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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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午直到晚餐前，韩野会经常跑到白起耳边禀报，白起只是点点头，然后小声回应韩野。她就在不远处，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落日余晖在天空中铺展开绚丽的紫红色，是刚烈而凄美的颜色，透着决绝。
那种忐忑又回来了。
两人用晚餐的中途，韩野又火急火燎地跑到房间里来，这次他没有附在白起的耳边，正色道：“白少！白府那边，正如您所料，‘净天’的人在刚才行动，企图围歼我们，不过情势已经在我方军队的掌控范围之内了。另外，蔚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到快到到这里，今晚您就能在此与他们汇合。”
对面的女子差点被刚吞下的食物呛到，她抄起眼前的杯子，大口喝下白水，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惊愕的目光投射到白起身上。
这个男人竟然——？！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站在他身边的韩野并不是像在说谎。
倘若“净天”的行踪已经暴露了，那么她自己呢？她怔怔地望着花白的桌布，脑子里一片混乱。
白起放下餐具，并没有因为韩副官带来的“好消息”而面露悦色。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一切按照计划走。”
白起看到女人一脸苍白，盯着她的面孔：“怎么了？”
她吊着一口气。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白起又问。
女人回神，勉强笑了一下：“没有……”
“你确定……吗？”
她摇头。
白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让复杂的面部表情得以舒展，他开口：“说过不会让你再经历之前那种事，你就放心待在这里。等事情尘埃落定，我自然会带你回去。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有我的考量，为了击败敌人才来这里是真，带你看红叶也是真。”
如果不抓住机会，她有可能再也无法亲手杀了他了。
她的手缓缓伸入裙子……准备去摸那把冰冷的凶器。
不行……还不行……这里还有外人，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女人警告自己……
要耐心，既然她已经等待了两年……也不在乎多等一时半刻。
越是危机，她越不能自乱方寸。
女人再次警告自己。
晚餐过后，白起和她回到已经清扫干净的房间。
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冷却下来，为了让白起放下戒备，她反常地把身子贴到白起的身上，用一种自己也感觉陌生的声线说：“那……白少要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回去？毕竟，排练耽搁太久不好。”
此刻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落地窗外通亮的月光投射进来，两个人朦胧的身影像是要融为一体。
她有些生涩地抽掉了白起的领带，嘴唇凑近他的喉头，轻柔的吻落上去。先前几次缠绵，她已经逐渐适应了白起的身体。这身体带给她一次次惊艳的体验，她不迷恋，倘若硬是割舍，她想她做得到。
女人难得主动，白起依顺着她，看着她略带笨拙的动作，情欲涨起来，呵气道：“慢慢来……皮带在这里……”
他在沙发上压着女人，把头埋入她的胸口，忘情地亲吻。
唾液蒸发，一丝清凉。
望着天花板，女人把要涣散的意识强行剥离出去。
她看着白起渐渐进入佳境，女人抬起了小腿，腿肚子温柔地蹭着他的背脊，然后慢慢把那只小型手枪掏出来握在右手。
马上就能结束了……
枪口对准白起的后脑勺，刚上膛，男人天生敏锐的感官让他条件性地反射，他猛然起身，眼睛里已经没了半分欲望，一把打落那把枪。
女人像是被惊动的猎物，推开白起，踉跄着捡起枪，又对着男人。
大片的阴影打在他深邃的五官上。
“砰——！”
她被震得退后一步，手臂抖动，这一枪根本连白起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放在储物柜上的陶瓷花瓶碎了一地。
“其实我们的呼吸、心跳都很容易让枪口晃动，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偏离本应打的对象。”
白起曾对她说过。
她想屏息，把自己当做“已经死亡”的人一样，可是她做不到，开了那一枪，她兴奋得不行，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砰——！”
她再次瞄准白起，双臂举枪，又是爆裂的一声，可是子弹依旧没有正中白起的心脏，亦或是他的脑门，而是呼啸着从他的头顶上方飞过去，穿进了墙壁。
心脏里装了一头凶猛的鹿，四处乱撞！
这是女人从未有过的感觉……
白起没再给她机会，极速跨出步子上前，扣住她的手腕，直到那把枪再次落地。对于一个纤弱的女人来说，他只要用百分之五十的力量便能制伏她。她没有叫嚷，没有反抗，白起又一把钳制住她的下颚。
下一秒，白起借着昏暗的光线在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吴绪磊临死前的那种张狂，对“生”没有眷恋。
他最不想面对的现实，还是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
那个清晨，当他和女人在白府用餐，韩野说出“炸药的进货渠道”时，白起还记得她的慌张神情，以至于她不小心把手中的餐具弄掉了。韩野没觉出其中的不妥，白起倒是多留了个心。
暗中让韩野调查了她，不难找到了其中的原因。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本来是她的未婚夫，两年前意外身亡。
把事情的原委串联起来，白起恍然大悟，那个罪魁祸首是他自己。那么……她到他身边来的动机，可想而知。
可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于是他一次次试探她，从射击场把吴绪磊枪决、到再带她来到这里，让韩野配说出“净天”已经被围剿的话，都是为了她能向他坦白。
甚至在她开枪的前一刻，他都在给她机会。
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她愿意放弃她那个异想天开的妄图，回心转意，他可以不计前嫌。
说要给她“命”，并不是假的。
然而，他终究不能忍受她用谎言和欺骗来拿走他的命。
他的命，还没有廉价到给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一个为别的男人报仇的女人。
“所以呢，从给我捡项链开始……都是策划好的吗？”
女人冷冷的眼睛里带着轻蔑，那两道柳叶眉逐渐扭曲，随后她笑起来，全然不见了平常的温婉。
她扯掉了手腕上的手链，它瞬时分崩离析。
“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也是，既然她能冒着生命危险假装为他捡手链、引起他的注意，那她怎么就不能装作对他有好感呢？
白起有些沉痛地想。
“我……竟不知道你这么恨我。”他嘲讽地笑了。
她当然恨白起！因为他的野心、他所谓的“平定”、“百姓安康”，连最无辜的人也不放过！
那个能够共度一生的人，被无情地剥夺了生命。
“来人……”一声令下后，白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闭上了眼睛：“拉出去！”
他狠了心，不能再看她。
韩野最先进来，有些犹疑的他看着跪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最终执行了白起的命令，让两个手下把她拽出了房间。
“白起——！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怪异，跟她在舞台上的嗓音有天壤之别，白起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太惊讶于她的转变。他知道的，她的体内藏着一个魔鬼，只是那张天使的外衣太漂亮了，不仅漂亮，还抹了蜜糖，他曾经泡在里面，乃至神志都融化了。
女人被几个男人拖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她冲着月光，轻柔地笑了。这一刻，她居然想到了温彤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劲儿。她自己挺直了腰板，定定地看向远方。树林、草木、从山涧流下的潺潺泉水，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又是震撼人心的一声巨响——！这声音惊动了林中的鸟儿。
白起攥紧双拳。
他缓慢地睁眼，向门缝的漆黑看去，以为他听见的枪声只是错觉。
他无法留她……
他没有办法……
他能做的，就是让别人代替自己，结束她的性命。
紧握的双拳还是没有松开，然而他的脚开始不听使唤，往走廊的阳台奔过去。
她在月光下，还是那么的美。
白起明白了，她今日为什么会穿一身白裙子，兴许她是知道难免一死，才决定用白裙衬托她的鲜血。就算是死了，也要将她的倔强绽放出来。
透过血的颜色。
白起跪在地上，捧着女人还温热的身体，粘稠的血液沾在他的手上。
肃静的月光陪伴着他，他就那样静静地抱着她……
《白府昔事》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