三日后，卫某命人来取，还请太妃先行准备。”

　　他转身就走，在场之人无人敢拦，气得孟岚只觉可恨，但自己儿子如今还小，若是贸然得罪了卫珩，保不齐未来什么变数，只能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令人将朱婆子收殓了。

　　从雍王府出来之时，秦婉一直惨白着脸，一语不发的样子让卫珩心疼不已。只是想到朱婆子仗势欺人，他索性遵循自己的本心，要了朱婆子的性命。只是现下秦婉像是受了惊吓，让他很是不安，低声道：“我吓到你了？还是……你以为我做错了？”见秦婉默默不语，略有些慌乱，“婉婉要是觉得我错了，就说出来，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你别不理我……”

　　“不，将军没有做错，多谢将军肯为我出一口恶气。”平白受了多少年的委屈，秦婉何等动容，更觉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卫珩一怔，旋即笑了，细细的看过她被拧得青紫的小臂，轻叹道：“你我夫妻，说谢字可就是生分了。” 他笑着，问道：“我、我可以抱抱你么？”

　　他骤然忸怩起来，脸庞微红的样子让秦婉很是好笑，轻轻点头，卫珩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她那样瘦，好像稍稍用力一点，她就会被活活折断。卫珩轻叹道：“婉婉不要害怕，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虽然不情愿，但孟岚并不敢和卫珩正面冲突，只好将雍王妃留下的嫁妆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卫家去。卫珩只命人清点之后，就封存好，将钥匙交给了秦婉保管，见她微微怔忡，笑着将她举起来转了一圈：“婉婉难道以为我要昧了它不成？留着给咱们的女儿，好不好？”

　　他说得那样自然，让秦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胀红了脸。卫珩至今没有碰过她，又哪里能有女儿？

　　似是看出她心里所想，卫珩朗声大笑，又给她盛了一碗养身子的汤来。

　　嫁给卫珩的日子里，秦婉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往日母妃还在的日子里，有人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尽管他从未说过“喜欢”二字，但秦婉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开春之后，卫珩带了秦婉去京郊的庄子小住。秦婉身子好了一些，有时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绣花，春雨淅沥，她又找了个瓮在外接水。卫珩喜欢吃君山银针，若是用冬日梅花上的新雪烹茶是最好的，但去岁冬日她身子很不好，卫珩几乎不准她出屋子，免得冻坏了身子。

　　待卫珩从京中回来，秦婉才给他烹茶。纵然被褫夺了郡主之位，但秦婉幼时是极为得宠的天家贵女，是以对于烹茶这等风雅的事很是擅长。卫珩只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噙了几分笑意。秦婉被他看得脸儿发红，将茶倒入杯中，轻轻呷了一口，这才递给他：“我久不做这个，还以为将水煮老了。”

　　“婉婉这法子太过蹩脚，休想瞒得过我。”卫珩摇头只笑，绿茶性寒，他素来不许秦婉吃绿茶，这丫头偏生想尝尝，这才搬出这样蹩脚的法子来。他伸手，在秦婉额头轻轻一弹，她雪白的肌肤立时起了红印，见她捂着额头的样子，卫珩柔声笑道：“知道疼，往日就不许再闹了。”

　　端茶吃了一口，卫珩笑道：“婉婉烹茶的手艺当真好。”说到这里，见自家乖乖还撅着嘴不欢喜的样子，笑着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婉婉乖。”

　　她比起初见之时长胖了好多，抱在怀里也颇有些香软依人的滋味了，卫珩爱不释手，将她抱在怀里百般怜爱。

　　当夜春雨淅沥，夜中秦婉又一次梦魇，唬得卫珩忙不迭将她抱着安抚。擦去她额头的汗，卫珩抚着她的背：“没事了，我在这里陪你。”

　　黑暗中，她看不清卫珩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静默的伏在他怀里，秦婉闷闷的问道：“卫珩，你后悔么？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什么配不上，婉婉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是我配不上你。”卫珩安抚着拍她的背，轻叹道，“我会努力变得更好，更好的保护婉婉，才配做你的夫君。”

　　“你总是这样哄我开心。”秦婉似叹非叹，朝他怀中钻了钻，“卫珩，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直到嫁给你，我才知道，原来老天爷并没有全然舍弃我。”她眼中泪意浮动，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他的肌肤那样灼热，烫得秦婉掌心都有些疼，“我往日觉得，死或许也是解脱，可是现在要是我死了，我好舍不得你。”

　　“婉婉既是舍不得我，又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卫珩一声轻叹，将她抱得更紧，“你分明知道我离不开你，当真忍心丢我一人在这世上？”

　　秦婉轻叹，朝他怀里钻，不知是不是他身上太烫，秦婉脸儿也有几分烧灼感，紧紧握着他的衣衫，“卫珩，咱们、咱们还不曾圆房……”

　　良久的沉默，秦婉愈发觉得脸上滚烫，好一阵子说不出什么话来。卫珩却忽的一笑，轻抚她说：“无碍的，当日我求取你为妻，本就是勉强你。”

　　脸上温度烫得惊人，秦婉摇头：“往日是往日，现在是现在，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会努力调养好身子，我想与你白头到老。”她抬头，尽力想去看清卫珩的脸，只是好一阵子，她也只能听见卫珩的呼吸越发粗重，含着难言的热气：“婉婉，你不后悔？”

　　“我不后悔。”秦婉语调柔软而坚定，“卫珩，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卫珩忽的笑出来，小心翼翼的抱她躺在床上，只觉她香甜诱人，让他喉结一滚，大手解了她的衣衫，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好似发亮：“那婉婉就不要离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