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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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被娜塔莎按在沙发上时还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不仅来自于亲眼目睹众多英雄的激动，更来自于一个清晰的认知——是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如果在客房还一头雾水的话，那么当他到休息室中的复仇者合照和底下露出一半的训练大厅，他就明白脚下的这栋建筑正是复仇者联盟基地。
经纪人马克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会直接疯掉，欧文默默地想。
超英们表现得都十分友善，复仇者是本身就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还负责他的训练；正义联盟有蝙蝠侠这个信息来源也对他的出现毫不吃惊；至于X战警，镭射眼好歹也和他有那么点战友情。
除了欧文这个无组织人士之外（神盾局并不算超英组织），在场还有两位无组织成员：夜魔侠和夜翼。
不知为何杰森没有出现，欧文猜想他可能是觉得这里同他格格不入。
“身体怎么样？”正在他思考时，队长忽然温和地问。
“我已经完全好了。”欧文下意识地板正腰背。
被他的姿势逗乐，美国队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任务完成得不错，看来在神盾局第一阶段的努力没有白费。”
等等，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
欧文几乎怀疑自己有点失聪，“但娜塔莎说——”
“别搭理弗瑞，他只是在迁怒而已。”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托尼·斯塔克将空中的蓝色液体尽数收入试管中，盖好盖子，摘下眼镜。他穿着十分居家的黑色T恤，但明显能看出胸口有个硬质的隆起。“鉴于几个月内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军方泄露信息的事故，而神盾局又同军方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密切联系，我们彼此都认为这件事不让弗瑞插手比较好。”
欧文余光看到几个英雄组织前来参加集会的代表都对此表示赞同。
“所以，”斯塔克总结道，“为了履行这一共识，我拦截了神盾局的信息传送。”
你什么？
欧文这下真的怀疑自己聋了。
他猛地意识到一种可能性，顿时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也就是说我传回去的文件——”
斯塔克几乎是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中的U盘。
欧文看看他，又看看美国队长，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奥斯本工业上传的实验数据根本没到尼克·弗瑞手中，而是在半道就被拦截了。难怪，在弗瑞看来他这个实习员工的任务是彻底失败了，但在队长看来他的任务却挺成功。
斯塔克欣赏了一会儿他脸上无语的表情，这才甜蜜地说：“我很抱歉，小琼斯先生，你得理解这是出于全人类的考量。不过既然你的......职业意向是成为英雄，那你大概也不会在意转正的工资。”
“托尼。”美国队长警告地说。
“好吧，好吧，”斯塔克撇嘴，“我保证你不会丢工作，弗瑞就是气得跳脚也不会舍得把你放走。退一万步说，他要是把你放走了，我会非常乐意为你提供一份工作。”
史蒂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切入正题：“好了，我们继续讨论吧。关于当天的情况夜翼已经说得不少了，金并和他背后的支持者显然是”
斯塔克接着说道：“我和神谕黑进了他的通讯，我还期待了一下新生代罪犯，然而没有，完全没有。毫无新意的，对方是万磁王。”
“这件事到处都透着离奇。”超人保持着漂浮的姿势，“我不否认军方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蠢到把重要资料随手送出，而且是接二连三。无论商人们给出多高的价目，这些资料已经超出了可交易的范畴。”
“不错。”镭射眼赞同道，“X教授和高层有明确约定，这次破例让他大为震怒，但他同样提到觉得事出有异，希望得到其他组织的协助。”
“你们认为背后有超能力者的影子？心灵能力者，也许？”斯塔克沉吟。片刻，他转向黑寡妇，“神奇先生怎么说？”
“只要需要，神奇四侠会参与到这次事件中来。”娜塔莎回答，“不过有个前提，他们最近似乎承担不起部分研究成果的使用费用和战损了。”
欧文看到所有英雄都隐晦或不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他有人会承担这部分开支，老样子。”娜塔莎把剩下的话说完，眼神在场中几个人身上些微停留。
“你有没有告诉他这回要是再把经费拿去炒股赔光的话我就要把他打结挂在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钢铁侠问。
娜塔莎耸了耸肩。
剩下的争论基本围绕对幕后黑手的推测和行动计划的拟定展开。
欧文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某几个英雄在说，其他人很少发表意见。闪电侠和蜘蛛侠化身好奇宝宝，火星猎人只会在被问到关于心灵能力相关的问题时简短地回答肯定或否定，快银更是全程划水，只对涉及到他的行动计划稍稍关注。
没有人提到欧文，但也没有人阻止他旁听。
*
集会告一段落时已经是中午，英雄们四散开去觅食。
欧文坐在沙发上整理着自己刚才得到的信息，好几分钟后他才意识到，他刚才听到的内容将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影响全世界。
多数人的命运竟掌握在如此少数人的手中，这个认知让他心驰神往又微微战栗——这是多么大的责任，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可英雄们却表现得举重若轻。或者说，他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惯于将责任扛在肩上，而其他人则在这部分人的带领下托着责任前行。
蝙蝠侠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终于没说什么话。
在欧文身边坐下的是另一位英雄，他有着深邃的黑发和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他的眼睛是天空的蓝色，欧文知道，他的心胸也如天空般广袤无涯。
超人的视线不偏不倚，连笑容都显得恰到好处。“我总是想见你，”他开口说，“你的能力非常特殊，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几乎能做任何事。”
这是什么意思？
欧文有点拿捏不定，只能中立地说道：“哈尔给了我很多灵感。”
超人赞同地点头，仿佛完全没意识到他的紧张。“绿灯侠的创意总是给联盟惊喜，有一次我们同外星来客对战，他一个人就完成了战斗和后勤的全部任务。我很高兴你能从他身上学到东西，这会帮助你尽快掌握自己的力量，也会给你提供更多可能性。”
欧文更加坐立不安，没感觉错的话，超人是在和他......拉家常？
这简直像大学的就业辅导，一个十分陌生却颇有名望的人带着公式化的友善给出公式化的建议。人们常常赞叹超人的真诚，他也绝不会怀疑这一点，但仍然，真诚无法解释为什么超人此刻做出反常的举止。
上一次欧文感到如此如坐针毡还是邻居莫名其妙给他买了一堆礼物的时候——第二天后他才发现那是因为邻居的大狗咬坏了他挂在窗外的皮夹克。
可这说不通，有什么理由要让超人对他，一个小角色，示好呢？
他这里疑惑不解，然而超人并没有满足于这几句对话。他继续说道：“史蒂夫告诉我你将会在基地继续受训，但如果你有任何关于力量或其他方面的疑问，我们也随时欢迎你的造访......火星猎人也许会给你一些启发。”
这话不假。
火星猎人在超英粉丝群体中虽然人气不痛不痒，但能力的挂逼程度得到了公认。
超英论坛总是为哪个英雄最强而争吵，这种帖子总是开贴时引经据典分析各大战役，帖子到一半就开始粉黑battle，最后变成无脑刷屏——“超人第一，火星猎人第二”；“X教授第一，火星猎人第二”；“钢铁侠第一，火星猎人第二”......其凄惨程度堪称超英界的布冯。
一个英雄，同时拥有超人的所有能力、心灵能力、隐身、变形、穿透、推理、语言......除了挂逼欧文也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
他完全无视了自己现在是个小挂逼的现实，开始为超人的提议真切地快活起来。众所周知，学习最重要的部分除了自身的努力和悟性，还有找对老师。
但在那之前，欧文还是忍不住发问：“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话呢？你又为什么关注这些呢？”
超人似乎有些惊讶，他稍稍后撤一些，沙发在挪动下发出吱嘎的响动。
他思索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比刚才带上了更多的真诚：“因为我常常感到全世界的灾难都与我有关。”
欧文的轻快消失了。
这个词深深地触痛了他敏感的神经，在过去几个月里，总有人在对他强调一样的话。“你是个怪物”，“你是全世界的灾难”，“你会毁灭世界”......他总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无论面上多么冷静，心里仍然把它们划为禁区。
在懊恼的刺激下，他身体前倾，咄咄逼人地发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那些灾难中的一部分吗？”
如果他说是呢？
一个念头在欧文心中激荡。
如果他说他就是在防范，像其他人一样，他就是想把潜在的危险框起来，引到“正道”上来呢？
欧文脸色冷沉，但超人却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比先前所有的那些都更为真挚。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柔和地说，似乎还带着些不可思议，“恰恰相反，欧文，我认为将来有一天，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会有能力阻止灾难的发生。”
他的话像一道刺目的火光，顷刻驱散了欧文心中的阴翳，但同时也让他疼痛起来。
欧文怀疑在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人物接受命运的时分，当耶稣从死亡中复活的时刻，当亚瑟王举起石中剑的时刻，当巴巴罗萨加冕的时刻，他们是否也曾感受过同样的火光。
倒不是说他自认可以同这些人物比肩，但那加注在肩上的期许似乎同样沉重。
“将来。”欧文喃喃地重复着。
“将来。”超人用那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他，“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任何概念吗，欧文？你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字面意义上的，任何事。光明面想引导你，黑暗面想拥有你，他们会争相在你身上施加影响。”停顿，旋即开了个玩笑。“你很快就会体会到我的感受，总有人想把氪石丢到我头上，总有人计划控制我，没有一天清净。”
他向外头看去，复仇者基地员工的孩子们正在草坪上玩棒球，蜘蛛侠和他们玩成一团，快银和闪电侠则追着一颗球飞快跑远。
这是一个静谧的，静谧的午后。
哈尔曾说过他愿为这些寻常而琐碎的事物付出一切，欧文多少有点理解他的心情。
曾几何时，他总在仰望天空，内心充满对英雄的崇敬和向往；当被人引导着真正站上通往天空的阶梯时，当人人都告诉他他有机会站得多高时，他却开始踌躇。
他终于有机会朝下方俯视，终于有机会明白为什么许多英雄会想把民众笼在羽翼之下。
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是人性或其他任何高等智慧种族特性的潜在成分——对苦难的同理心，和对帮助的渴望。
在这一瞬间，欧文觉得自己也愿为这种美好的景象付出一切。
这个认识让他有些骄傲，又有些窘迫。
仿佛回到了中学时期，在文学课上他写下无数光明又宏大的词句，落笔时是这样想得，但当洛伦兹小姐公开朗读这篇文章时，他却觉得窘迫。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好，他的肩膀还不过宽阔，不足以承载起这份沉重的野望。
而布鲁斯，欧文忽然想到，布鲁斯会怎么评价呢？
——嘴上说得这样正义凛然，但说说是没有用的，只有行动才能定义一个人。
——不要去了解他们的快乐，而去了解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抗争。
欧文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他意识到自己将刚才的思考说出了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是一个答案，也许是一句教诲。
但出乎意料的是，超人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思考着，沉吟着，打量着。
他似乎是摇了一下头，又似乎没有。
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轻，“为那些美好的事物付出一切？当一个孩子面对死亡的危险，你会愿意付出生命去拯救他吗？”
“我愿意。”欧文不假思索地回答。
超人看着他，审视地，“如果这个孩子是乔纳森呢？”
他活该，欧文几乎脱口而出——但他毕竟没有。
一种寒冷笼罩了他的身体。
“如果，”超人继续问道，“如果一个日行一善的好人面对死亡的危险，你会愿意付出生命去拯救他吗？”
欧文看出了话题的走向，他喉头紧缩，语气干涩，“我......我愿意。”
超人微微一笑，“如果这个人恶贯满盈，他曾偷窃，抢/劫，欺/凌，甚至做出更过分的行径，你还愿意去救他吗？”
欧文没有说话。
“这就是我说的，欧文，你的路就在你的脚下，但不是现在，而在将来。”
超人从沙发上站起。
“英雄的举动本就凌驾于制度之上，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用自己的价值判断来左右举止。我们不能只救好人，而对恶人的挣扎视而不见，生命的价值是等同的。”
“常有人问为什么蝙蝠侠总会选择拯救罪犯的性命，常有人问在两地同时发生灾难时我选择其中一地的标准是什么——这一处被救的人曾是个恶霸，这一处被救的人曾坐过牢——人们轻易地衡量生命，而英雄不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比起为了丑恶而死，为了美好献身是个多么容易做出的决定。”
他逆着光，看起来是如此俊美，如此高大，如此庄严，如此坚不可摧。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欧文理解到了他身份的意义。
氪星之子，人间之神。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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