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短篇》Yosii

19、Mistletoe

　　“Merry Christmas!”
　　欢庆的人群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彩灯与挂满小饰物的圣诞树构成岛屿令人迷醉的夜景。明明是冰雪的温度，却充满可温暖得融化的圣诞气息。草帽海贼团在这座精致的小岛上总共停留三天，最後这天刚好赶上一年一度的圣诞节。
　　用Nami的话说，圣诞节能在岛屿上度过真是幸运，不去好好享受下商店的折扣简直对不起自己一整年的辛劳。她给其他人放了假，反正那帮家伙在这样安详的岛上该不会惹出什么奇怪的麻烦。明天一早桑尼号就将离开，只要他们在出发前回到船上就万事大吉了。
　　绿头发的剑士在繁华的商业街漫无目的地闲逛。其实比起这种拥挤的街区，他更想找家酒馆好好喝一晚。但此时此刻，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都告诉他，附近根本没有酒这种东西。他只好将这念头在脑海里压下去，一边欣赏夜景一边走向更远的街区。
　　街边是两排装饰华丽的圣诞树，原本高大的松树就是这条街的行道树。人们很自然地在树间挂起绳子，中间悬起一些装饰，槲寄生花环，金银铃铛，蝴蝶结，小礼品盒子与花束。一眼望去简直是撑起了一张圣诞的网。
　　那是一只名叫Christmas的怪兽，张开的网是为捕获与收集人们的快乐。而在它的吐息之下，所有人都相互感染，乐于奉献。
　　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金色。Zoro习惯性地顿了一下。
　　只是习惯性的。
　　那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金发的厨子。他当然知道不是，从出场方式到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没有一样是对的，唯一相似的应该只是颜色。
　　……这依然能令他顿步，即使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
　　至于那个混账本人到底在哪儿，绿发男人切了一声就不再追究。按照那家伙一贯的恶劣品行，八成是去找女人搭讪了吧？难得有这么一个清闲的夜晚，再加上桑尼号的补给也都准备好了，那个花痴厨子没理由不去玩的吧？

　　那个和厨子一样拥有金发的是一个女人，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从街角走过来。绿头发的剑士打个呵欠，跟着人群走过那两人身边。就在这时，那个女人停下脚步，伸手指向头顶上悬起的那枚槲寄生花环，望着男人扬起唇角。
　　「Mistletoe……你知道它表示什么吗？」
　　「你是在考验我的常识还是耐性？是你邀请在先的。」男人这样说着，拢起她金色的发丝，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唇角。
　　槲寄生。允许亲吻。
　　像情人节的巧克力一样，是可表达爱意的……沉默的方式。
　　这一秒Roronoa Zoro踏过街角，立即将自己的大脑放空。眼前的画面很嘈杂。热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充满圣诞气息的灯火。一切都及不过……
　　那个人。
　　站在前面不远处那扇橱窗前的，赫然是自己刚还在心心念念的那个颜色。熟悉仿佛呼吸一般，能令他习惯性顿住脚步的颜色。那个白痴厨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独自出现在眼前的人群中。
　　对。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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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了Sanji。
　　绿发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在熙攘的人海中一眼就辨识出那个家伙。这种感觉与其说是一种条件反射，更应该叫做本能。即便周围有再多的干扰因素，也能在画面出现的一刹那找到最吸引自己的那一点。作为过命交情的伙伴也许的确是能够做到这点的，但……他挠了挠头。果然还是哪里不太对吧？
　　Sanji安静地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留给自己一个侧脸。他柔顺的发丝被四周灯饰染上喧杂的色彩。不过头发的颜色始终是摄人的金，无论在哪种色彩的渲染下都不会改变。这画面足以令Zoro清空脑袋里的任何念头。在一切变幻模糊的光线中，那个男人始终静立。雪白的烟气略略遮挡住Sanji的表情，可还是能够看出他正在凝视着橱窗里的什么东西。他是如此专注而没能察觉到来自身侧的视线。
　　怎么会是一个人的？这个问题尚未得到解答，Zoro就发现自己正在向他走去。
　　“白痴，在看什么？”
　　厨子很快回过头来。在一刹那，Zoro确信自己从他海色的眸中看见了一些……平时根本无从得见的感情。但它们很快被完美地掩藏起来，厨子换上了一副自己很熟悉的哂笑的神情。
　　“我还以为你会迷路到灌木丛里去，结果竟然在人类聚居地阿。低估你了，绿藻头。”
　　Zoro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忍不住开始跳动。“一分钟不找茬你就浑身不自在吗，眉毛打卷的白痴？”
　　他没有忘记扫一眼橱窗，看起来那是家厨具店。窗里的木制座椅上摆着一顶白色的厨师帽。这帽子的制式十分特殊，绿发男人在看见它的时候就想起芭拉蒂那位腿法厉害的主厨。他心下了然。那家伙一定是这样吧，突然想起了那位老爷子？
　　他将视线挪回金发男人身上，那个家伙正低着头抽烟，避开了对视。
　　“不进去吗？”
　　Sanji最终没有进那家店，他咬着香烟径自向前走。绿发男人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後。两个人挤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向前。没有什么目的地，就只是一路闲逛。Zoro惊异地发现自己似乎……怎么说呢，没有想象中那样渴望走进酒馆了。这样就很好，没什么特殊的，就只是随便地走。厨子看起来也很奇怪，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街边卖圣诞挂件的小贩吸引住了厨子的目光，他车子上的大多是手工艺品。Sanji停下了脚步。
　　“这是野生槲寄生做的花环，把它挂起来就可以亲吻花环下经过的女孩子哟！”小商贩满脸堆笑，竭尽全力推举着他的商品。
　　“什！么！”
　　“你个白痴！”Zoro扶额。就知道这种无聊事情绝对会吸引到那白痴。
　　“哎呀，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嘛，你们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自然不会知道啦。怎样？算是个纪念也好，不买一个吗？”一个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花环直接贴到了金发男人的鼻子下。
　　“那……也就是说……”Sanj努力咽了一下口水，视线在头顶悬着的花环上匆匆扫了一圈，“上边挂的那些……”
　　“当然也都是一样的。”
　　Zoro眼明手快一把将马上要溜走的金发男人揪回来。用脚趾也知道那家伙在想些什么。他抽了抽嘴角。“你那只是单纯的性骚扰吧！”
　　“老子可是上天派来为Lady送上甜蜜亲吻的王子殿下！”
　　“白痴国的？”
　　“有本事别躲，让老子踢飞你，混账！”
　　最终Sanji还是没能逃过小贩的花言巧语，很开心地买了一个花环说要带回船上。一定要把它挂在Nami桑和Robin酱经过的地方！厨子信誓旦旦地如此宣布。
　　那两个女人才不会吃这一套……Zoro实在懒得搭理他，打个呵欠继续跟着他走。这一次金发男人目的明确，他要马上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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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oro举着一瓶酒看白痴厨子不停地折腾，一会儿将槲寄生花环摆在门框上，紧跟着又拿下来开始打量墙面，然後又琢磨能不能直接吊到天花板上。绿发男人手里这瓶酒很快就要见底了。平日里那家伙一定会开始提醒自己不许再喝，看样子这次是彻底忘到脑後了。
　　应该是大家都在外面玩得不错，此刻还没有一个人回来。绿发男人走了一下神又很快反应过来。没办法，那家伙一刻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想好好走神都是没可能的。不过偶尔看那家伙自得其乐地折腾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Sanji又一次将槲寄生花环架回门框上，退後两步左看右看，似乎这次才终于满意。
　　「Mistletoe……你知道它表示什么吗？」
　　绿发男人顺着瓶口看了一眼，一口气喝光最後的酒。然後他站起身来，做了一件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捏着金发男人的胳膊向外推了两步，直到那人的脊背贴上门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油绿的槲寄生就在他们两人的头顶。Zoro倾一下身子，紧紧贴上对面那双嘴唇。这是一个非常轻的吻，没有任何更深入的意思。以试探居多。
　　所谓的……沉默的方式。
　　借口。理由。与一切。

　　唇上传来的温度毫无疑问属于金发男人。有点湿润，又开始干燥，还有自己熟悉的香烟的气息。这样的感觉比任何节日的气氛都更令人愉快和沉醉，如同喝掉一整瓶美酒的微醺。至于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要怪就怪那株植物吧。
　　“你将它挂在这里，意味着我也可以这样做了。”Zoro退开一点叉起双臂看着金发男人，他意犹未尽地舔一下嘴唇。事实证明，行动优于头脑是正确的。
　　“你！”金发男人愣了好几秒，当机的大脑依然没有恢复运作。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绿藻头要这样做。难道那个藻类喜欢自己？不对，有什么理由？等等，也许只是为了占便宜？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个男人有什么便宜可占……还是说他想单纯地惹恼自己？那表情也不对阿。并且最糟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觉得反感！这一刻，心脏後知後觉地开始疯狂跳动。他觉得仿佛有无数根线同时出现在自己的大脑里，它们相互缠在一起，打着死结，无法解开。

　　船外传来一阵愈发接近的吵闹声音。自家船长隔过很远距离就开始喊。“Sanji！我肚子饿啦，我要吃夜宵！”
　　“哟嚯嚯嚯！有红茶吗？！”
　　“嗷！本大爷有Super的可乐就够了！”
　　“回头再处理这个问题！一群馋鬼回来了！”金发男人挽着袖子，有点心慌地推开面前的Zoro。
　　“哦，那好阿。”绿发男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然後等着迎接即将走进这个房间的一大群人，“话说，那个花环……”
　　他的话尚未说完，厨子便快步折回来。他将花环从门框上取下来放在桌上。“混账，你要对Nami桑他们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老子就踢爆你的头！”
　　绿发男人邪邪扬起嘴角。“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聊吗，白痴厨子？”
　　Sanji的头脑何等聪慧，虽然刚才是当机了但冷静下来就立即恢复正常了。一瞬间心念电闪，他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金发男人站在橱柜前，愕然回过头来。
　　他做的事情就是不无聊的事情了？那么也就是说……只针对……自己？
　　这算是……那家伙的告白还是个玩笑？是哪一边？
　　“Sanji！我要吃牛肉馅饼！或者给我肉！”Luffy推开舱门，在这一刻冲进餐厅。
　　“这可是半夜阿！给你做点心吧……”看着鱼贯而入的一群人，桑尼号重新热闹起来。金发男人开始忙碌，他要准备大家的夜宵了。至于刚刚那个问题……晚上再解决吧？千万不要再出什么突发状况，赶快解决为好。不着痕迹地看一眼Zoro，那只藻类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弯着嘴角轻轻舔一下嘴角。金发男人恨恨地咬牙挪开了视线，只希望自己的脸颊千万不要发烫。
　　一切诱发行为都取决于条件，不过，该来的总会到来。
　　最钟爱的花在盛放之前，必已埋下种子拔节生根。
　　有果必有因。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