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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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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年站在马车上朝皇帝身后的文武百官一揖到底,百官纷纷慌忙回礼。
“父皇儿臣走了,您和母妃多保重。”安锦年双膝跪地,双手交叠,朝皇帝磕了个头,眼圈泛红的哽咽道。
皇帝扶起安锦年,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汇不成一句再见。
安锦年坐着皇帝御赐的香车宝马缓缓驶出皇宫驶出尚京驶出紫月,朝着朝阳益京进发。
整整三天,墨世子都没见安锦年露面,他本身是个求知欲不高的人,但这会也忍不住好奇,安康王正是招猫逗狗遭人嫌的年纪,居然能忍着在马车里不出来,难不成马车里藏着宝贝,比车外的景色还要迷人?
不知墨麒麟的心思,安锦年晕晕沉沉的躺在马车里,只觉胃里翻江倒海,马车再大再好没有平坦的柏油路也只是像炒饭般颠来颠去。第一次产生了撂挑子不干的念头,洗梧宫那么好他何必要想不开自讨苦吃。
叫停了马车,忍了三天的安锦年冲出马车吐了个昏天暗地,吓得喜乐、无忧差点没哭出来。
墨麒麟在前方听到后面的动静,看到安锦年的样子当即猜出前因后果,京城不乏富家子弟出门游学,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可惜这位娇生惯养的主明显不适合那般粗暴的法子。
待安锦年吐无可吐的时候,墨麒麟将自己的水囊递上,安锦年默默接过喝了几口漱口,待缓过神来,触到墨麒麟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整个人如遭电击楞在原地。
墨麒麟十分无语的望着面前只到他腰间高的孩子,看他震惊恐惧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长得多渗人。
“你没事吧?”墨麒麟出于责任,出声问道。
安锦年也知自己反应过度,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道:“本王需要休息一刻钟。”
墨麒麟点点头表示了解:“朝阳路远,宝亲王当年去朝阳在路上也曾花了半年的时间,王爷实不必为赶路伤了元气。”
安锦压下内心的焦躁,冷眼打量着一米外没有表情的少年,长身玉立俊美无涛,一身黑衣将其周身的气势敛尽,却掩不住他一身的肃杀薄凉。
“本王受教,身体不适还请世子自便。”安锦年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墨麒麟依然波澜不惊的点点头表示了解,并未露出一丝不悦。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经发现安锦年不喜与人接触,特别是陌生的男子,只要稍微靠近他一些,他就会显得特别的不安。
年迈的太医替安锦年请了平安脉,确定只是晕车后,吩咐药童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药丸给安锦年清神醒脑。
有了药丸的帮助安锦年继续宅进了马车,墨麒麟轻蹙眉宇十分不赞同安锦年的行为。一个人可以孤僻,但是孤僻到害怕与人交流便是病了。皇上定是早知安康王的病情,否则不会急召他回来护送安康王。
暗中唤来喜乐,得知安锦年这是从出生起便落下的病根,半岁能开口说话后更是除了皇上和贵妃,再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望着门窗纹丝不动的马车,想着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和惊魂不安的眼神,心莫名觉得疼。他自认不是什么救世主,可要顺着皇帝的意思放任一个生病的孩子自生自灭,他做不到。
福泉行宫门口,安锦年刚出马车,就感到身体一轻,还未来得及反应,双脚已然落地。
“王爷,请进。”
头顶上传来墨麒麟没什么诚意的冷酷声音,安锦年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拎小鸡般拎下马车,当场气炸,也顾不上与人保持距离,怒声质问:“墨世子本王在你眼里难道是个物件,可仍你随意羞辱?”
墨麒麟眸中闪过一道无法捕捉笑意,开口却依然是人家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麒麟深受皇伯伯器重,小七你是皇伯伯的心头肉,麒麟投桃报李自然要对你多加照顾。”
安锦年几乎被墨麒麟的强盗逻辑惊呆:“投桃报李?本王看你不是在报恩,而是在报仇。”
墨麒麟不动声色的挑眉,心内回答:自然是报恩,看你现在一门心思问罪于我,哪里还记得本世子与你只有一步的距离。
“小七言重了,本世子年长你九岁,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兄长。”
安锦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他历经两世也算有点人生阅历,但像墨麒麟这般自说自话强行碰瓷的人他还是第一回见。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果然是至理名言。
不善嘴仗的安锦年快刀斩乱麻般越过墨麒麟,他发誓他再要和墨麒麟多说一句他就是猪。
喜乐、无忧跟在安锦年的后面,几乎被墨世子的狂放不羁吓死,可怜的殿下一定也被吓得不轻,不然怎会落荒而逃。
将院中人通通赶出去,安锦年恨恨地砸了一套茶具,这个墨麒麟是不是有病,说好的天生面瘫,冷漠无情呢,都被他就着敌人的脑袋吃了吗?
“殿下息怒,”喜乐公公一边收拾安锦年脚下的瓷器碎片,一边苦口婆心劝慰道“墨世子在军营粗鲁惯了,怕是一时没转过弯才冒犯了殿下,殿下气大伤身,为了墨世子一时的失礼伤了自个的身子,娘娘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
“没转过弯,本王看他就是存心让本王出丑。告诉高寿,若再让墨麒麟靠近本王一丈之内,他就滚回尚京去,不能护主的下属,本王不需要。”
“诺!”喜乐不敢再劝,躬身退出。
墨麒麟闻得消息,当即失笑,一个高寿就想拦住他?嗯,不乖的小孩,总要吃点教训才知道收敛。
次日清晨,安锦年一只脚刚踏入车厢内,身体就被一根马鞭卷起,在一片惊呼声中落入一个劲瘦霸道的怀抱中。
“墨麒麟。”安锦年不用回头便知何人所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出这个名字。
“是我。”麒麟配合的揉揉他的头,手心的发丝滑柔软,怪不得皇上没事总会摸上两把,手感当真不错。
“高寿!”
“别喊了,他不是本世子的对手。”墨麒麟无情地戳破安锦年的心思“身体放松,整日待在马车上,对身体不好,相信我,今日过后你会爱上这种感觉。”
话音落,马鞭起,追风风一般的向前,众人回过神时,墨世子的汗血宝马早没了踪影。
安锦年在马背上丝毫感觉不到墨麒麟说得那种喜欢,身体相贴,独属于墨麒麟的肃杀气息顺着他的发丝侵入他的肌肤撞击他的魂魄,五雷轰顶、噩梦重温。因愤怒染上一层红晕的小脸迅速褪去血色,额上豆大的汗珠顺颊而下,双手麻痹,不能自己,空气仿佛顷刻间变得稀薄,残存的呼吸几近停止。
“放,放、开我……”安锦年艰难的开口,绝望得如同一只濒临死亡的小兽。
墨麒麟一直留心安锦年的状况,见安锦年状态不对,立即叫停追风,这一看大惊失色,立刻将安锦年抱下马背,放在空旷的草地上。
掐着安锦年的人中,拍打着他的脸颊,焦急道:“小七,看着我,跟着我吸气、呼气……”直到安锦年呼吸恢复正常,墨麒麟才惊觉背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打湿,这次是他莽撞自负了,皇上和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他一个小小的世子又凭什么能妙手回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抗拒。”墨麒麟难得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安锦年双目泛血,浑身颤栗,即使此刻早已心力交瘁依然仇视厌恶地指着墨麒麟一字一顿道:“滚,别再让本王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