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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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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竹青被江姐拉着去了部门聚会，以往竹青很少参加这些活动，一则她不习惯闹哄哄的场合，二则她要等着杨肃的电话，可现在不同了，回家之后无所事事，只有一个人对着电视发呆。
进门后，她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推杯换盏，谈笑风声，竹青努力适应着，想让自己不会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气氛越来越热烈，雷鸣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向大家宣布结婚的消息。
“我要结婚了！到时候大家都来啊，人不来没关系，红包得来啊”
一句话引得大家哄笑。
竹青不在其中，她咬着吸管，表情呆滞，现在部门里比自己小的单身汉也都要结婚了，一把年纪的自己却被人甩，对比如此明显，不禁自己都要可怜自己了。
饭后，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
江姐，全名叫江如月，很文艺的名字，靠着嘴巧会来事，混到了经理助理的位子，也因为是办公室里年龄最大的，自然而然地成了大家的知心大姐。
有人凑了过来八卦，“你们听说了没？许多多又换男朋友了”。
竹青抬头看看包间里，没找到许多多的身影。
“难怪今天没看到人影，以往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她”，韩菲小声递上一句话。
“这次的男朋友是谁？我们认识么？”关小迪好奇地问。
“百货部经理”
“上次是人事部经理来着吧？这从一个换到另一个，动作够快的”，江姐表情讥讽。
许多多不算人群里惹眼的女生，可胜在性格活泼大方，会聊天，懂得揣摩人的心思，异性缘很不错。
办公室里私底下流传着很多关于许多多的传说。
什么人事部经理一调到外地，茶还没凉透呢，她就分了手。
什么人生追求就是要找个有钱的老公嫁。
什么嫁人就跟找工作一样，自然要找薪资待遇好的。
她从来不会在一个没有希望的男人身上停留，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恋爱反倒出奇的顺利。
“你听谁说的？”江姐又问。
“她自己发了朋友圈啊”，说着，韩菲把朋友圈打开，挨个传看许多多新发布的和男友的旅游照片，手腕上明晃晃的卡地亚手环。
八卦完了许多多，江姐拿胳膊肘碰碰咬着吸管发呆的竹青，“你什么情况啊？”
竹青回过神来，“什么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结婚？”江姐一副求知若渴，探究真相的表情。
“快了，快了”，竹青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尴尬地用吸管搅着果汁，眼睛却不敢与江姐对视。
江姐眼神复杂地瞧着竹青的窘态，微微叹口气，提醒着竹青，“竹青，你年龄可不小了，每次问你，你都说快了快了，你那个男朋友到底靠谱不靠谱？”
“靠谱不靠谱的”，竹青说不下去了，沉默了片刻，她清清嗓子，低声说：“我跟你说，你别跟别人说…”
“分了？”江姐语气平淡，见怪不怪似的。
“你怎么知道？”竹青吃惊地回看江姐，又接着问：“我表现得很明显么？”
“不是你的表现，是我冰雪聪明，一早就料到了，就你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从头到尾，就一张嘴。交往几年了，父母父母，没见过吧，同事同事，不认识吧，朋友朋友，没介绍吧”，江姐压低着嗓音，掰着指头跟竹青数。
竹青默默点头，江姐不止一次向她发出预警，可她从来不当回事，没想到江姐的话句句都没落空。
“分了也好，省得整天吊着你，浪费你的青春”，江姐安慰竹青道。
竹青唉声叹气。
“不过你年纪确实不小了，该抓紧了”
竹青心里更加难受。
“要我说，不如你考虑下他得了”，江姐再接再厉，继续劝。
“啊？”竹青不明所以。
江姐眼神幽幽地飘向孟易，暗示竹青，竹青也紧跟着把眼神转了过去。
目光所至之处是孟易。
这会儿，孟易正站在大屏幕前唱歌。远远看去，那身材，那侧脸，简直无可挑剔。虽然孟易也常有应酬，却不像其他老板一样大腹便便，一双长腿更是引人垂涎。
竹青将眼神从孟易身上又转回到了江姐脸上，讪讪一笑，“您真会开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呢？办公室里可就你们两个单身了，我们单位又不限制单位内恋爱，不如你们就内部消化得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竹青苦笑着摇头，“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就我们两个单身，但人家凭什么选我呢？人家单身叫单身，我单身这叫剩下。您瞧瞧人家，不是个钻石王老五，起码也是个黄金单身汉。再看看我，我这叫大龄剩女，长的又不是貌若天仙，家世也不是高不可攀，拿什么跟人家谈恋爱呢？”
江姐一撇嘴，“何必妄自菲薄呢，你小模样长得不是美若天仙，放在人堆里也不算差的。加把劲儿，投其所好，近水楼台的，说不定就拿下了。这可比你前男友靠谱多了，家是淮安的，工作也在一起，整天眼皮子底下，保准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竹青心话，我要有那手段，还至于被前男友甩掉么，心里万般无奈。
“你学学人家许多多，多动动脑子。你啊，就是不动脑子，别怪我说的难听啊，你就跟那蒙着眼睛拉磨的毛驴一样，就只顾着闷头干活，不知道想想到底是为了什么。毫无保留地付出不一定是好事，多花点脑子琢磨男人想要什么才是正经”
江姐一说起这些高深莫测的理论来，一套一套的，竹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竹青听得云里雾里，可她也知道，江姐说得对极了，自己就是像一头拉磨的毛驴，从来不考虑为什么要拉磨，只是一圈一圈的围着磨盘绕。
回想跟前男友在一起，她百般付出，万般迁就，可这些是不是杨肃想要的，她却从来不知道。如今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些自以为是了，她付出，希望他能感动，多愚蠢，她得到的也不过是自我感动。
而杨肃真的就好到让自己爱到不可自拔么？或许只是一叶障目了吧。
“我想要苹果，你却给了我一车梨子，还要我笑着说，梨子很好吃，我很感动，你说这是不是在强人所难”，竹青终于懂了杨肃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早些明白，会不会结局就会不一样了？或许结局也是一样的，杨肃跟许多多一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竹青都给不了。
杨肃的言谈里，不止一次吐露，渴望权利，渴望成功，渴望人中龙凤的生活，这些，也许那个女人能给他。
竹青面无表情，翻看着许多多的朋友圈，许多多笑得灿烂，比阳光都刺眼。
竹青愁绪满怀，不禁悲从中来，感情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复杂，或许真的像许多多跟杨肃一样，明明白白的，会不会少了许多烦恼。
她拿过桌子上的果酒往杯子倒。分手以来，竹青迷恋上了喝醉的滋味，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像踩在云端，又像活在梦里，不用考虑现实的烦恼，不用忧愁未来的日子。
一杯接一杯的，果酒酸甜可口，没有啤酒的苦涩，白酒的辛辣，竹青不觉得喝多了。
等到回过味来，她已经喝下了大半瓶，脸烧得通红，困得要命，瞧人都重影，慢慢地，她垂下了脑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间不早了，包间里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孟易独自坐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一眼瞥见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走到近前，弯腰打量，认出是竹青。
酒气冲天，孟易皱眉嘀咕，“啧，怎么又喝这么多”，说完，他伸手拍拍竹青的肩膀，竹青没醒，反而就着劲儿，歪在沙发上继续睡了起来。
孟易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是…”
他直起腰看看周围，拉住正准备离开的江姐，说道：“江助理，竹青喝醉了，你看…”
江姐看一眼竹青醉醺醺的样子，秒懂了经理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忙推拒，“我知道竹青家住址，我给经理您发到手机上，我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哄他睡觉呢，孩子很麻烦的，您也知道，竹青就劳烦经理费心了，我先走了”，江姐完全不给孟易说话的机会，就匆匆告辞。
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他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把竹青架了起来。
竹青被人架了起来，之后又摇来晃去的，五脏六腑都要搅在一起，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得难受。
她刚捂住嘴想吐，就听耳边有人说：“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声音温柔地像春风拂面，可竹青真的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没有意外。
饶是孟易眼疾手快，赶忙躲避，也仍是未能幸免。他铁青着脸，不停抽着纸巾，清理身上的秽物。
出租车司机嘟嘟囔囔，一脸不悦，“让人女孩子喝这么多，安的什么心啊，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别是想图谋不轨，我这里都有录像，你别胡来”。
孟易也懒得解释，到了地方付了一百块钱的洗车费，便扶着竹青下车。
吐过之后，竹青意识清醒了一些，但还是晕晕沉沉的，走路脚下直拌蒜。竹青住的小区，是低层住宅，没有电梯。
孟易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右手扶在她的腋下，让她靠着自己，左手还拽着楼梯扶手，费劲地把竹青架上楼，到了门口，又在她包里翻了半天，才翻出钥匙，开门，开灯，把她弄上床。
孟易给竹青脱了鞋，把脚也抬上床后，扯松了自己的领口，又无奈地双手叉腰，大口喘气，可这一喘气不要紧，几乎让他也吐上来，身上的气味没法形容，可罪魁祸首却依然沉睡不醒。
他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找到浴室，迫不及待脱衣洗澡，洗完澡又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洗。
等着这一切都做完，已经十二点过半，他再回去卧室里看竹青，她蜷缩成一团，鼾声轻起，睡得像只猫。
孟易气乐了，也发不起脾气来了，给竹青盖上毯子，摇摇头，走出了卧室。
没有衣服回不了家，孟易只能暂时在竹青家的沙发上将就一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