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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小南瓜没说话，紧紧地拉着顾青山的手。
顾青山一手拎着药包，站起来一手牵着小南瓜往里面走，将药包放在葡萄下的桌子上，对赵煜臻道：“赵同志，不好意思你先等一会儿，我洗个手就给你取衣服。”
赵煜臻跟着进来，将铁锹靠墙放着。听到顾青山这么客气的语气，他轻轻挑了下眉。?
顾青山给盆里兑了点热水，将毛巾放进去打湿，挽起袖子先给小南瓜擦了擦脸，他现在做这些事情已经很熟练了，动作轻柔，小南瓜也乖乖站着不躲不闪，擦完了脸，顾青山道：“手也来擦擦。”
小南瓜就将手伸出来。
毛巾上散发着热气，小南瓜的小手擦干净后白白嫩嫩的。
他刚才趴到地上玩画片，手上沾的全是尘土，顾青山擦了两遍才擦干净，给小南瓜擦完，便让他自己去玩，顾青山自己随便洗了洗手。
赵煜臻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两个本子，一个是拼音本，一个是数学本。他侧头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稚嫩歪曲，但是放在一起看还挺整齐的。
小南瓜洗过手，过来走到他对面，爬上椅子坐下来，也不看他，将两个本子都合起来不让他看，又将铅笔和橡皮都收起来。
顾青山洗过手后，拿了热水壶重新沏了一壶茶，将茶杯用开水烫了一下，放到赵煜臻面前，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青绿色的茶叶在茶杯口飘来飘去，衬得顾青山的手白皙好看。
顾青山将茶杯放到赵煜臻面前，“先喝杯茶，小心烫。”
小南瓜看着那个杯子，看顾青山，“爸爸，我也想喝茶。”
他中午喝水的杯子还在，顾青山就给里面掺了点热的，用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这才给小南瓜放到桌边。
小南瓜抬眼看了赵煜臻一眼。
赵煜臻立刻敏锐的察觉到并看了过去，小南瓜正低着头双手抱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水。
这个小家伙，好像对他有点敌意？
赵煜臻知道自己不招小朋友喜欢，很多小孩见了他就跑，赵煜臻也没多想，喝了一口茶，顾青山已经将他的衣服拿过来了。
衣服用袋子装着，顾青山放到桌子上，道：“衣服淋了雨，我妈重新洗了一下。”
赵煜臻没动衣服，而是静静地看着顾青山，顾青山被他看得不自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掩饰性的喝了一口。
却没注意水是刚从热水壶里倒出来的开水，舌尖一下子被烫的缩了一下，顾青山脸色一变，立刻反射性的弯腰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怎么了？”赵煜臻立刻站起来走到顾青山的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顾青山脸色微红，有些窘迫的推开赵煜臻。
“没事，被烫了一下。”
他的嘴巴微张，稍微可以看见微红的舌尖。
“爸爸，你没事吧？”小南瓜反应慢一点，爬起来站到椅子上，整个人都凑到顾青山的怀里去看他。小脸上满是担心。
顾青山害怕他摔了，一手扶着他，一边吐了吐舌头，“爸爸没事，你小心点坐着。”
赵煜臻克制的收回了手，拿着茶杯去水缸里倒了一杯凉水过来，递到顾青山手里让他漱漱口。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围着顾青山，顾青山抬头灌了一口凉水，含着过了一会才感觉舌尖稍微有些点知觉。
“好了没事了。”顾青山镇定的推开两人，放下杯子。
有了这个插曲，顾青山和赵煜臻之间的氛围能缓和一点，赵煜臻没有再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虽然眼神十分具有侵略性，两人至少能好好说会话了。
这让顾青山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聊起天来，顾青山才发现赵煜臻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莽夫，反而说话极具敏锐的思路，对于许多事情的涉猎都很广，基本顾青山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话，顾青山不由得露出点欣赏。
药锅的药熬得差不多了，顾青山过去拿纱布盖在上面隔着药渣将药倒出来，院子里满是浓浓的中药味。
小南瓜小脸严肃，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爸爸。
摸了摸口袋，没有糖了，他又跑进房间，爬到床上将被子扯开，在床上的角角落落找了一遍，还真被他找出来一颗糖。
小南瓜笑了笑，拿着糖跑出来。
顾青山闭着眼睛一口喝了大半的药，向来平淡的脸上眉头都皱了起来，赵煜臻端着杯清水递给他，顾青山赶紧接过来喝了一口。
嘴里还是苦的。
小南瓜把糖果塞到顾青山手里，看着他，顾青山捏了捏他的小手，瞬间不怕苦了，碗里还剩下一口药，顾青山仰头一口喝光。
小南瓜挡在赵煜臻面前，“爸爸快吃糖，糖糖不苦。”
赵煜臻看着小家伙的头顶，磨了磨牙，感觉这小家伙在和自己抢媳妇。
顾妈妈洗完衣服回来，看到赵煜臻正坐在院子里，和他打了声招呼，“赵同志来了？”
她将盆放到地上，
“顾婶，我刚好有空下山来转转。”赵煜臻正经起来很是很有亲和力的。
他过来要帮忙，顾妈妈连忙道：“你快坐着，坐着，让青山来就行了。”
小南瓜已经跑过来帮芳芳把椅子拿着放下了，又从盆里将小点的衣服拿出来和芳芳一起晾晒到院子的拆垛上。
柴垛是顾爸爸堆的，都是山里捡来的粗树枝，劈开一点一点的堆摞起来，顾爸爸做活细致，柴垛码的整整齐齐的。
顾青山和顾妈妈将床单被罩抻开，床单被罩都是棉的，容易皱，两人拽着四个角抻了抻，再搭在晾衣绳上面。
赵煜臻没歇着，也过来帮着将衣服晾起来，几个人干活很快就忙完了，顾妈妈笑着道：“赵同志干活不错，家里媳妇有福了。”
赵煜臻轻轻一笑，看了看顾青山没吭声。
小南瓜手里还拿着最后一件衣服，下面的地都被占完了，他够不到上面，“奶奶啊，帮帮我。”
踮起脚尖跳了跳，还是够不着。
赵煜臻就站在他旁边，伸手就从他手里拿过那件衣服，双手抻了抻，抖了抖，轻轻松松就搭在了晾衣绳上面。
他垂下眸子看了小南瓜一眼，小家伙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跑过去抱着顾青山的大腿。
顾妈妈看顾青山和顾爸爸已经将菜园子里的菜收了回来，洗了洗手，道：“下午做点臊子面吃吧。赵同志也吃完饭再走。”
“好。谢谢顾婶。”赵煜臻毫不客气，没有一点推拒。
顾妈妈将萝卜莴笋木耳都拿出来洗干净，又从地窖里面将野猪肉拿了一块出来，做点肉臊子和素臊子搭配着吃。
野猪肉有肥有瘦，腥味比家养的猪肉要重一点，将野猪肉切成肉丁，放点葱姜和蒜末腌一会儿去去腥气。
顾爸爸拉了一车的种子，停到家门口，顾忠军和顾二狗才将种子帮着往下搬着给周围这几家分。
王槐花和顾冬梅出来给顾二狗帮忙，种子是按地头分的，他们几家基本上每家都是两袋种子，种子用编织袋装着，一袋差不多要八十斤重。
顾青山和赵煜臻出来帮忙，顾爸爸笑呵呵道：“小赵今天来了？”
“赵叔。”赵煜臻打了招呼，两袋种子他一手拎了一袋，加起来快两百斤的种子在他手里像是只有二十来斤，轻轻松松就拎了起来往里面走。
顾青山完全插不上手。
顾爸爸赶紧在旁边帮忙扶着，“小赵你慢点，慢点，这个比较重。放到这边这个房间。”
顾爸爸指挥着赵煜臻将种子放下来，赵煜臻丝毫不带喘气的，顾爸爸感叹道：“你们当兵的就是不一样。”
“都是练出来的，顾叔，还有吗？”赵煜臻将两袋种子挨个放在一起，活动活动了胳膊。
“没了，就两袋，快去洗洗手。”顾爸爸让顾青山和赵煜臻不用再忙了，他出去帮着王槐花和顾二狗将种子搬下来。
王槐花好奇的看了看赵煜臻，问顾爸爸：“这个赵同志是你们家什么人啊？”
她太好奇了，看着那赵同志好像和顾家关系不一般。上次问顾妈妈，顾妈妈还说没什么关系，她才不信，长得和小南瓜这么像，又一直往顾家跑，能没关系吗？
顾爸爸道：“是山上疗养院的人，下山来转转。”
王槐花看顾爸爸也不肯好好说，在心里猜测莫非真的是小南瓜妈妈那边的人？顾爸爸和顾妈妈才这样遮遮掩掩的？
村里人也看到赵煜臻，心底里纷纷有些猜测。要不是赵煜臻说他结婚了，顾青山又说不是那个人，顾爸爸和顾妈妈也要相信赵煜臻和他们家小南瓜有什么了。
顾妈妈开始炒臊子，烟筒里飘出炒肉的香味，闻着就饿了，王槐花也赶紧回去开始做饭吃。
家里多了个人，顾妈妈估摸着多做了碗饭，给小南瓜和芳芳都是小碗，上面放着肉臊子，没有放辣椒。
顾爸爸饭量大，用的是老碗，顾妈妈也给赵煜臻用了老碗打了一大碗面条，上面放着肉臊子素臊子，加点辣椒油一拌，闻着就很香。
“小赵，你尝尝我们这的面，之前有吃过面吗？”顾爸爸说。
赵煜臻低头吃了一大口，点点头，“在军队里吃过，不过婶子做的面更好吃。”
他的话不多，但是顾妈妈依然被夸的很开心，“那就多吃点，吃完厨房锅里还有呢。”
赵煜臻饭量大，吃了两碗才感觉饱了。
吃过饭，顾麻袋过来喊顾爸爸过去看看村里的喇叭能不能修，早上捣鼓了一下，还是不能用，顾爸爸就跟着顾麻袋去村委会看看。
院子外面的菜园子里还没整完，吃过饭赵煜臻也不急着走，帮着顾青山将菜园子的地翻了一遍，晚上再晾一晚上，明天再将翻开的地耙开整平就可以下青菜种子了。
下午山间的风大，顾青山裹了件军绿色的大棉袄出来送赵煜臻，男人穿着薄薄的衬衫，可以看到身上健硕的肌肉。
吃过饭的人这会都在外面歇着聊天，抽烟，还有下棋的。
看到顾青山旁边的赵煜臻都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来看，赵煜臻他们之前都见过，也知道是山上疗养院的，但是依然低挡不住他们的好奇心。
快到村口，赵煜臻停了下来，看顾青山裹着大棉袄依然脸色发白，赵煜臻就不让他送了，“虽然我很想和你再走走，可是风太大了，你回去吧。”
顾青山温和平淡的抬头看他，“晚上上山注意安全。”
赵煜臻看着眼前这人，很想不管不顾将他抱进怀里，可是不行。他忍得难受，就只能过过嘴瘾，可是眼前的人却没有其他表情了，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
赵煜臻将旁边虎视眈眈的小南瓜抱起来颠了颠，在小南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放到了地上。
“小南瓜再见。”赵煜臻笑了笑。
小南瓜立刻抱紧顾青山的大腿，睁大眼睛看他。
仔细看，小南瓜的眼神还挺像顾青山的。
就是这样心底生气却不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好看。
顾青山将小南瓜抱起来，他的身子暖烘烘的，比大棉袄暖和多了，顾青山抱着就不想松手。
回到家里，顾妈妈正将顾青山的衣服往箱子里装，收拾了一身可以换的衣服和鞋就差不多了，又检查了下顾青山要带的资料，“青山，你再看看还差什么？”
顾青山明天早上就要去报道了，他将小南瓜放下来，检查了一下，都全着呢，主要是一些资料，顾青山想到什么，又去房间里将刘志平寄过来的一小包种子放了进去。
顾妈妈还要给他塞些罐头腌菜，顾青山连忙拦着，“妈，这些就不用了，我明天第一天过去，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呢。”
顾妈妈道：“都是些吃的，你带上也没关系，自己吃不了就给同事领导分一点。”
顾青山只好站在一边看她收拾。
“你塞这么多东西进去，明天青山能拎得动不？”顾爸爸道。
顾妈妈合上箱子拎了拎，感觉是有点重，就将柿饼取了出来。
顾妈妈又将下午赵煜臻拿过来的药看了看，都是些感冒药和营养剂，还有一瓶维生素，感叹道：“赵同志太有心了，这些药要不少钱吧？改天要好好谢谢人家。”
将这些药全都给顾青山塞到箱子里，箱子不大，一只手可以拎着走，被塞的满满的都快要盖不上。
收拾好了东西，太阳已经从山尖尖上落下去了。
“爸、妈，我去看看奶奶。”
明天就要上班了，临走和顾奶奶说说话。
太阳从山尖落下去，天就黑的快，顾青山将手电筒装到兜里，棉大衣的兜比较大，手电筒塞进去完全没问题。
小南瓜跟在顾青山的身后，顾青山一低头就看到他的小脑袋，将他抱起来：“你也要去看太奶奶吗？”
小南瓜趴在顾青山的肩膀上，点点头。
今天下午开始小南瓜的话不太多，顾青山贴贴他的小脸，抱着他往老宅走。
顾青山和小南瓜过去的时候，顾奶奶正在听收音机呢，收音机里面放着唱戏的声音，顾奶奶站在躺椅旁边，马翠花拿着量尺给顾奶奶量尺寸。
“娘，你要多吃点饭，你看又瘦了一点。”马翠花收了量尺，扶着老太太坐下来。
老太太笑着道：“人老喽，吃再多也不长肉了。”
“哪里老了，等会南瓜粥再吃一点。”马翠花哄着老太太。
顾青山听得有些难过，加重了声音走过去，“奶奶，二婶。”
“青山和小南瓜来了，快进来，吃饭了没，灶上还热着点南瓜粥，我去给你们盛一碗？”
“不用忙了二婶，在家里都吃过了，我和奶奶说说话。”顾青山把小南瓜放下来。
小南瓜走到顾奶奶身边，挨着她，“太奶奶，我来啦。”
“小南瓜来了啊？太奶奶好几天都没见你了。”顾奶奶高兴的不行，坐起来将他揽在自己怀里，左右找自己的眼镜，摸了一圈没摸到，“翠花，你见我的眼镜了没？”
眼镜掉在了地上，顾青山捡起来帮顾奶奶带上，顾奶奶扶了扶镜框，“晚上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这下就看清楚了。”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顾青山，眉头皱起来，“怎么几天不见，瘦了这么多？在家里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这几天顾青山生病，没敢让她知道，就害怕她知道了担心。
顾青山拉了椅子坐在她身边，笑着道：“没有瘦，是我穿的太厚了，就显得人瘦，最近几天吃的可多了。”
顾奶奶点点头，道：“那就好，吃多点才能长胖一点，长胖一点身体好。你二婶熬了南瓜粥，你等会再喝一碗。晚上喝点粥胃舒服。”
马翠花道：“那我给你们一人盛一点，你和青山都多多少少喝一点。”
顾奶奶这才愿意喝点粥。
南瓜粥熬得黏稠软烂，黄灿灿的里面加了红枣和枸杞，有红枣的香甜和南瓜的软糯，十分好吃。
小南瓜也跟着吃了小半碗。
马翠花的粥还剩了好多，剩下的留着看晚上谁饿了可以喝一点。
太阳落下去了，马翠花把顾奶奶房里的灯拉开，然后就自己去忙了。
“奶奶，我的工作定了，就在秋水县的农研所，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等我赚了工资，给你买衣服穿，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顾青山拍拍自己的衣兜。
顾奶奶被他逗笑了，仔细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我们青山也长大了，你的钱奶奶不要，自己留着给你爸妈和小南瓜花，但是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要会攒钱。”
顾青山点点头。
顾奶奶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钥匙，走到书桌边，顾奶奶的书桌还是当年顾爷爷给做的，知道她是留过洋的人，爱读书，专门做了个有书柜的大桌子，桌子上面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顾青山小时候经常拿着那些书看。
书桌下面有个抽屉是上着锁的，顾奶奶拿着钥匙对了半天对不上，“青山啊，你帮我把抽屉打开。”
顾青山走过去将钥匙插进去，轻轻一转，“啪”的一声，锁就被打开了。
顾奶奶将锁取下来，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金银珠宝的首饰，还有一些票据和信。
她轻轻摸了摸里面放着的东西，从里面找出一个手掌大的玉放到顾青山手里。
“奶奶，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不要这个东西。”玉一片冰凉，顾青山将这块玉又放回去。
顾奶奶轻轻抬手挡着他，淡淡道：“收着吧，你上班了，奶奶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块平安玉你戴在身上。”
她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对小小的金元宝，只有手指甲盖大小，上面穿着红绳子，看起来圆圆滚滚的憨态可掬。
“小南瓜，这个是太奶奶送给你的，给你戴上。”
“奶奶……”顾青山拦着不让她给，顾奶奶道：“这是我给小南瓜的，你别拦着。”
老太太一生气，没有人不害怕的，顾青山只好收回了手。
“谢谢太奶奶。”小南瓜看着手腕上的金元宝，明显很喜欢。摇晃一下手，给顾青山看自己的小元宝。
顾青山知道这东西要是让家里其他人看到，少不得要闹一顿，尤其是大娘家，他将小南瓜手腕上的金元宝往上塞进衣服里。
顾奶奶重新将抽屉锁上，将钥匙装进兜里收好，“上班了就好好干，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就回来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出气。”
顾青山笑笑，点点头，“嗯，有奶奶在我都不害怕。”
祖孙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小南瓜挨着顾青山打了个哈欠，房里的西洋钟“咚、咚、咚”的响了，晚上八点了，顾奶奶就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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