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鱼格子

1、第 1 章

　　老太太正坐在阳台上的小矮凳择菜，她的动作很慢，眯着眼睛仿佛要很努力才能看清手中的葱，她挑得仔仔细细，一根一根地反复剔掉杂草和枯黄的葱叶。
　　门口响起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她没有听见，直到门开了，一个男声传来:“妈！”洪亮得像是特意吼出来的。
　　“哎！”她连忙应声并起身，却不去迎接，只是拿起放在一旁的老花镜戴上，伸着脖子往楼下张望。果然，她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里坐着的男人——看过一次这辈子就不想再见第二次的脸。男人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望了一眼，随即把车窗摇上了。
　　她叹了口气，摘掉眼睛坐下来继续择菜。儿子手里提着食材径直走到阳台前，明显放低了声音问:“爸回来吃饭吗？” 她也轻声回答:“不回来。”儿子没再多说，折身往厨房去。对于这个问题，好像母子俩都不大愿意提。
　　过了很久，她终于完成了择菜的工作，走进厨房，看着儿子熟练地处理食材的背影，发起了呆。儿子扭头看到她，叫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她把手里干瘦的葱把放到案板上，坐到灶台前给炉子添柴，一声不吭。
　　“哐！”突然，她丢掉手中的木柴，看着被木刺扎破的手掌，倒吸一口凉气。儿子吓了一愣，就蹲下来抓过她的手要检查。她缩回手:“没事儿，没问题。妈不在乎这点外伤。”儿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妈，不是让你戴着眼镜吗？你看不清，这不就把自己弄伤了？”她并不在意儿子的话，换了只手拿火钳拨弄灶里的柴火:“我就没见过谁做这种麻烦事儿的。大家老了不都这样吗？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儿子好像早就料到了她的倔强，不说话了，只是站起来重新卤排骨。
　　此后一直到做完饭，到吃饭结束，到儿子出门离开，母子俩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