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成灰》衍三七

5、守得云开见月明

　　同周商陆鸡同鸭讲之后，苏锦绣便断了再同他讲些情情爱爱的念头。
　　不合适，何必呢。这是块榆木疙瘩，永远开不了窍的那种。
　　终于想通了这一点的苏锦绣又开始了之前潇洒快活的生活。……大概吧？她的心里始终隐隐有些不快和失落，但这么点小情绪并不能阻止她吃好玩好睡好。
　　而那边似懂非懂的周商陆则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但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包罗了几乎所有小厮丫鬟的活计。每每要细想的时候，又都被苏锦绣使唤去忙别的事情，并无太多时间想这些风花雪月。不参悟明白，心里一直有些堵得慌，不快，非常不快。短短几天，周商陆便清减了些。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讲，也不能全怪周商陆，因为最大的猪队友其实是她自己。
　　而我们的苏大小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正坐在床榻上，看着主院仆人递上来的一篮荔枝，破天荒地发了许久的呆。
　　初夏刚至，苏志安便派人巴巴地送来了一篮鲜荔枝。那么小小的一篮，许多并不十分成熟，泛着青色，只在青色中透着点点嫩红，但难得的是颗颗饱满。
　　在别院每天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苏锦绣乍看到这篮荔枝的时候，才记起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很久了。久到她都快不记得苏志安的长相了。五味杂陈。
　　“你今天……怎么好像有点不开心？是不喜欢吃荔枝么？”忙进忙出终于忙好的周某人鼓起勇气过来询问。
　　其实他一早就发现苏锦绣今天有些闷闷不乐，也观察到了苏锦绣今天都没有去平常最爱去的地方睡大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快一天了。也十分识趣，明白自己要是措辞不当便会引来一场山洪暴发，想了好久才想好合适的说辞。
　　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对自己的情商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只能捏了捏袖口藏好的手巾给自己加油打气。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苏锦绣的脸，果不其然的看到少女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接眼泪。
　　“我想我爹了。”苏锦绣委委屈屈的说完，用力吸了吸鼻子，将泪意憋退后“坚强”地开始剥荔枝。皮薄肉厚，汁水肥美的荔枝，滋了周商陆一脸。
　　出人意料的脆弱，猝不及防的坚强。莫非这就是女孩子？周商陆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苏锦绣。不笑的时候柔软的脸上纯真稚嫩，一旦笑起来那张脸上就发出勾魂夺魄的潋滟。并没有打量很久便被她吃荔枝满足的样子取悦到，不由得也跟着傻笑起来。随即熟门熟路地剥荔枝送到她嘴里，动作之娴熟，好像已经演练了千千万万遍。
　　“二饼，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可以不做这些事情？”吃到一半，苏锦绣突然开口，“你总是把我的花枝修剪的乱七八糟，还会受伤。最开始做菜，汤汤水水的，并不清爽好吃，有时候火都生不起，还常常把自己熏到流泪。况且我每每使唤你，也不见你拒绝我一次。你并不是作为奴仆留在这里的，你也没有想过离幵。究竟是为什么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敲了敲自己空空荡荡的脑袋，觉得自己活像个魂魄，记不起前尘，也不知往事。如此笨拙的学着做一些事情，大概只是因为她的笑容吧。
　　其实离开也是可以的，但是留下来，自己很快乐。
　　苏锦绣并没有在意他的沉思，也不想管他的沉思，只是一股脑把自己心里想法统统倒了出来，“我挺喜欢同你在一块的。起初一个人来别院并不适应，总觉得寂寞，也没人同我讲话。想要逃跑的，但是你出现了，从天而降！我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是吧？是吧！二饼子？我们两个，佳偶天成。”
　　周商陆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想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他只是想着自己若是点头，面前的女孩会笑得有多开心。于是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有时候他真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上天派来的妖精，总是夺人心魄。
　　少女的笑容像山水画中泼洒的油墨，在他的瞳孔里舒展开满目斑斓的色彩，艳色迫使他不得不屏了呼吸，也许自己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