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Y ...
-
***
献忠向肚里灌酒，一杯又一杯，酒的热辣再一次冲上脑门，直激的他眼睛酸胀，脑子却是一片清明。
“破酒”酒瓶被大力摔在地上，酒液在灰白的地上蔓延，浸透了间杂的冷冽瓷片，像一朵清水芙蓉，缓缓绽出笑，却又戛然而止。
“像极了那个人，像极了那个人”献忠苦笑，却又神志不清的喃喃。
“状元，我心悦你”声音渺渺地飘在周边，仿佛怕惊了谁，却是越来越小，直至一不小心垂下泪来。
他上阵杀敌，他凶伐果决，没人比他更果敢。
可他面对那一晃眼的白，那样白的如同纱绢一般的皮子，却总吐不出那四个字，无论如何，
于是他便只能红着双目，在这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默默任酒液流过脾脏，默默疾呼他的名字。
***
“你心悦我”状元不知何时进来，却是一改往日冰冷，面上带着绽开的笑，那笑越绽越大，甚至有花露从中泌出，
可献忠莫名觉得冷，他不由自主的摇头，声音冷硬而干涩。
“不——”
“不？你不是爱我这身皮爱的发狂么”
不知哪里来的刀，泛着悠悠冷光，献忠只觉得一阵白光从眼前掠过。
状元白玉般的脸上撕开了一张大口子，星星点点，红色的泪默默流淌出来，状元笑的更加痴狂。
献忠在心里咆哮，却怎样也逃不过这躯壳的束缚，他是一只困狮，不停地撞着那樊笼，只撞得满身鲜血，却只是徒劳。
他只能无力地睁眼，连闭眼都做不到。
状元一次又一次挥刀，
皮肉绽开，血滴甚至还溅到了献忠脸上，温热的血，可他止不住的悲凉。
状元的脸已血肉模糊血滴滴答答，染红了他一身白衣。
状元又笑，七分满意，三分释然。
“你爱我的皮，全部送给你”。
***
献忠慢慢闭上眼，
忽然想起他们八岁相识，他是宫府小主子，他只是他家一个可耻的偷儿，可他却在祠堂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深深沉溺在他为他递果子时嘴角的那一抹温柔，也许就是在那时，他被埋上了一颗名为爱的种子。
十年来，他生根发芽，成长，他已无法将它移除。
二十四那年，他已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八大王，却在看他第一眼就认出他，那一天，他高中状元，他兵临城下。
心里的树再次伸出枝桠，好像要把他顶破。
而如今，被他摘的只剩残破的枝干，插在贫瘠的长不出任何东西的土壤。
心已经死了，还要这空空的壳做什么？
夺了天下又如何？天下尽归于我，却得不到他心一角 。
***
崇祯十六年，
那把火混着微醉的酒精，映红了半边天。
将士们只知他们的大西王被营救，却不知新科状元宫氏，一无所踪。
而侥幸逃脱一死的大西王，却愈发极端而恶毒。
他杀贪官，也杀贫民，他割掉女人的“三寸金莲”堆成金莲塔，他刨孕妇辨婴孩男女，他用大锅煮儿童，观其上窜下跳，他建七杀碑，他还把人肉做成干粮供士兵食用。
唯有通体雪白的或男或女才能换来他一个放过。
谁也不知他为何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
大顺三年，
大西王被大清的流矢射死。
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抹释然轻松的笑，他的眼睛温柔的看向那个将他射死之人。
那人一身铠甲却仍遮挡不住肌肤胜雪，那人琅然一笑，美不盛收，却是满目苍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