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凇山篇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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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疼死鬼了，当初漓大人可真是厉害啊……
我生前叫做乌玫吗……奇怪……漓是谁来着？我……又是谁呢？
言天纵只感到血脉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与体内希夷法诀相抗，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脑海中隐约传来一道声音，催促着言天纵去接受新的力量……
“来面对新的自己吧……你将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来啊……”
如果这样，我能救下他们吗？如果可以……
言天纵的意识随着体内两种力量的斗争沉沉浮浮，红瞳无意识地映出净乾坤中三人危急的身影，救人……给我力量，去救人！
一瞬间，言天纵体内旋转的希夷法诀悄然暗淡熄灭，取而代之的赤色力量轰然爆发充斥在其四肢百骸。金红的魂力霎时缭绕在言天纵周围将锁住他的岩石阵术直接撑爆！
随着言天纵的爆发，云归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空洞之中，薄荷色的眼眸四下环视，似有焦急隐在其中。当他终于捕捉到言天纵的身形时，浑身却是一颤，莫名的威压倾盖过来，竟是有令烈帝都为之臣服的强大气势！
玄金衣衫在周身强大的魂力带动下翻飞，此刻赤瞳的言天纵同之前判若两人！若说从前的微生言是和煦儒雅、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此刻的言天纵便是不怒自威、傲睨万物的无冕帝王。
言天纵一个瞬身闪至这被国旭升改造的净乾坤升起的金幕之前，不待言天纵动手，周身的魂力匹练已然将这一片的光幕切碎。言天纵看着正在潜意识中扭转阵眼的乌玫，和下方挣扎的乌百异、国茗之，还有一旁为激活阵术自解，消耗过大，勉强靠残存魂力浮在半空的国旭升。脑海中瞬间有了思量，言天纵转身面向云归海，金红的魂力随着张开的双臂释放而去，转瞬之间便将远处愣神的云归海拉入怀中。
言天纵面无表情地接住被自己拉过来的人，手臂一触即分，示意云归海去下面的阵盘解救国茗之和乌百异，而自己去处理与阵眼纠结的乌玫和国旭升。
云归海能感觉到此刻的言天纵实力在自己之上，那想必自己的力量深浅也必定为他所知，现下来不及管这样暴涨的力量会不会对言天纵有害，云归海必须先争分夺秒地把人从净乾坤上剥离下来。
云归海飞身来到乌百异和国茗之身边，虽然杀阵净乾坤复杂凶险，但国旭升的阵术并不在自己之上，所以只是将二人剥离阵盘，对云归海而言非难事。
“别管我！归海兄先救了茗之，再快去帮乌玫！”乌百异对开始改写阵诀的云归海喊道，他真的不想乌玫变成鬼还要替自己死第二次。
“也别管我！云公子你快去帮阿言吧！阿言——别伤害叔父！他是无辜的！”国茗之看出云归海很强，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爆发的兄弟到底有多厉害，心中只想着别再牵连更多无辜的人。抬眼又看到言天纵向乌玫和国旭升掠去，担心言天纵一怒之下砍了现下无力的国旭升，急急喊道。
青色的阵诀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不断改写着净乾坤金色的法纹，三足金乌的光芒在青金之间闪烁，发出阵阵哀鸣。
“担心你们自己吧。他能处理好的。”云归海看着眼前这两个几乎被阵法融化的人，心中叹息，若知这边情况如此危机，方才便不在那里过久停留。不过，人族……当真是复杂的种族。
言天纵来到乌玫身边，看到她已然有些模糊的身形，左手附着在其后心，澎湃的魂力化作细流缓缓浸透，修补乌玫透支的魂魄。如今乌玫的状态既是因为强行扭转净乾坤，又是因为部分生前记忆被唤醒所致。两种原因叠加怕已是回天乏术，哪怕是言天纵也只能微微吊住乌玫的性命。
右手探向阵眼，手腕上血色的琉璃珠串光芒大作，一簇簇火焰出现在每一颗血珠之上。正是那一串曾经在言天纵吸血失控时发出灼烧警告的手串。
言天纵目光微凝，轻喝：“血石转轮，执名火，阖！”赤色魂力伴着增幅的火炎汹涌而出，将整个阵眼层层包裹，言天纵的魂力随之疯狂涌入阵术，将乌玫未曾完全扭转的净乾坤彻底控制，再逐渐将乌玫残余的魂魄从阵眼中抽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待国旭升反应过来，乌玫三人都已是即将被解救而出，苍老的身躯内发出暴怒的声音：“不——你们不能阻止我为我儿复仇！”言罢，国旭升喷出一口鲜血，双臂直直上举，一个以他自身为阵眼的阵术发动，阵盘从国旭升体内升起绽开，与此同时，一直变幻颜色的三足金乌竟是直接在刺耳的啼鸣中化作新的法纹，上升附着于天阵之上，而天阵在一瞬间被国旭升拉下近百丈，濒临阵眼，直接悬在众人头顶上方！金幕骤然璀璨，将此间空间完全封死，国旭升竟是通过燃烧自身魂魄，去促使净乾坤变异，要将众人彻彻底底困死其中。
“快住手叔父！这样你的魂魄会彻底燃烧殆尽无法转生！哪怕是化鬼的机会都没有啊——”国茗之看到这一幕，甚至不管自己再次陷入危局，而是怕国旭升灰飞烟灭。
“别再虚伪了少家主！老夫哪怕拼得魂飞魄散，也要为河晏复仇！”魂魄燃烧的痛苦几乎让国旭升失去理智。他看向国茗之的目光中不再有心痛和迟疑，有的只是无尽的疯狂之色。
奄奄一息的乌玫已是与阵眼分离，而此刻再以血石之火包裹阵眼也是无用，言天纵将乌玫以魂力保护，挥手送至被云归海从地阵解救而出的乌百异身侧。转身瞬间出现在国旭升面前，直接无视国旭升的各种攻击和防御，抬起右手附上了国旭升的面门，珠串之上，火焰徒然升起。
“不要！阿言！”国茗之以为言天纵终于动了杀心，便想飞身过去，却被云归海瞬间释放的困阵束缚在原地，“云公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言天纵却是闭上了赤红的双目，呢喃道：“奈何血引，植迷榖，观魄清明诀。”语落，国旭升的双目竟是转换成了赤红之色，整个人却瞬间安静下来，献祭魂魄的阵诀也是悄然消失。
一时间，被封死的空间之中，众人虽被变异的净乾坤不断蚕食，却维持着诡异的寂静。云归海和国茗之盯着静止住的言天纵与国旭升。而乌百异紧紧搂着乌玫，试图用自己的魂力来保护她，令她免受净乾坤的侵蚀。
每个人的魂力都在被阵术吸收，在这样的空间里，片刻也变得格外漫长。
“啊——”一声痛苦的哀嚎打破了此间的寂静，与其同时，国旭升眼中的红色也是迅地褪去。云归海望着抱头痛哭的国旭升，已然明白方才言天纵将自己在乌百异魂视之中，所见国默的所作所为都是传达给了国旭升。
“都是假的！河晏怎么会做这种事！老夫不信……老夫不信！老夫不信啊——”言天纵从发狂的国旭升身边闪开，净乾坤在国旭升失控的一瞬间猛烈爆发，强如烈帝，都差点被这阵术彻底控制分解。言天纵和云归海两人都是在这一刹那释放强大的魂力将几人护住。
可就在这时！言天纵身体中的强大力量飞速褪去，似有一声叹息响起，言天纵的眼眸片刻转换成黑色，血石琉璃手串瞬间归于沉寂，言天纵的意识尚未凝聚，整个人竟是直接朝下载去。
云归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猛然一惊，一面去接言天纵，一面释放出更为强大的魂力在净乾坤中护住众人，巨大的流失消耗，令得云归海的瞳色逐渐逼近赤红，而在困阵中的国茗之趁着云归海分神的空隙直接挣扎而出，直直飞向疯狂的国旭升。
“叔父——”国茗之奋不顾身地冲到国旭升近前，一边躲闪攻击，目光一边在国旭升周身逡巡，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云归海抓住了言天纵，此刻面色也是极为严肃，他感知到变异的光幕已然隔绝了各种传送法器或是阵术发动的可能，若凭他现在之力，强行带着言天纵从这种级别的杀阵中全身而退自是不成问题，可是，其他人怎么办，阿言若是清醒，一定不愿抛下他们。
找到了！国茗之猛然瞥到了国旭升袖中一块碧色阵盘，他知道叔父一定给自己留了逃出杀阵的后路，这既是叔父一直以来研究阵诀的习惯，也是因为……几天后就是国默的忌日，叔父定然还想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
不能再牵连更多人了，国茗之一咬牙，趁国旭升不备，夺过碧色阵盘就向下方四人投掷而去，眼睁睁地看着乌百异和云归海还未开口便已消失在原地，国茗之长舒了一口气，他在掷出这枚十二长生阵盘时，便已是催动其发动，不然恐怕那四人都不会轻易离去。
恐怖的净乾坤内终于只剩下国茗之和国旭升二人。
阵盘迅速回手，国茗之现在便只需思考把叔父送出去。阵盘之中封印阵诀，从而成为一种承载阵术的法器，只要等撑到使用间隔过去，就能和叔父一同出去了。
天不遂人愿，国旭升竟在茗之分神之际，一击劈中十二长生阵盘，使之彻底爆裂！
“叔父……”国茗之愣神地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叔父，半晌竟是哭道，“叔父若是有怨，茗之愿意偿国默他一条命，可是叔父不能也不应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啊！”
国旭升看着眼前哭喊的国茗之，爆裂出血液的面庞上渐渐面无表情。净乾坤已是将二人逼入绝路，身体都开始趋向透明！
就在这时，国茗之抬头看着叔父突然向自己冲来，以为叔父要亲自手刃仇人，便闭上了双目。
双肩被轻轻一推，国茗之向后栽去，他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到满脸是血的叔父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目光慈祥地看着自己，身体正不断地化作光芒消散着，献祭魂魄的阵术环绕在其周身。
“叔父！！！”国茗之在国旭升燃烧魂魄开辟的通道中发疯似的狂奔，却离国旭升越来越远，苍老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茗之，是老夫对不起你。是老夫，没有教育好孩子……你不要怪河晏……”
和叔父相处的一幕幕在国茗之眼前闪现，是叔父无私地抚养自己，教自己希夷法诀，是叔父保护自己不受家族利益的侵害，是叔父陪自己春天做纸鸢，夏天赏荷，秋天看月亮，冬天堆雪人……
虽然已是看不见叔父的身影，国茗之仍旧锲而不舍地奔跑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茗之……老夫再也不啰嗦你啦……老夫没有机会亲自下去教训劣子……可以的话……到河晏忌日，帮我去他坟上教训几句吧……苦了你有这样的叔父……茗之谢……”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国茗之回过神已然被传送到了外面，只有跪地痛哭，说不出一句话。
言天纵清醒过来后便同云归海一同设法开辟到达那方空间的道路。言天纵虽记不清方才发生了什么，但得知自己的兄弟还困在洞中便赶忙要去相救，就在两人采取行动时，一束光道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一刻，痛哭的国茗之便出现在这里，言天纵和云归海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言天纵唯有走到国茗之身边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云归海转头看向乌百异和乌玫，算来时间也不多了。
乌玫终于在乌百异怀里睁开了眼睛，金瞳映出了开阔的蓝天，嘴角浮现出笑意：“我们逃出来了是不是，大乌鸦。”
乌百异抓住乌玫的手微微颤抖，坚毅的青年就像捧着什么易碎品，连同他自己都仿佛变得脆弱不堪。乌百异轻声道：“是。”
“乌殊。”
一句轻轻地呼唤让乌百异竟是直接落下泪来，乌玫把目光转向云归海，道：“都最后了，不如让我彻底想起来吧。”
“原来你都听到了。”乌百异搂着乌玫，接过云归海递过来的法器三梳，小心翼翼地拆下乌玫的发饰，轻轻地梳起他视若珍宝之人的发丝。
三梳绽出的光芒逐渐覆盖到乌玫全身，而乌玫象征鬼族的金色瞳孔一点点变成了黑色，身形却也随之渐渐消散。
“乌殊，我真高兴你当上家主了。”乌玫竭力抬手去拭乌百异的泪水，“父亲和长老阁终于没害了阳域百姓，真好，真好，多亏了你乌殊，还有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们……”
乌百异强忍着心痛，咬着牙一下一下梳着渐渐消散的发丝，听乌玫嗔怪到：“你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不然我怎么会变成鬼回来找你。”乌玫笑着，就像曾经很多次那样笑着，她说：“傻子，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好好活着，因为真的没办法……再相见了。”
乌玫看向走过来的言天纵和眼眶发红的国茗之，尽力大声道：“大王，红娥那帮小弟还有洞府里的宝贝都交给你啦，可要帮我好好收着，不然……不然乌殊可盯着你呢……还有一直不待见我的幼稚鬼……别瞎想，别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也……别太善良……”
扭头对乌玫来说都很费力了，身形几乎消散殆尽，在最后一刻，乌玫紧紧盯住乌百异的眼睛，两行泪滑了下来，就在这一刻乌百异怀中什么也不剩了，只有耳畔散散的爱人，那句我爱你，淡淡的余音。
言天纵敏锐地捕捉到，在乌玫消散的一瞬间，云归海猛然抬手将一个光团召入他手持的小塔之中，那塔的样子竟和燕阳城紫宸宫中的玄塔无比相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凇山篇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