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摩天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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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即使不明说，从一些细微的端倪中也可以察觉。
所以，在我漫不经心的说出“L”这个音节的时候，对面的人并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瞳孔的颜色更深了一些。是那种毫无波澜的纯粹黑色，连细小的光线也会被湮灭其中。
“做个交易怎样？”我放弃了弥海砂那种甜的发腻的音调，用生涩的声音微笑着说。“用回答任何提问来交换一起去御台场的约会，如何？”
L将沾满巧克力酱的栗子糕一口塞入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海砂小姐看上去不是会做折本交易的类型哩。”
“说的也是呢……”我将脸凑近了一些，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却在嘴角抿起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但是只要我下定决心什么都不透露的话，龙崎也拿我没什么办法的吧。”
L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眼球微微上翻，似乎在斟酌我的提议。
“任何问题都可以？”
“任何。”
L停下了所有动作，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那么，首先回答我——你是谁？”
我单手支着脑袋，嘴角因为这个问题而不自觉的上扬到一个愉悦的弧度。
明明只是低沉沙哑的音节听在耳朵里却无比悦耳。
连眉眼和唇角都由于那份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喜悦而肆意的舒展开。
呵，不愧是L。
果然被认出来了呢——潜伏在弥海砂身体中只属于我自己的灵魂。
“Ling•Lin，写成汉字是这样的……”
我伸出右手食指，低垂着眼帘，在木质的桌面上缓慢的划出几道透明轨迹。
“‘弥海砂’并不是我的本名。不，应该说‘弥海砂’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人。”
“……双重人格……不，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弥海砂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也许在这里沉睡吧？”我做出无辜的表情，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L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乎在考虑我言语中的真实性。
“你是什么时候取代弥海砂出现的？”
“被软禁的第三天，还记得吧，我那时候说的是中文，那个破绽很明显。你从一开始就怀疑了，却一直没有拆穿，这让我很惊讶呢。”
“很多还不确定的场合下放着不管反而更容易找到线索。”
“说的没错，事实证明我的确留下不少破绽呢。果然在龙崎面前很难完美掩饰过去。”
“不，Lin小姐很多举动也让我很迷惑哩，包括现在也是。”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只有我不是弥海砂这一点。”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
“我的推测是弥海砂的基拉能力被转移所以导致记忆丧失，才让一直沉睡在这具身体中的另一个人格突然占据主导。当然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即使不相信也可以选择性的参考一下。”
“事实上，也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只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记忆丧失……”
L低头咬着食指指甲，想必此时已经在脑子里开始重新整理基拉事件的始末，寻找刚刚谈话中不和谐的地方。
“虽然这样打断很不礼貌……”
我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腕上的手表。
“可是如果动作不快点就来不及了呐，五点钟有一个我想看的电视节目。”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然后指了指店外停在雨中的黑色轿车。
“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让渡稍微送一下我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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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 10月28日 3：50 PM
“说到台场，果然还是调色板城大摩天轮呢。”
我用一个迫使脖颈酸痛不已的角度仰头望去，嘴里由衷发出赞叹的呼声。
“让这么庞大金属建筑不停的旋转，真是了不起的技术。”
察觉到身边凝视的目光，我偏过头奇怪的看着L。“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有种讨厌的感觉……”
L转过头去，盯着缓慢旋转着的庞然大物面无表情的说。
“讨厌……摩天轮？”这家伙讨厌的不是袜子么？
“这和对摩天轮的喜好无关……”L用眼角轻轻瞥了我眼，缓缓开口。“……似乎是因为Lin小姐的关系。”
“吓？即使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承认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装作不介意的拿眼角瞥他。
“那么，要放弃么？现在才说要回去也无所谓啦。”
L低下头以我刚好能听见的音量说，“刚刚没有否认哩。”
我做了个遗憾的表情，无所谓的耸耸肩。
没有否认是因为没有必要去否认，反正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是难得我兴致这么高特别选了这里。
感觉有点可惜。
“要回去么？雨下大了呢。”
我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将伞柄架在右肩上，仰头建议道。
L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仰望着面前旋转着的庞大建筑不知道在想什么。
“渡。你在这里等我。”
淡淡的交待完这句话，L撇下我，头也不回的走进雨里。
“Ryu……”
一直站在L身后撑着伞的白发老人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L决定好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
那家伙是任性固执到底的类型呢。
“暂时……就把他借给我一下吧……”
刚说出口话语立刻就被风吹散。
我心情大好的丢了手中的伞，朝着被雨水打湿的削瘦背影追了上去。
如果不亲自调查，就永远不知道谜底。
畏首畏尾不是L的作风，那家伙行事向来都是大胆又细致的。
即使有不好的感觉，也依旧不会退缩。
L这个字母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躲在电脑后只会调度别人用他人的牺牲成就自己的懦夫。
抱着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觉悟，那家伙才能一路走到这里。
“你的直觉很准哦，其实。”
我用手拍掸掉了额头上沾到的雨水，在L的对面坐下，一本正经的说。
“我在座位下装了炸弹，一转到顶点就会爆炸。”
“这种恶劣的玩笑一下子就会被拆穿哩，Lin小姐。”
L蹲在座位上，耷拉着眼皮望着模糊不清的窗外，难得一副很没干劲的样子。
“切！真没紧张感。”我撇撇嘴，不满意起某人的冷淡反应。
“不。正相反，我现在很紧张哩。”
L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说着紧张，脸上还是那副悠闲的表情。
我一脸不信任的看着他。
“在说服别人之前至少要表现出一点局促不安之类的情绪吧。”
L的注意力终于从窗外的风景上转移，回过头来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
“一流的侦探都擅长使用高明的掩饰手法哩。”
“我说你压根就不用掩饰吧，恩，至少现在不用。就这样就可以了……”
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神色平静，眉眼间浓浓的疲倦毫不掩饰的流淌出来。
我用一种慵懒的姿势单手托腮，面向窗外被水滴扭曲的世界，轻声叹息。
“不说话，不做任何事，只是这样也不错……”
目光穿越自己虚假的影像，我俯瞰脚下的世界，出了神。
就像是隔着泪眼凝望一般，泛着朦胧水汽的东京回荡着深秋的萧飒。
远离了被高度隔离了的喧嚣，从天而降的雨声落入耳中，更加纯粹。
乘坐的观光舱突然有轻微的晃动，我有些迟钝的转过头来，瞳孔瞬间失去应有的焦距。
无暇顾及任何，视野里只剩下纯正的黑。
“L。”我张了张嘴，低哑的声音在喉间颤抖。“太近了。”
太近了。
对于你我来说，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只能发现暗色瞳孔中自己的茫然。
近到让我无法看见你。
“果然，我也有不擅长的事。”
L咬着拇指的指甲，有些丧气的嘟囔着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视野跟着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溺在暗色双眸中的瞳孔焦距又重新活了过来。
我怀疑的望着L的脸，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点端倪。
很可惜。正如他所说的‘一流的侦探都擅长高明的掩饰手法’。
我完全无法猜测刚刚他在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口中‘不擅长的事’又是指什么。
对于我的探究，L只是摆了摆手，讪讪的说。
“不用在意也可以哟，我只是有一点沮丧而已。”
“……”
我有些不自在的将目光从L身上移开转向窗外，意外的发现我们的位置已经过了最高点，正在缓缓接近地面中。
“啊，错过了呢……”我仰着头有些遗憾的说。“kiss的时机。”
对面的家伙含着食指用事不关己的悠闲表情说。
“如果是Lin小姐的话随时都可以哦。”
“不在顶点的话是不行的，据说……”
我停下有关摩天轮浪漫传说的介绍，强忍着额头跳动的青筋，嘴角抽搐的说。
“喂，等一下，你那副‘原来如此’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到底把我想成什么猥琐形象了？
明明是我比较受欢迎吧。
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能理直气壮的做出一副‘我在占便宜’的姿态。
“承认的话也没有关系哩。”
某人以一副‘其实我很了解’的欠揍表情鼓励的说。
我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凶恶的瞪着L。
“都说不是了！我才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才非要你一起来！我只不过是……可恶，你又在戏弄我！”
我在盛怒中捕捉到L若有所思的表情，瞬间放弃了与之争辩的念头。
“我很急哩。”
原本蹲坐着的L也站了起来，上身前探，双眸紧盯着我。
“想要知道被Lin小姐刻意隐瞒的部分。”
“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现在告诉你也没有用……”
我扯了扯嘴角，叹息着说。
“一样会被忘掉。”
“难道说……”L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我。
浓浓的倦意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我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的说。
“那什么，据说，灵魂的消失会带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哩。”
言语和行动都是徒劳。
一切记忆都会被抹去，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时间差不多了。”
直径115米的巨型彩色摩天轮，每旋转一周耗时16分钟。
我用短短的十几分钟，酝酿一场单方面的告别。
还是感觉有些不够……
想要对你说的话，想要和你一起做的事情，想要了解的那些你的过往，都没办法完成了。
所以，至少……最后的时候要和你呆在一起……
“抱歉……想要陪伴的时候时间却不够用了。”
我伸出手臂，紧紧的扣住L单薄的脊背。
溢满的糖果香的呼吸轻柔的打在脖颈中，温暖了微凉的皮肤，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留了很棒的礼物给L……所以，不用担心。”
那个礼物你一定会收到的。
即使被抹去了所有痕迹，你也一定会收到我最后的馈赠。
眼前的一切摇摇欲坠，意识开始模糊，真的要离开了。
不会再见，所以不能说再见呢。
那么……
“晚安，L。”
……终于可以向你道声晚安了。
阖上眼皮前，我在这个世界里看到的最后画面——
——倒映在墨色眸子上的自己……竟笑得那么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摩天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