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罗尼》Yosii

27、[27.最後的微光]

　　两人顺着山洞向前走去，只有这一条路。他们很快就穿过狭长的甬道，抵达前方不远一处更为宽广的空间。火把为他们在黑暗中提供了照明，一路上也并未碰上任何阻碍，仿佛他们的对手就是静待着他们送上门来。
　　这里应该是山洞的腹地。在这个地方，金红的火光只能照亮两人身边的一小块空地。更为吸引他们的东西则在山洞的中心。这是一幅非常奇妙的景象，比起现实更像是某种幻觉。兴许这画面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两个人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海贼，但不得不说有种说不出怪异的感觉盘踞内心，始终不去。
　　前方是一汪宁静的地下湖，一条浅白的小径分开幽静的水面直抵湖中心的一块巨岩。一株数人高的莲花就在那块倾斜的岩石上盛放，在黑暗中发出柔和却明亮的光。和任何一个人所知的莲花都不同，这株巨大的花是青色的。从上到下，从叶到花，全部泛着淡青色的寒光。
　　他们找了许久的敌人，本体明明就在眼前了，可既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也没有任何生物做出任何表示。这正是他们心中那份怪异的来源。那到底是什么？创造出无数异界，玩弄他人性命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在与之作战，誓要打倒的到底是什么？
　　“就是它。”
　　山治顺着罗的手指看过去，在自己的视野中就只有一样东西。
　　“什么？那不是……”

　　……那不是莲花吗？难道他们的对手其实是这么一株可笑的植物？理智开始劝谏他不能小看植物。曾经在狂欢岛上发生的事证明了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生灵的可怕，有些植物会控制人的心神，同样也会有一些，能利用特殊的力量成为掌管着世界的「神明」。一瞬间，他想起被人们供奉的黑石神像的底座，那些美丽的莲花座，又想起忧达安迦空无一人的教堂後面那扇绘着莲花的幽闭的门。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在这片以奇迹著称的海域上。
　　就在他还没确定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莲花的时候，整座山洞都蓦然变化了。
　　如果现在眼前的是幻觉，也是非常美好的幻觉。空中徜徉的微风带着香气，是浓郁又令人着迷的檀香的味道。两人眼前飘起由红色轻纱织就的帷幔，被香薰的风轻轻带起，划过优雅美妙的弧线。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铺起了金砖，每一块砖上都雕刻着令人称奇的精致花纹。两侧湖面更是成了盛满清水与花瓣的池塘，洁白的池沿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无数支莲花——真正粉白色的，在绿色荷叶间摇曳生姿的植物——在清澈的水中盛开，层层叠叠仿佛数道波浪。
　　可以是偏僻的山洞，也可以是人间胜景，想拥有一个怎样的世界都轻而易举。你无法判断什么才是真实，最终只能被牵动着，不由自主地追着它的脚步
　　——这就是阿伊罗尼的力量。

　　「欢迎，你们是最先抵达这里的浮陀。」
　　这是一个似乎响在脑袋里的声音。这个声音干净清澈，令人想起早春随着冰雪融化流淌的第一缕山溪，是来自于阿伊罗尼的最直接的问候。
　　“不是浮陀是迦楼众。我们是来了结这一切的。”随着医生的话，他缓缓抽出了暗紫色的鬼哭，“遗言，你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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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问题？”娜美一脸担忧地问他们的小船医。
　　就在刚刚，那个被别人的灵魂侵入身体，已经在桑尼号上蹿下跳好几天的冒牌船长毫无征兆地倒下了。若要形容，就好像魂魄猛然被抽空，留下一具躯壳那样。
　　“没有什么大碍，从身体机能上看，和昏迷不醒差不多。”乔巴经过仔细检查，终于松了口气如此定论。
　　黑发的考古学家托着腮很认真地思考着。“没有灵魂补进身体的话，会不会转眼间就死掉？”
　　“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罗宾！”乌索普抱着头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一定是那两个家伙做了什么。”绿头发的剑士将视线挪到岛上，希望能从那些建筑与林木的缝隙间看出一些端倪。遗憾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甚至那两个家伙也像是奇迹般从这座岛上销声匿迹了。索隆很想跑到岛上去做点什么——而不是坐在船上干等——但其他人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踏上这座岛屿，路飞的事情全权交给罗和山治负责就好。
　　好才有鬼，这一点也不能减轻自己的烦躁好吗？虽然他也不能肯定这种烦躁来源于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自己就是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一切。
　　“如果还相信他们的话就沉住气，耐心等下去，”橘发航海士深吸一口气，“他们两个都是我们的伙伴，无论是谁都非常可靠。”
　　好吧，那好吧，虽然不想承认可那位同盟船长的确值得信赖，再加上自己对厨子可谓知根知底，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忧的。索隆只好压下心底翻滚咆哮的奇怪不甘，瞥她一眼。“只是你胆小不敢去罢了。”
　　下一秒绿发男人就被盛满水的木桶狠狠砸中脑袋。
　　“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就利息翻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已经欠我多少钱了吗，索隆？”拜金航海士眯起眼睛，抬手光明正大地对他比了个「三」。绿发男人真心不知道这「三」後面要跟多少个零。
　　不对，等等，一直致力于进行人身攻击的到底是谁阿？！
　　“大家就专心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到SU——PER完美吧！等他们一回来我们就可以立即启程了！”弗兰奇摆了一个夸张热闹的造型，他说的正是他们都应当完成的事情。在这几天里，勤劳的船匠将桑尼号彻底检修过一遍，从头到尾打点得一丝不苟，无论何时都能信心百倍地出航。
　　的确，有那两个人出马，自家船长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至于其他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能够随时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援，这才是最应当完成的事情，比其他任何都更重要。
　　“不管发生了什么，快点结束它吧！”娜美伸手撑在船栏上，轻声开口。这也正是他们每个人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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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有一把火焰在心口燃烧。山治死死盯住那株巨大的莲花。他想起加百列，想起泰莎莉，想起阿德利和玛耶尼萨，想起蔷薇园里所有盛开的花，那是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被困在异界中挣扎求生或坦然赴死的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打败它就可以了，对吗？”
　　“对，就是这样。”
　　「有我在，这里所有的人才得以活着，我死了，他们将不复存在。即使要夺取成千上万的性命也一定要打败我吗？你们做不到的，我是阿伊罗尼，我是万物浮陀的神。」莲花轻轻摆动着它的花冠，通体泛青的光芒即使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中依然诡谲莫名。
　　以更多的性命要挟，如果对方是个多愁善感的善良人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但很可惜，这次它的对象是海贼。特拉法尔加罗并不吃这一套。
　　“这种程度的鬼话怎么可能让我动摇？”黯色的妖刀在医生手中骤然亮起寒光，他的脸上渐渐出现一抹轻慢的笑，却冰冷入骨殊无笑意，“如果你被那家伙的话语迷惑心存疑虑，黑足屋，就由我来破坏这一切。”
　　属于海贼的特有的骨血按捺不住，几乎立刻就要在空气中爆炸开来。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够感受到。它们是如此主动地想要从沉眠的血管中跳出来，在这片未知领域掀起血雨腥风。
　　山治感到有种巨大的愤怒正在穿过身体，当然不是对罗而是对那株青色的莲花。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已走过了无数异界，自然也很清楚这里根本就没有教徒口中的天堂，只有水深火热任人摆布的地狱。在水之城外，罗就已经与自己谈过了，自己更是在那时就下定决心
　　——必定做好觉悟来了结这一切，以海贼之名。
　　“疑虑？怎么会？”金发男人湛蓝的眸安静地沉下，犹如宁静的深海，藏起的东西远比显露出来的要危险得多，“挡在前面的这个混账东西，老子就打倒给你看。”

　　在他话音落地的那刻，四周再度变化了。恢弘的建筑连同莲花一起消失，两个人同时失去了目标。麻烦的事情在後面。现在他们两个身处一片非常混乱的空间，四周什么都没有。对，什么都没有，包括地面。罗和山治就随随便便地漂浮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空间里，感受不到丝毫重力，相对位置也改变了。他们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站在各种方向。
　　更麻烦的事情发生了。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後，他们重新睁开眼睛时都是一愣。在这片混乱空间里竟然有很多个山治和很多个特拉法尔加罗。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必觉得诧异。那个家伙能从无到有地构筑无数个世界，生命个体不会有多大困难。更何况，它已经观察了他们那么久。
　　幸好这地方的空间非常广阔，不然真在一间小屋子里挤上这么多一模一样的人，有密集恐惧症的都得死。而最糟糕的莫过于，阿伊罗尼消失了。找不到它的本体，该怎么打这场仗？
　　虽然在之前的梦里山治轻而易举就能识穿它的骗局，但现在只要那些家伙不讲话，不做什么奇怪的动作，这些分毫无差的面孔就令他无从分辨。如果是对着冒牌货，金发男人当然可以下各种狠手，可对真正的那个……他想了想决定找个容易点的突破口。
　　但，这就是「神」带给自己的考验？这就是它所能想到的阻止方法？进攻方式？以为是自己，是对方的脸就下不了手吗？
　　……太天真了。

　　「必要的时候，连我也不要相信。」
　　那个人在很早以前就这样说过，两人也在时时保持着警惕，会用一些特殊说明来确认彼此的身份。山治呼出一口气，想要分辨出哪个是真正的罗还是不难的。至于和自己长着一样脸孔的就更好办了，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真的，剩下的全部打倒就是。
　　也太小看人了吧，你这自称是「神」的家伙？金发男人突然想到了空岛的那位「神」。他轻轻弯了一下嘴角。自诩是神的碰上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因为……他不置可否地想，海贼们可是无神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