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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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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赫弈下朝归府,唇角一抽,笑了。
昨夜一事,恐怕辰帝的密探已经尽数告知了,如所料不错,陈报的内容便是太宰夜伴夫人观星,得罪夫人而误出宫时辰,遂与夫人宿于旧祭殿。
“主公?”侍者睁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笑得诡异的赫弈。
“嗯?”赫弈收敛了神色,眸色一沉。
侍者立即恭敬道:“主公,苏先生回来了。”
“哦?”赫弈挑眉,“还挺快。”
“苏先生已至府邸,请见主母。”
赫弈眉一皱,道:“主母在休息,让他改日罢。”
“是……”侍者正要退去,便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谁说我在休息?”清亮的声音伴随着清丽的身影,提摆踏入槛门,眸里含笑着看向他。
赫弈亦抬眼看了她。
“主公,请见客罢。”
赫弈:“……”
苏澈见允谒,卿矣见他一路风尘,竟没有先去他府邸换洗来恢复翩翩公子的形象便跑到她这来,着实令人惊奇。
然而苏澈不堪她的调笑,只无奈地拘了个礼道:“因我受梦帝托付加威胁,所以不敢怠慢呐。”言罢,卿矣便见苏澈伸手去请的方向,有故人款款而来。
“子阳?”
卿矣惊愕,她走近来,卿矣看到她消瘦的脸颊,倦怠的眼底,她抬头来微微一笑,像是攒尽了全部的力气,然后施上礼:“子阳拜见姑姑。”
卿矣连忙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夫人别这样,矣受不起。夫人乃君,矣为臣。”
子阳仍笑着,没说什么。
“夫人请入室。”说着,她便要拉着子阳进屋去,只听一声婴啼破空而来,惊得卿矣回头去,只见随行的侍女抱着一个婴孩,正好言相哄着,接收到卿矣的目光,侍女福福身有示恕罪之意,可婴孩像是受到了惊吓,啼哭不止,声声搅得人心疼。
“这是?”卿矣心底已在颤抖,她看到子阳的眸中皆时不忍和无奈。她走过去把孩子抱起,当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随着子阳一下一下轻拍着孩子的背,孩子的啼哭渐渐小下来,乃至呜咽最后趴在她肩头闭上了眼睛。
子阳便抱着孩子来到卿矣面前,福身,轻声道:“姑姑,这孩子要叫你一声母亲。”
此言一出,卿矣被震得险些粘在原地:“此话,何故?”看着睡着了的孩童,与方才受惊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她出口之音都为之沙哑。
“昔年帝君请姑姑做孩子的母亲,姑姑是答应的。”
卿矣这才想起来,那是她在金火大战时,玄苍写来书信提了此事,可这——与此前情景,卿矣仍没有反应过来。
“姑姑想起来了罢。”子阳笑着说,“孩子一出生,帝君便选他做了帝储,并让他来到姑姑身边。”
“荒唐。”卿矣觉得好笑,“帝储自是好事,来我身边做甚?”
子阳道:“民间都说,孩子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母亲,而姑姑作为孩子的母亲却不在身边,恐他不认得姑姑。故帝君让他满月之时来见姑姑。”
“玄苍他疯了?!”卿矣万恨于心,“快,将太子请到我院里去。”
主母命下,子阳将孩子抱给侍女,侍女侍者都有序地进入殷枫院。
“子阳……”卿矣着看她,痛叹,“玄苍他到底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他将火族放在何处?”
子阳的眸低垂:“子阳,只是太子生母。”
“玄苍他彻底疯了,你和孩子,都那么虚弱,他因为迷信置你们的生命于不顾。于你,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于族,他不是个合格的帝君!”
“姑姑,子阳不怪他。”子阳虚弱的声音响起,而笑容依旧,“我明白他的用意……所以从未怪他;太子,他身为火族帝储,也会明白的。”
听子阳此言,卿矣心中打响了警铃。
“玄苍以开放对金通商为条件,让苏澈护你们入锦都见我,是吗?”
“是。”
“我明白了。”卿矣凄然一笑,拱手,“夫人舟车劳顿,请夫人安心在此处休息。然此处更不宜久留,也请尽快返程罢。”
子阳一笑,亦回礼:“子阳,拜谢主母。”
是夜,醉苏楼。
“少喝点,你要喝醉了晚归,子璋还不把我砍了!”苏澈劝这前面狂灌酒的卿矣,并在心中无数次哀叹:出程前,他陪着她夫烂醉;回程后,又陪着她喝酒。真不知道他得罪谁了?
“阿澈,你原本是个自由的人,什么都束缚不了你。如今这是怎么了?先有在辰帝鬼相之间权衡,后又有火族梦帝威胁,这还是我认识的苏子幽吗?”
苏澈闻言,哈哈一笑:“苏子幽本就是在名利场上打滚之人,何来自由之说?”
“说的也是。”卿矣哼哼一笑,又一杯酒饮尽。
“嗳!”
见他又阻,卿矣拿空酒杯对着他:“好生啰嗦!”
苏澈撇嘴。
“本来,梦帝只让我护送小太子来,但他生母不舍,一定要跟着来……”苏澈皱着眉说,“梦帝让我保他们平安,可那夫人身体虚弱得很,我一路算是提着心眼呐……”
“他们都是疯子。”卿矣瞥下一眼。
“阿澈啊……”
“欸?”苏澈又无奈地看她,看她醉眼有些迷离。
“此去火族,何感?”
苏澈:“……”
卿矣也不管他,接着道:“你瞧着:这帝君,这火族,还有救吗?”
“那要看有人愿不愿意救了。”
卿矣一笑,摇了摇头:“有人曾对我说,破败不堪之物,不如弃之重新选一个好的。”
“哦?这话说的在理,是谁说的?”
卿矣未答。
苏澈一笑,又问:“所以,你现在的选择如何?”
“我早已抉择了。”卿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是如今,让我更加坚定罢了。”
“那就好。”苏澈看着她。
她亦投目苏澈:“我仍有句劝于君。”
苏澈笑:“愿闻其详。”
“即便再如何权衡,两面兼顾;最终,你也只能倒在一边。”卿矣道。
“也许到那时,我会倒向我的心。”苏澈言罢,举杯,亦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