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大佬的旧书店》顷水茴香

13、飙车

　　孟纯然醉得一塌糊涂，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眼虞千遥，傻笑着指着她问：“你谁啊，啊！呕……”
　　她一时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险些吐到虞千遥的脚面上，多亏谢封尘反应快，把人往后拉了一步。
　　“有惊无险。”谢封尘皱眉看向地上的污秽物，屏住呼吸，别过脸去。

　　虞千遥一脸嫌弃地捂住鼻子，转头对谢封尘低声说道：“你来处理。”

　　“我……”谢封尘皱着眉头地看了眼地板，然后无奈地去找扫把和拖把。

　　虞千遥满意地点点头，捏着鼻子快步走开。

　　窝在沙发上，虞千遥闭上眼睛，眼前浮现五年前的场景。

　　她第一次见到孟纯然，是在医院。

　　当时，虞千遥在许琢玉的身体里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病床边上站着个女孩，怨毒的眼神瞬间转为惊恐。

　　女孩吓得脸色惨白，愣了好久之后脸上才浮起僵笑，她拉住虞千遥的手关心道：“琢玉，你总算醒过来了。”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激动地泪水直流，看得旁边的大人们心里一阵温暖感动。

　　“她们俩一起长大，就是感情深啊 。”孟妈妈笑着说道。
　　“谁都知道，她们亲如姐妹。”许妈妈附和道。

　　但虞千遥发现孟纯然手心里都是汗，手甚至都在颤抖，显而易见，她心里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虞千遥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无动于衷地盯着孟纯然，盯得她毛骨悚然。

　　许妈妈瞧着女儿陌生的眼神，便打着圆场说道：“琢玉她才刚刚醒，医生说她的记忆都是混乱的，我还不信，现在看她这样子，还是得多休息。”

　　虞千遥这才别过脸去，配合许妈妈的话，茫然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位。
　　“嗯，我累了。”她在床上躺下。
　　其实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占据别人的身体。

　　不过，站在床边上的孟纯然明显松口气，但还是不忘上前强行拉住她的手甜声安慰道：“那你好好休息，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嗯。”虞千遥木然地点头，但她却在认真观察着孟纯然。
　　看似单纯无害的一张脸，却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尤其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不经意间会透出几分恶毒。

　　虞千遥在医院养了一阵子才回家，她也慢慢知道许琢玉和孟纯然之前的事。
　　许家和孟家是世交，孟纯然和许琢玉一起长大，十分要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但在两家大人面前，还是尽力维持表面的情谊。

　　一个月后，虞千遥的身体慢慢恢复，法力也恢复地差不多，她终于从许琢玉残破的记忆中，找到了真相。
　　原来，许琢玉那场车祸就是孟纯然一手促成，只是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喜欢许琢玉，她就要报复。
　　“心胸狭窄，鼠目寸光，迟早作死。”虞千遥摇摇头叹息道。

　　原本，虞千遥自己受了伤没有恢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淌这个浑水，什么时候动手合适，这时候孟纯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那是个阴郁的下雨天，天上黑云压顶，偶尔有雷鸣电闪划过天际，整座城市停了电。
　　孟纯然打电话约许琢玉出去，说是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你根本不是许琢玉，不想事情暴露的话，就立刻来天台来见我。”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根本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算着日子，我也该离开了。”虞千遥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神情忧伤地说道。
　　无端起了一阵风，她关上窗户，顿时有些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还是拿着把伞准备出门。

　　“姐，这么大雨你去哪？”十二岁的弟弟喊住她。
　　这种大雨天，根本不适合出门。

　　“我很快回来，你在家乖乖写作业。”虞千遥冲他笑着说道，回身顺手关门。

　　孟纯然和她约在学校综合楼的楼顶。
　　虞千遥打着伞上来的时候，孟纯然已经提前到了。

　　“大雨天来这里干什么？不怕雷劈吗？”虞千遥意有所指地说道。
　　老天如果有眼，这个时候，就应该把凶手劈死。

　　“对呢，大雨天，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孟纯然回头看着她，温柔地笑着，看起来完全没有惧意。

　　虞千遥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她的歹毒心思，所以在几米之外就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问道：“那场车祸以后，我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不过最近，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天，你叫我在柳林路口等你，但是你却没来。”

　　冷冽的大雨将她们的声音吞没，必须要比平时更大声才能让彼此听见。

　　“对啊。”
　　孟纯然向虞千遥走过去，一把扯掉她的雨伞，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问道：“你真的是许琢玉吗？她最讨厌喝白水，你这两年却保温杯不离手；她作息规律，你却懒得要死；她温柔高贵，你却神经质一样阴晴不定。医生明明说过，你几乎不可能醒过来。”

　　“呵？作为我最好的朋友，见到我醒过来后，却一直担惊受怕，怕什么？”
　　虞千遥轻笑一声，她以为孟纯然只是心狠手黑，没想到心思也这样细。
　　孟纯然拉住她的手腕，情绪激动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吃不好睡不好，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但我天生反骨，才不怕你这魑魅魍魉！今天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要把你消灭掉！”

　　虞千遥用力甩开她的手，冷眼相对，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在我眼里，如同蝼蚁，让你多活几天是为了让她亲眼看着你声名扫地，众叛亲离，无家可归！”
　　孟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到她父亲这一辈，家境更为殷实富裕，算起来她是个十足的富二代。但是孟家家教甚严，对儿女要求极高，若是知道她的真面目，肯定会将她扫地出门。

　　孟纯然被吓得面色苍白，心里紧张不安起来，她用力晃动手上的一串琉璃石，只见一道耀眼光芒乍现，直接将虞千遥弹开。

　　虞千遥踉跄地后退几步，看着她手腕上的琉璃石，不禁皱起眉头。她是一棵树，最怕火属性的圣物，而这串琉璃石恰巧就是火属性的宝贝。
　　琉璃作为佛家七宝之一，有祛病辟邪的作用，而孟纯然手上戴着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物。

　　灰色的天空下，两人站在瓢泼大雨里，相对望着。

　　“怎么样？我说我不怕你，要死也是你死。”孟纯然紧握住琉璃石，得意而猖狂，脸上甚至露出狰狞的笑。
　　她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遇到任何事绝对主动出击。

　　“别得意的太早。”虞千遥伸出一只手，许琢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
　　随着她用力一掷，孟纯然被狠狠摔倒在地上。

　　但虞千遥正想要上前结束这一切，却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灼烧一样，令她越来越痛不欲生，一头黑发疯狂地生长。
　　她脸色大变，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却突然踩到自己的头发，心里更是一阵绝望。
　　这城市里的雨水，她这棵大树本就淋不得，若是遇上酸雨，基本就是当场死亡。

　　孟纯然瞧着眼前惊人的一幕，心里也有几分害怕，人的头发怎么可能长这么快？但她壮着胆子爬了起来，扯住虞千遥的头发，小声问：“你，还好吧？”

　　虞千遥知道眼前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但还是要奋力一搏，她抬头看着慢慢靠近的孟纯然，强撑着身体，冷声道：“想怎么死？”

　　孟纯然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之后，确定它不能动弹之后，突然笑得诡异：“看来我花大价钱买的宝贝的确管用，你快要死了吧？”
　　她捡起地上的头发，扭成一股绳，把虞千遥拖到天台边上，直接把人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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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千遥从那段回忆中回过神来，双目猩红，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清醒。
　　她原本打算忙完这阵子就去找孟纯然，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那边谢封尘已经收拾干净，孟纯然却突然挣扎着爬起来，不知死活地往谢封尘身上扑，指着他说道：“跟我回家吧？”

　　谢封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扒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客气而礼貌地说道：“好啊。”
　　带鬼回家，绝不会有好事临门。

　　虞千遥远远瞥了一眼谢封尘，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没走到跟前，外面就闯进来一个小姑娘，拉住孟纯然担心地说道：“可算找到你了，咱们赶快回去吧，西峰哥找你呢。”
　　”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有什么损坏，我们会赔的，这是我的名片，打搅了。”小姑娘很客气，递上一张公司名片过来。

　　虞千遥接过来瞟了一眼，之后笑着说道：“没事，先喝口水歇歇再走，她这吐了一地，刚收拾好。”

　　小姑娘一听人家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起来，而且她的确也渴了，便接过水来喝了一口，礼貌地点头说道：“谢谢奶奶。”

　　奶奶？
　　虞千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紧接着小姑娘喝完水直接原地倒下。
　　“对不起啦。”
　　虞千遥趁机扶住孟纯然，扯过她手里的车钥匙，温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谢封尘看着眼前的情景，知道事情不简单，赶紧追过去跟在后面：“我跟你一起去。”

　　傍晚的天空上是瑰丽的云霞，美得像是一团热烈的火，任性的风，肆意奔腾。

　　虞千遥拄着拐杖，一路拖着人，风风火火地走到红色跑车前，把不省人事的孟纯然随手丢到后座。

　　谢封尘一路小跑，跟着她坐在副驾驶，担心地问道：“旧相识？还有深仇大恨？”

　　虞千遥瞥了眼后视镜，嘴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当然，没有。我做善事呢。”

　　车子启动，直奔着郊区山林开去。

　　车速越来越快，耳边只有风声和轰鸣声。
　　车上的孟纯然半路上突然醒过来，紧紧抓住椅背，揉着眼睛看向荒僻的道路，神情慌乱不已，她大声喊道：“停车！停车！我叫你停车啊！”

　　但是虞千遥相是听不到一样，拼了命的加速，和后座惊魂未定的孟纯然相比，副驾驶位上的谢封尘始终面不改色。

　　一路飙车，最后。虞千遥在悬崖边上紧急刹住车，这才回头冲着面色发白的孟纯然笑道：“刺激吗？”

　　孟纯然吓得双腿发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推开车门正要吐，却发现整个车子突然倾斜下去，脚下就是万丈悬崖，她绷紧神经，默默关上车门，闭着眼咽了下去。

　　现在的情况是，这辆车子只有两个轮子着地，另外两个悬在空中，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翻车摔下去。
　　孟纯然忍着恶心，望着前面一双背影，颤抖着声音问：“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虞千遥轻笑一声，右手故意放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每敲一下，车子就随之颤一下。
　　“你只是喝醉了，又没失忆，真的忘了？”她瞥一眼后视镜里那张苍白的脸。

　　孟纯然拍了拍脑袋，认真地回忆起来，然后说道：“我走进一家店里，然后帅哥，然后送我回家……”
　　她头疼得厉害，似乎真的记不清楚。

　　虞千遥回头看着她，甩了一本杂志过去，看似随意地问道：“你男朋友都长成这样了，还在外面勾搭呢？”

　　孟纯然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谢封尘，突然笑道：“这个……对不起对不起，阿姨，不是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男朋友，下次不敢了，不敢不敢。我男朋友在家等我呢，你看咱们要不要开车回去？”

　　？？
　　虞千遥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人脑子有泡吧？想什么呢？
　　这死丫头竟然以为谢封尘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还好，一旁淡然自若的谢封尘似乎并没有听出来这层意思。
　　“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思想，这是我儿子！”虞千遥语气间带着几分不屑，以及骄傲。

　　“啊？哦。”孟纯然突然泄了气，“那我哪里得罪您了？”
　　她心里很着急，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这山里黑灯瞎火的，再不回去，她们估计都找不着回去的路。

　　“遇上我，就自认倒霉吧，就当是……上辈子欠的债。”
　　虞千遥笑着从车上下来，谢封尘也随之下来。

　　孟纯然以为没什么事，也想跟着下车，但是她刚动一下，车子就往下掉一截。

　　虞千遥回头看着已经快要翻过去的车，提醒道：“你最好不要动，等天亮有人经过，还能救你一命。不然的话，现在掉下去就是尸骨无存。”

　　“你，你！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不会是钟西峰吧？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孟纯然看着他们下车之后一直往前走，顿时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起来。

　　然而，那两人始终没回头看她一眼。

　　望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孟纯然最后一搏，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多少钱，才愿意救我？”

　　听着最后的挣扎和呼喊，虞千遥果然停住脚步，她转身走回悬崖边上，抬脚踩在车轮上，歪着头笑道：“多少钱，我都不救。”
　　说完潇洒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

　　“啊，救命啊，啊！回来……”
　　空寂的山林里，惊起一阵飞鸟，却不见回声。

　　谢封尘转头看着心情大好的虞千遥，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杀她？钱也不要？”
　　如此行事，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虞千遥望着黑乎乎的前路，拿出拐杖探路，颇为无奈地说道：“不能让她死得太便宜，钱嘛？我要全部。”
　　孟纯然欠许家的，必须加倍奉还。
　　很多时候，我是个斤斤计较的妖。

　　他们回到书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少爷，虞老板，你们回来了？”小伍热情地跑过去开门。

　　他们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抬眼望去，果然发现书店里多了一张陌生面孔，一个大男孩坐在碧落身边，正认真地看书。

　　“他是谁？”虞千遥拿眼神示意，“不是说过晚上不让人进来吗？”
　　她刻意压低声音，剜了眼小伍。

　　但那个男孩瞧见有人进来，就立即拿着书走过来，礼貌地说道：“对不起，是我求他魄力的，我马上就走。这两本书多少钱？”

　　虞千遥望着眼前男孩的脸，突然愣住，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许言祉。”

　　虞千遥看了眼他手中的书说道：“书不卖，可以借。”

　　许言祉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点头：“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