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大佬的旧书店》顷水茴香

11、鲛人

　　虞千遥戴上老花镜，伸长脖子仔细辨认门口两个人影，竟然是疯婆子一样的汪希梦拎着奄奄一息的任念昌。
　　“是人是鬼啊？”虞千遥皱着眉头望向外面阴沉沉的天，滚滚而来的云雨，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汪希梦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圆圆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似的，指着花倾骂道：“都是你，是你把我害得这么苦！”
　　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花倾，花姐姐！你不过来看他最后一眼吗？你想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她把任念昌拖到门口的位置，转而冲着花倾说道。

　　花倾顾及怀里的孩子，想要过去，却又不敢过去。

　　汪希梦站在门口，纤细的手指掐住任念昌的脖子，让他一动不能动，而虞千遥等人更不敢轻举妄动。
　　她就站在门口的风里，大声地控诉着花倾的残忍：“那时候，你和宋莉娜不对付，每次你们之间有不愉快，都要拿我撒气，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在众人面前闪我一耳光，不记得了？”

　　花倾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慢慢想起当时的情景。
　　当年，她和宋莉娜因为一姐之争，一见面就会有摩擦，她们身边的人也总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而作为小助理的汪希梦经常被呼来喝去，两边人都欺负她，甚至从没把她当人看。
　　宋莉娜找花倾麻烦时，汪希梦经常被推出去做交待，少不了一顿打骂。

　　而那天，汪希梦不小心弄坏宋莉娜的礼服，直接被人拖走，花倾看见后一把把人拉回来，霸气道：“我的人我打骂可以，但你碰不得。”
　　汪希梦做错事，她赔了新的礼服，当众教训了助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身边的人都觉得汪希梦害得她丢了面子，私下嘲笑孤立她。

　　花倾抬眸看向汪希梦说道：“这事我记得，是我处理的不够好。”

　　然而汪希梦却恨声道：“你若是没有当众打我一耳光，我就不会遭遇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两边人都不待见我，全公司的人看我不顺眼。都是你，自以为是！”
　　后来，她的信息被放到网上，甚至成了两大明星粉丝团的公敌，在网上被辱骂，如同遭受凌迟。
　　直到她辞职以后，还会遭受到她们粉丝的骚扰，她一度想要自杀。

　　花倾突然愣住，在她印象里，当年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同事们都是善良可爱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且汪希梦被网络暴力的事，她更是一无所知。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花倾咬了咬唇说道。
　　“当时，全网都在说，我是丑人多作怪，是故意破坏两大女神感情的刽子手！哈哈哈，简直可笑！那些男人就像是没长脑子一样，以貌取人！就连我的亲弟弟，都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你却说你不知道这件事？你是瞎了吗？”汪希梦咬牙切齿地说着。

　　最后，精神险些崩溃的汪希梦，心中的恨意愈加浓烈，才给了魅妖可乘之机。

　　“对不起。”花倾低声念着，眼中含着热泪。

　　“哈哈哈，对不起？你以为对不起就完了？我当年所有的屈辱都是因为你！你丈夫不是爱你吗？我把他驯服得服服帖帖，对我十分信任依赖。”汪希梦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不配过得这么幸福！我要毁了你的一切！”
　　汪希梦说罢就在任念昌头上用力一拍，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谢封尘在一旁默默拿出枪来，奇怪的是，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不要！”花倾撕心裂肺地喊着，往前扑去。

　　虞千遥一把把人拽回来，低声道：“你想要你儿子成孤儿吗？”
　　她把他们母子护在身后，对着汪希梦说道：“停手吧。”

　　“都去死！”汪希梦说着就向他们扑过来，“我要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面前。”

　　“疯子！”虞千遥拿出拐杖挡在身前。

　　然而，汪希梦刚到他们跟前，就突然化成泡影，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虞千遥看了眼谢封尘问道。
　　很明显，这个汪希梦不是鬼，也不是那被除去的妖邪。

　　谢封尘摇摇头，从汪希梦一出现他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书店里响起花倾的哭声，Jackson也吓得跟着哭起来。

　　“孩子不该看见这些的。”
　　谢封尘走过去把Jackson抱起来，一只手放在他眼睛上，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虞千遥倚在门后面，望着伤心欲绝的花倾，低声道：“即使过了千年，也一样是人妖殊途，没有好结果。”
　　漫长的岁月中，她看过许多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大多都没好结果。

　　花倾紧紧抱着任念昌的身体，很久之后，谢封尘说道：“雨停后，我送他们回去。”
　　“好。”虞千遥点头，窝在旁边的摇椅上睡一会儿。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直到晚上才停歇。谢封尘帮花倾把人送回去，书店里就只剩下虞千遥和睡着的Jackson。

　　一阵凉风吹过，书店的大门就被推开，虞千遥猛然惊醒。

　　“你好呀！”一个穿着精致汉服的女孩探出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虞千遥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眯起眼睛问道：“你是谁？”

　　“我叫碧落，来送珍珠。”她笑得天真烂漫，似乎与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无二致，但那双纯澈的琥珀眼瞳却不是人能拥有的。

　　“送给谁？”虞千遥拄着拐杖站起身，打量着女孩。
　　做工精致的汉服上，最显眼的就是上上下下缀满大小不一的珍珠。

　　碧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欢快地说道：“送给需要的人啊。”

　　“不需要。”虞千遥拒绝地干脆。

　　“没关系，也许以后用得上，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吗？”碧落满目期待地看着虞千遥。

　　虞千遥轻笑一声，点头道：“请吧。”
　　她戴上老花镜认真打量着碧落，觉得这姑娘有一丝丝的熟悉。

　　碧落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书，之后又放下，似乎不是很满意，她转过头来看着躺在摇椅上的虞千遥，甜声喊道：“小姐姐，帮我找本书看吧？”

　　小姐姐？
　　这个称呼异常舒适。
　　虞千遥慵懒地抬起眼皮看向她，指了指最后一排书架的最后一卷书：“那本适合你。”

　　碧落走过去踮起脚拿下来，是一本残卷，残破的表皮上依稀可见“妖物大全”四个大字。
　　里面有配图有文字描述，但很多页都被撕得残缺不全。
　　“为什么是残卷？”碧落转头看着她问道。

　　虞千遥懒洋洋地说道：“这里的书，基本上都残缺不全。”

　　碧落放下书，轻叹一声：“那太可惜了。”
　　她望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却找不到自己需要的。

　　虞千遥没再说话，从手边拿起《小王子》看，她现在已经能顺畅地读下去，而且渐渐地产生了兴趣。

　　夜幕浓稠如墨，湿漉漉的地面上有很多小水洼，小伍快速地穿行而过，推开书店的大门。
　　“少爷，我来了。”
　　他走进去，却没有看见谢封尘，而且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声嘀咕着：什么味？

　　虞千遥抬头看去，朝他勾了勾手，温声问道：“会哄孩子吗？”

　　小伍被问得一脸蒙圈，四处看了眼之后木然地摇头。
　　这时候，他隐约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大。

　　虞千遥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往门口看了一眼，谢封尘还没回来。其实她知道Jackson饿了，但她不会泡奶粉。
　　她怀里抱着孩子，一只手却拿着奶瓶，看着奶粉发呆。

　　而小伍完全指望不上，还莫名其妙地打喷嚏。

　　碧落抱着一摞书从书架后面走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虞千遥说道：“我来吧。”
　　只见她从虞千遥手里接过奶瓶，手法熟练地冲泡完毕，在手臂上试了温度之后，再递给她：“好了。”

　　“谢谢。”Jackson吧唧一口说道，顺便举起白软的小手接过奶瓶喝了起来。

　　？？
　　虞千遥抬起来的手甚至忘了放回去，缓缓转过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叹道：“这是聪明宝宝奶粉的作用，还是你妈的基因强大？”
　　还不到一周岁的孩子，突然口齿伶俐地道谢，她有点不适应。

　　“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你怎么还嫌弃？”碧落像是看出了虞千遥满身的不自在，直接把孩子抱在怀里。
　　她语气温柔，动作熟练，完全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既然你那么喜欢，就多抱会儿啊。”虞千遥脸上堆着憨笑，语气甚至有些讨好。

　　Jackson刚喝完奶，谢封尘就回来了。
　　“花倾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来接Jackson。”他看向虞千遥，最后目光落在抱着孩子的碧落身上。

　　“嗯。”虞千遥情绪不高地答应着。
　　但她心里却满是苦水，今天晚上怎么办？Jackson谁来带？

　　谢封尘从碧落手中抱回Jackson，轻声道：“天黑路滑，小姑娘该回家了。”

　　碧落回头看了眼桌上的一摞书，又看向谢封尘，说道：“如果你们放心的话，可以把孩子交给我带。”

　　“不放心。”虞千遥和谢封尘异口同声地回道。
　　两人默契地对看一眼，然后把Jackson抱到后面的沙发上。

　　碧落撇撇嘴，从袖中掏出一颗圆润的大珍珠跟过去，递给Jackson，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又不是坏人，算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说罢，她随手拿走一本书离开了。

　　虞千遥冲她的背影摇摇手：“明天见哦。”

　　“bey!”

　　碧落走后，小伍的喷嚏才好些，恍然道：“竟然是她的原因？”
　　他今天一进门就觉得有股子刺鼻的味道，时不时就要打喷嚏，忍都忍不住。
　　“少爷，你没事吗？”小伍看向谢封尘。

　　“阿嚏！”
　　谢封尘把Jackson交给虞千遥，把门窗都打开通通风。

　　“她是鲛人，没想到你们两只鬼的鼻子这么灵，还反应那么强烈。”虞千遥忍着笑说道。

　　“生前，我们一族和鲛人有恩怨。”谢封尘淡淡地说着，看起来似乎已经释怀。
　　“Jackson今晚要和你睡楼上。”他看向挥舞着小拳头的Jackson说道。

　　“好，吧。”虞千遥捏了捏Jackson软软的脸蛋，勉强答应下来。
　　但这一夜，她实在没睡好，因为小家伙总是突然醒过来找妈妈。

　　第二日，一大早，虞千遥还没睡醒，花倾就过来接孩子了。

　　“不送！”虞千遥顶着两个黑眼圈，砰的一声关上门。
　　终于解脱了。
　　可以好好睡个觉。

　　接下来两天，碧落都没出现过，而虞千遥都在专心读书。直到杨应捧着一把锁来找她，她才想起买锁的事情。
　　“虞老板，这个怪事因你而起，你必须得帮忙啊。”杨应手里捧着个铁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咣当咣当地响。

　　“心肠太黑，遭报应了吧？”虞千遥放下手中的书，扬眉说道。

　　“你可别乱说，这事和你有关，我可是个受害者。”杨应推脱地干净，但手里捧着的东西是一刻也不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