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妆刀》Joy乔伊

4、深宫往事

　　第四章深宫往事

　　叔父说，他要带我去见一个老伯，说是他的恩人。

　　我和叔父穿过小树林，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山路弯弯曲曲，我有些疲惫了。
　　正当我想休息时，一座小茅屋出现了。
　　跛脚老头正坐在门口，磨着草药。
　　见到我和叔父，老头立马起身，摇着身子来到我和叔父面前，激动而平静。
　　老头请我进屋，说是有东西给我看。
　　我望着叔父，叔父点了点头。
　　我想让叔父跟我一起进屋，但叔父却选择守在外面。

　　屋里光线很暗，墙上挂满了草药，有一股很浓的味道。
　　老头礼貌地请我坐下，然后在墙角翻腾着。
　　他从地下抱出一个陶瓷罐，陶瓷罐看起来很有年代了。
　　老头轻轻拍着陶瓷罐上的泥土，缓缓解开系在封口的红绳，揭开厚厚的封布，一股强烈的清香扑鼻而来。
　　老头从罐子里拿出了一本书。他表情沉重，像是有个惊天秘密要揭露。
　　我看到书名：《宫中医疗记事本》。
　　宫中！我忍不住叫出了这两个字，惊讶之后，我问：这是什么？
　　公子，这是我要给你讲的故事。老头语气沉重而缓慢。
　　什么故事？我有些惊喜。
　　老头闭着眼睛，像是在平复心情，或是在搜寻记忆。等他睁开眼睛时，红血丝早已充斥他的双眼。
　　我感到恐惧。
　　老头面无表情，看着我，讲起了故事。

　　二十年前，先王的太子病逝，留下不足五岁的太孙。
　　为了保护太子的血脉，先王将太孙带到宫中抚养并亲授帝王之道，希望太孙以后能承继重任。有了先王的庇护，太孙健康快乐地成长着。然而，宫廷险恶，即便有先王的守护，柔弱的太孙也无法抗衡宫外的势力。这种势力在慢慢聚集，阴冷到让先王都感到忧虑。

　　两年后，太孙病逝。
　　太医说是风寒所致。
　　老头说到这里，翻开了医书，指着其中一页说，其实太孙是中毒身亡，这上面详细记载了太孙的病征。太孙是慢性中毒死的，根本不是风寒。那时宫廷里正刮着一股恐怖的风，人人都为了自保而选择沉默。太医为了保护先王，不得已选择了说谎。
　　老头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水，他继续着故事。

　　至此，太子一脉断绝，储君之位有了空置。
　　先王还有三个儿子，太子必然从这三位王子中产生。
　　三位王子也都已封王，分别是英亲王、礼亲王和忠亲王。
　　忠亲王尚在弱冠之年，文治武功比不上两位兄长，加上生母出身卑贱，王位自然轮不到他。
　　英亲王和礼亲王年龄相仿，两人只差月份，都已成家，住在自己的王府。
　　英亲王的母亲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进宫时被封为慧妃。诞下英亲王时，慧妃被晋升为慧贵妃。
　　礼亲王的母亲是兵部侍郎的女儿，进宫时被封为华妃。但礼亲王出生时，华妃没有得到贵妃的册封。
　　宫里都说先王独宠慧贵妃。
　　那时，王后还在。内命妇都严格遵守规矩，后宫井井有条。

　　太子十五岁时，王后去世。
　　一些妃嫔觊觎中殿的位置，她们暗使各种伎俩，污蔑陷害其他妃嫔。后宫被搞得鸡犬不宁，太后都气病了。
　　为了稳定后宫，先王惩戒了一些妃嫔并且明确他不会再立王后。
　　从此，后宫安静了。
　　但在看不到的地方，阴谋仍在继续。
　　礼亲王的母亲华妃同样觊觎中宫的位子，但她更加小心。
　　鉴于其他妃嫔的下场，她不敢造次太后、太子和慧贵妃，但心里恨不得马上登上中殿的宝座。
　　先王虽然不立王后，但后宫依然需要管理。太后那时已颐养天年，不再过问后宫事务。这时，与王后一样贤良淑德的慧贵妃自然成了后宫的实际管理者。后宫在她的主持下，嫔妃之间友好往来，宫中的惩罚陋习也被免去，强化了内命妇对王室的忠诚，深得太后和王的信任。
　　可惜，英亲王十二岁时，慧贵妃病逝。
　　太医诊断为肺痨，认为是慧贵妃的积劳成疾导致不幸。
　　老头这时又翻到了另外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情绪有些激动。
　　慧贵妃其实不是肺病，她是中毒身亡的。华妃为了登上中宫之位，买通宫女，向贵妃的汤里下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尚宫根本查不出来。当天晚上，贵妃说肚子痛，太医还没到，她就咽了气。通过太医检查，贵妃全身没有任何斑疹，只是口里有种很浓烈的异味。太医翻阅医书，断定那是一种剧毒的草药，人死后，毒性才会慢慢消散，从身体里散开，所以贵妃的嘴里才会有异味。
　　太医不知道是谁毒死的贵妃，想必背后的黑暗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太医为了自保，就用肺痨为贵妃的死做了定论。但太医始终觉得愧对贵妃，所以对贵妃的儿子英亲王格外的关心。
　　几年后，太孙病逝，同样是中毒。那时的宫廷危机四伏，太医这次选择沉默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先王和英亲王。他察觉到宫中有一股邪恶，正在吞噬太阳。

　　我看着这些医疗记录，听着老头跟我讲宫中秘闻，纳闷这个故事跟我的关系。
　　老头定了定神，接着说。

　　贵妃死后，年少的英亲王被接到安康殿养育，同是士大夫家女儿出身的太后十分疼爱这个王孙。她对英亲王细心的照顾和耐心的培养使英亲王成长为杰出的青年，朝中很多大臣都认为比起文弱的太子，文治武功都好的英亲王才是合适的储君，虽然太子那时已被册封多年。但英亲王为人和善，不喜争斗。他非常尊敬长他七岁的王兄，对于太子之位，他并不感兴趣。
　　对此，大臣都知趣的无声了，但平静的日子从来都不长久。
　　原以为王位继承会按既定的顺序实现和平更替，万万没想到，太子驾薨。
　　英亲王那时也刚成年，虽然还有太孙，但很多大臣都认为太孙尚小，不足以担当重任。英亲王德才兼备，又有太后倚重，所以他才是储君。
　　对于大臣的支持，英亲王谢绝了。但不幸的是，这种强大的后盾冒犯了先王。
　　先王认为太子尸骨未寒，作为王弟，英亲王不仅没有为兄长的离世感到难过，反而已经开始置年幼的王侄于不顾，纠集大臣觊觎储君之位。为了稳定朝廷、保护太孙，先王颁布了圣旨，册封死去的太子为光继王，太孙为光继王太子。
　　朝廷安静了，大臣们不再议论储君之事。
　　先王的心冷了，他不再信任和喜爱英亲王。从那时开始，父子关系仅限于王和臣子。
　　大婚不久，英亲王就奉旨出宫居住，远离宫廷让英亲王很难见到先王。
　　第二年，太后驾薨，郁郁不得志的英亲王失去了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他变得沉沦。所幸英亲王有一位贤惠的王妃，当时已有身孕。在王妃的陪伴与鼓励下，英亲王不再留念宫廷，而是寄情于文学绘画和武功，将政治上的失意转化为闲情逸致，过着桃花源般的生活。
　　而此时的宫廷，新一轮的风暴正在酝酿。
　　先王一直没有新立储君。礼亲王虎视眈眈，暗中勾结大臣，想赢得支持。

　　世子满月的那天晚上，月黑风高。
　　王府里尽是前来道喜的宾客。
　　太医也来了。
　　初为人母的王妃激动地抱着世子，接受亲友的祝福。
　　宫里的官人带来了先王的赏赐：一把银妆刀。
　　英亲王下跪受礼，并打赏了官人。他仔细端详银妆刀，看到刀柄上刻着世子的名字。
　　宾客在酒足饭饱后相继离开了。
　　家丁焦急地跑进来报告：礼亲王来了。
　　王妃喜悦的脸闪过一丝惊恐。
　　英亲王立刻下令，将王妃和世子转移到偏院。

　　见到兄长，礼亲王仍然骑在高头大马上，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
　　王府的侍卫四散开来呈列队状态。
　　不知礼亲王驾到有何贵干？英亲王站在侍卫中间行拱手礼，客气地说。
　　二哥的世子满月，怎么不请王弟？礼亲王不满地说。
　　父王安排你监工城墙，想必你没有时间，所以我没有派人通知你。
　　礼亲王冷笑了一声，行拱手礼，语气强硬地说：那我谢过二哥了，告辞。

　　礼亲王离开后，英亲王开始思索。
　　因为先王还在，有一些大臣支持，礼亲王想必不敢对英亲王动手。可万一先王驾崩呢？没有太子，谁来继承大位呢？
　　那时先王卧病在床，太医说只是小病，并无大碍。
　　但想来实在不妥。
　　在谋士的帮助下，英亲王见了太医，知道了先王的病情确实还没到不可治愈的地步。因为很难见到先王，英亲王就拜托太医好好照顾先王，有任何问题要及时向英亲王府报告。太医一直对慧贵妃的死耿耿于怀，所以他一直关心英亲王，也认为英亲王会是明君。对于英亲王的请求，太医答应了。

　　不久，先王突然病重。
　　也许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先王赶紧密派官人通知英亲王火速进宫，怎料官人早已被礼亲王买通。
　　礼亲王带兵包围了大殿，胁迫先王立他为新王，先王那时的意识已经模糊，愤怒的礼亲王就用被子紧紧捂住先王的脸，被赶来的华妃看到。
　　华妃认为这是子对父、臣对王的大逆不道，因此赶忙劝止，并传旨太医。
　　太医说先王脉搏微弱，熬不过今夜。
　　礼亲王拔出佩刀，架在太医脖子上。
　　太医惊恐地求饶，表示不会泄露先王的病情。
　　礼亲王想了一下，挑断了太医的右脚脚筋。
　　太医惨叫，晕了过去。

　　先王病重的消息被礼亲王封锁。

　　第二天清早，被传进宫的兵部尚书在宫门外遭到暗杀，他是先王最信任的大臣之一，也是英亲王的得力支持者。
　　中午，根据密报，英亲王知晓了宫中发生的事，他准备进宫勤王却被谋士劝止。现在礼亲王已经控制了军队和王宫，还封锁了城门。王爷出去势必凶多吉少，我们现在应该召集所有忠臣共同讨伐逆贼。谋士说完，英亲王思考片刻，命令家丁马上去请忠直的大臣到王府商议。
　　过了一个时辰，出去的家丁都没回来，大臣也都没来。
　　英亲王知道，大事不妙。
　　快到傍晚了，探子回报：礼亲王已经封锁了大殿，杀掉了所有反对他的人并监禁了忠亲王。
　　英亲王瘫坐在椅子上，无助的看着外面的院子。
　　谋士建议英亲王做好准备，礼亲王应该马上就会来挑衅了。
　　英亲王于是集合所有王府侍卫，并从家丁中挑选年轻力壮的作为补充。
　　此时，狂妄的礼亲王正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英亲王府。他不仅带来了他的谋士，还带来了五队步兵、两队弓箭手和一队铁骑兵。

　　不知父王现在怎么样了，可叹自己连宫门都进不了。望着哭泣的王妃和不到三个月大的世子，英亲王落泪了。
　　这时，侍卫焦急地跑来报告：礼亲王来了。
　　王妃把世子抱得更紧。
　　英亲王让侍卫护送王妃母子去偏院，临走时，英亲王将银妆刀交给了王妃。

　　王府的大门敞开了，露出了礼亲王阴险可怕的笑容。
　　二哥，别来无恙啊？礼亲王骑在马上说。
　　英亲王紧握着佩剑，坚毅地看着礼亲王，没有说话。
　　礼亲王冷笑。父王已经驾崩了，我明天就会登基。我是来知会二哥一声的。
　　英亲王笑了，这笑似乎触到了礼亲王的忌讳。
　　你笑什么！礼亲王凶神恶煞。
　　哈哈哈！哈哈哈！英亲王没有克制自己，而是放肆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礼亲王怒火冲冲。
　　王府侍卫全部冲上前，拔出剑来做出防御姿势。
　　礼亲王的士兵也拔出了剑。
　　下面的人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两位王爷似乎还不紧不慢。他们举手示意自己的人不要冲动，将剑拔弩张的局面暂时控制了下来。
　　局势稍微缓和了，英亲王看着王弟，生气地说：小时候，只要是父王的赏赐，你都要跟我抢，我顾念自己是兄长，吃的用的也就罢了。只因我太忍让你，长大后你竟然想抢我的王妃，现在你又要跟我争王位。光传，你到底在怕什么。
　　也许英亲王的话触到了礼亲王的伤口，礼亲王的脸上竟然露出悲伤的神情。但面对王兄的指责，礼亲王似乎觉得颜面扫地，于是凶恶起来：王府已经被我包围了。
　　英亲王淡然一笑，指着礼亲王说：你可以像对待四弟那样把我也监禁起来。
　　哈哈哈，你是兄长，我怎么敢呢！礼亲王揉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皮笑肉不笑。
　　你从小性格乖张，不仅不尊重兄长，还欺负四弟，只因他生母卑贱，你就可以任意取笑。太后曾经训导你，你心怀不满，竟故意绊倒太后以报复。父王专门为你写《礼之言》、封你为礼亲王，其实就是在提醒你要时刻谨记天纲伦常，不得违反常理，可你却忤逆了父王的心意，作为臣子和儿子，你不觉得你愧对父王吗？英亲王列数礼亲王的不是。
　　不要再说了。礼亲王情绪激动。现在王位是我的，所以你怀恨在心。
　　面对礼亲王的无知，英亲王情绪更加激动。王位是大哥的，大哥才是太子，只可惜大哥早逝，太孙也死的不明不白，想到江山社稷要落入你这种人手里，实在是痛心。
　　英亲王刚说完，礼亲王就愤怒地叫嚣：闭嘴，然后他抢过随从的弓箭，开弓瞄准英亲王。
　　局势再次紧绷。
　　王府侍卫果断大喊：保护王爷。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鸟出现了。
　　它在半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咕咕声。
　　礼亲王对着天空放出箭，鸟惨叫一声，跌在了王府门前的台阶上，扑腾着翅膀，死了。
　　看着死去的鸟，礼亲王趾高气昂：进去给我搜，把王妃和世子找出来。
　　眼看自己的王妃和世子要受难，英亲王拔出剑：谁敢！
　　士兵不敢上前，不仅因为对方是王爷，更因为对方强大的气势。
　　我明天就是新王，不听命令的找死吗！礼亲王凶狠地说。
　　士兵一窝蜂地全部冲上去，英亲王和侍卫拼命抵挡，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英亲王受了伤，侍卫也一个个倒下，英亲王心底的防线快撑不住了。
　　只剩他一人时，英亲王手握佩剑，站在石阶上，悲愤地望着天空吼叫。
　　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冷笑的礼亲王和他其余的人马，包括一队步兵、两队弓箭手和一队铁骑兵。
　　英亲王的脸上溅满了血迹，他的胳膊一直在滴血，腹部也被割伤了。他用剑支撑着身体，血沿着剑柄上的青蛇淌到地上。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坚毅，像极了他的祖父，王国的开创者传罗。在他脚下的，是在刚才砍杀中死去的侍卫和步兵，他们的血染红了大地，流向了礼亲王。
　　这时，又有士兵上前侵犯，但他们都被英亲王的气势威慑住了，不敢跨上台阶。
　　此时的礼亲王，眼里的锋芒早已消散，大概也被王兄的威严镇住了。
　　英亲王的外衣已经被鲜血浸透，他倚靠在大门上坚持着，但血流不止，英亲王很快就感到头晕目眩，手开始颤抖，腿开始发软。他觉得天地越来越昏暗，快要看不清礼亲王了。
　　最后，礼亲王消失了。

　　着火了！
　　士兵破门而入时，王府里的下人全都乱成了一团，大家都提着水桶往着火的地方跑。
　　礼亲王早已下马，他惊恐地看着大火，似乎明白了什么。
　　快救火！礼亲王吼出了命令，然后快速地往偏院那边去。
　　因为火势太大，礼亲王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肆虐。
　　士兵隔离开了着火点并准备了充足的水源后，礼亲王下令将府里的下人全部抓起来。
　　这些柔弱的仆役全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王妃和世子呢？礼亲王责问。
　　丫鬟指着大火，伤心欲绝地说：在那里。
　　望着滚滚浓烟，礼亲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火势才渐渐熄灭。
　　礼亲王整夜没合眼，他在英亲王的王府大厅坐了一夜。
　　他在想什么？

　　士兵抬出了一具遗体，丫鬟见到了，哭晕在地。
　　王妃依然美丽，像是在熟睡。
　　看着死去的王妃，礼亲王的眼里含着热泪。

　　第一次见到王妃，是三年前在王寿诞的典礼上。
　　那时，王妃依然是士大夫家的女儿，在典礼上为王演奏古琴。
　　观礼台上的礼亲王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文静儒雅的姑娘，本想请父王赐婚，没想到，父王直接将她婚配给了英亲王，只因英亲王是兄长。
　　礼亲王悲痛万分，认为父王偏心并对英亲王更加憎恶了。

　　家丁不时跑来汇报王府外的局势，王妃已深知结局，于是痛下决心。
　　她扑通跪下，请求侍卫看在英亲王的份上抚养世子长大成人。
　　侍卫跪在地上，望着王妃怀里的少主，含泪答应了。
　　王妃快速将抽屉里值钱的东西打包，然后用自己平日用的手绢裹着银妆刀。
　　王妃冷静地将包袱交给侍卫，看着熟睡的世子，王妃心痛不忍离别。
　　小人一定好好照顾世子，将来替英亲王和王妃报仇。侍卫信誓旦旦地说。

　　天色渐晚。
　　侍卫从偏僻的小门离开了，走得无声无息，不知道他会带世子去哪里。
　　这时，家丁急忙跑来：王爷的剑已经出鞘。
　　丫鬟端来了梳洗化妆的东西，哭着离开了。
　　跟平日一样，王妃现在要好好打扮一番，只是这次，她是希望在泉下也能以美丽的容颜见到丈夫。
　　王妃先擦了胭脂，用粉扑在面颊上轻拍，拍了很久，苍白的脸才现出红晕。她心事重重地放下粉扑，缓慢地拿起红纸，温柔地抿了两下，她的眼里含着热泪。
　　她仿佛看到了丈夫的鲜血，在她的嘴角流淌。
　　她拿起木梳，轻轻地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在上面系了一根蓝色的丝带。
　　那是英亲王送给她的信物。
　　梳理打扮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王妃笑了。
　　此时，丈夫正在奋力抵抗敌人的入侵。
　　王妃幽怨地点着了布帘，平静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王妃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世子回来了。

　　故事讲完了。
　　我的视线早已模糊。
　　我有了记忆，知道了自己是谁？
　　我揉了揉眼睛，啜泣地问着老头：你到底是谁？
　　老头痛哭着，跪在地上，说：世子，我就是那名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