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神权》於祖婷

89、四叶纹身之一

　　菲利普咖啡馆。
　　虽然只有几天没来，但在此来到这里，令月感觉物是人非。
　　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令月只是疑惑吕笑难的目的。
　　后来听於斐烨和夏巽慷慨陈词，令月还觉得可笑。
　　可是现在……
　　整个小组，除了常夏之外，所有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所有人都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可恰恰是常夏，在第一次正式聚会的时候，就提出了最关键的案件——Y大闹鬼案，并由此牵扯出如今的一系列隐情。
　　於克己还真没有说错啊，这个小组，藏龙卧虎。
　　几天前夏巽与於斐烨前往前古村，令月知道后还曾说，这一趟去得没有必要。可没想到，他们在前古村遇到的事，竟然离奇到这种地步。
　　被顶替的穆小暮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拐卖到前古村。
　　在村长家里发现了失踪多年的凤梨的照片。
　　当初救走凤梨的人是谁？女生的话，令月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肖蕾，但也不能排除泠彩——毕竟她说过，自己的自杀与凤梨的事有关。
　　还有夏巽，十多年来第一次摘下眼镜，与自己一样摆脱了惠子的束缚，展现真正的天赋——今天将众人召集到这里的，也正是他。
　　至于於斐烨，既然他也是降临派，一定还有更多隐藏的秘密没有被揭穿。不知道加贺和宝玲有什么收获——不，加贺与宝玲的收获应该是最大的。
　　今天凌晨，就在加贺解决了该解决的目标，准备回收灵魂的时候，村子里出现了一个游魂。
　　而这个游魂不是别人，正是8号死于车祸的韩泠彩！
　　她为什么会游荡到这里？
　　灵魂离开人的身体之后，如果没有及时被死神接走，就会自发回到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但是无论是加入审核组后认识的於克己，还是从小认识形影不离的文令月，都不知道韩泠彩与前古村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到这里？
　　不清楚。
　　游魂被带去固滦山，由惠子亲自处理，令月清楚，此刻自己再怎么急切，惠子也不会让她和泠彩见面。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令月自己也想不清楚，见了泠彩该如何面对她。
　　既然如此，还是先来咖啡馆，听听看夏巽这几天的见闻。
　　而这次的集会，常夏没有来。
　　夏巽特意没有通知常夏。
　　“我叫大家来，是有些事想说。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常夏，在座的各位都另有身份——我不想让常夏卷进这些事，也希望各位能放过常夏。她只是个普通女学生。”
　　“我们没打算对她做什么。请你放心。”於克己看着吕笑难，“不过吕先生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我同意夏巽的看法。”吕笑难不动声色微笑道。
　　夏巽虽然坐着，虽然手中捏着眼镜，却比往日站着还要有威严，连於斐烨都不敢随意插嘴。
　　夏巽看向吕先生，道：“吕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认识黄招娣？”
　　“黄招娣？”吕笑难自然不知道加贺生前的事，令月解释：“是我拜托吕先生派她过去帮忙的。”
　　夏巽就看向令月，冷静地问：“你与吕先生，是怎样的关系？”
　　令月看看吕笑难，吕笑难点头：“说吧。我们，都无需隐瞒了。”
　　事已至此，令月再没了顾忌，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从多年前杨庸的药物实验，到自己与死神系统的渊源，再到於克己的身份与审核组的存在，全都说了出来。
　　“当年陈烨不告而别，陈叔叔发动了他能利用的所有资源去寻找。陈烨依然下落不明，但是陈叔叔偶然发现了有天赋的人。这些人被吕笑难抑制了天赋，只能发挥出最基础的天赋，尽管如此还是超出了普通人的水平。随着时间流逝，陈叔叔发现这样的人，并不唯一。与此同时，於克己也注意到了他。”
　　於克己点头，补充：“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在寻找合作者。陈锦安有权力，同时知道天赋的存在，与他合作，可以免去我不少困难。但降临神的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这么说，你现在是打算拉拢我们，并且让整个审核组的人都为你们降临神服务？”
　　夏巽敏锐得看穿了於克己的想法，於克己也没否认：“算是合作。不过死神系统不会轻易同意。”
　　说完，看了眼吕笑难。
　　吕笑难低头喝咖啡，并不理会。
　　令月继续说：“审核组最初并没有明确目的。在於克己的影响之下，变成了秘密行动小组。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事都由他们处理。这期间，陈叔叔借自己出国访问的机会，利用审核组里有天赋的人帮他搜寻陈烨的下落。如今几乎所有已知国家都被调查过，只剩下归舟大陆的器索联邦——也就是现在陈叔叔的访问目的地，因为历史问题，我国与器索联邦的关系，比较不稳定。或许陈烨就在那里，或许不在。不论如何，审核组已经初具规模，而最近，於克己似乎有了别的计划。”
　　“计划？”
　　令月这话一出口，吕笑难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托，目不转睛看着令月：连这种事都留意到了？惠子说的确实不错，以前是我小看文令月了。
　　於克己更是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可以说是绝密！哪里出了纰漏？除非她那天看到的记忆，不止电话一事！不，冷静一点。说不定她是在诈我们！
　　“什么计划？”
　　不光夏巽，连於斐烨都带着好奇：“龙爷，我怎么不知道？”
　　於克己松了松领带，清清嗓子：“我认为我们应该分个轻重缓急。夏先生的前古村之行，还有更大收获。”
　　“没错。”夏巽习惯性扶眼镜，可手指直接触碰到了眼皮，才想起他今天没有戴眼镜。
　　於克己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有在我的事上纠结。
　　夏巽说：“前古村里发生的那些，悲剧，我并不想在这里再重复一遍。那些丧心病狂之人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惩罚。我想说的是穆小暮。她也有天赋，并且我查了记录，她与我和令月一样，接种了那一批疫苗。”
　　“她的天赋是什么？”
　　“信仰。”
　　“信仰？”
　　“对，信仰。说实话我在听到她叫穆畅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她就是我们同一个中学的那个穆畅。”
　　“我们同一个初中？”
　　令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夏巽找出初中毕业照，在郭媛爱班里找到了那个肥胖臃肿，满脸痘痘，和好看一点都搭不上边的女孩。
　　要说她照片上展现出的唯一优点，就是自信。
　　没有由来的自信。
　　哪怕她是第一排最不起眼最边角的一个，依然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舒展的肩膀，昂首挺胸。
　　“这就是她的天赋。她非常自信，坚信自己会越来越好。十五岁那年看到电影明星，穆畅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定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半年后，她就做到了。穆畅希望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于是取了艺名，销毁了从前的所有照片和信息，并且真得出道就超红，一直红到现在。”
　　“这真的不是……运气好？”
　　“如果运气好到能依靠信仰就变美，我认为这就是天赋。”吕笑难插话，“她确实是记录在案有天赋的人。”
　　来到现世之后，吕笑难对当年接种疫苗的所有人都进行了彻底调查，他的结论是可信的。
　　“当年接种疫苗的人很多，杨庸原本有一份名单，记录哪些人接种的疫苗里混入了药品。但是这份名单在疫苗接种后不久就不翼而飞。所以后来他才会无差别绑架适合年龄的高中生做实验。”吕笑难双手交叉说道，“我来到现世之后，花了两年时间才确定，接种疫苗的人一共有227人，混入药品的有40人，但是被激发出天赋的人，不到一半。但这其中不包括戴熙颜。戴熙颜直到高中才转学来到历城市。”
　　熙颜的天赋，一直是个谜。只是现在谜题太多，孤立的谜只能放在一边。
　　“所以穆小暮的天赋究竟……”
　　“你们说得不算错。这种天赋的本质是将精神力转化为能量——打个比方，吃下的食物会转化成能量维持人类活动。穆小暮能够转化的，就是信仰带来的精神力。”
　　“信仰带来的精神力？”
　　令月不由得想到发动机把汽油转化为动力的章节——然后就开始头晕。
　　成绩傲人的她当年高一就确定学文科，就是因为物理实在太差。
　　百分制只能考到个位数的差。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其他人的理解程度并不比令月高，吕笑难也明白：“这就是惠子现在不解释的原因。你们很难理解，我也难以说明。”
　　“啊，向大陈国民解释编程的问题是吧。我理解了。”令月不得不承认，惠子并没有敷衍搪塞，这真得是无能为力的事。
　　“既然如此，我们就默认穆小暮的天赋是转化信仰。”夏巽毫不犹豫跳过中间的步骤，继续说，“穆小暮坦言，这项天赋对于身为明星的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因为仰慕者越多，她的演技越好，名声也越响亮，粉丝就更多，得到的信仰的力量就越多，能量就越大——这样，是个良性循环。所以才能保持十二年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但是平时得罪了什么人她自己也不知道，4月26日凌晨，刚从国外领奖回国，在机场就被人绑架。等到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前古村村民家里，遭受了将近半个月的虐待。”
　　说到这里，夏巽又皱起眉头：“即便她平时说错话得罪人，也不该这个下场！”
　　“眼下还不能确认绑架她的人是谁？”
　　“不能。穆小暮被从身后捂住口鼻，并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但是她在挣扎时拽掉了对方的手套，看到对方手背上有一块花了的纹身，依稀是四叶草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