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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慕梨站在马路牙边,身体的重量无可避免地压到受伤的小腿,好不容易有一丝夜风吹来,倒显得她形影有几分萧索。

      言野见她低着头提了提裤子,本就生得不高,穿着宽大的校服裤,这腿就更短了。他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却没听身后有跟来的脚步声,又往后看了眼,“慕梨。”

      “恩?”

      她抬头把碎发别到了耳后。

      言野喉结滑动了下,声音微不可察地放低了点,“我家没人。”

      说完这句话,就像在数学的最后一道答卷上写了一行:未解。

      一定是今晚的酒太烈,慕梨这丫头太野,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种不是人的话来,然而慕梨那张在夜色中显得娇俏的脸,却在听到他的话后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忽地就往他这边跟了上来。

      啧,看来咱俩都不是好人。

      言野转身,好看的唇角微微勾了一点夜风。

      “吧嗒。”
      灯亮的瞬间,慕梨稍稍适应的双眼看清了言野的家,愣了愣神,又侧眸看向了它的主人。而此时的主人正打开鞋柜,给她拿了一双居家鞋。

      “进来吧。”

      慕梨心头跟上了发条似的,突然止不住地跳,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异性家,不管是自己还是原身,尤其还是这么窗明几净,素色中透着沉淀,低调却不失地位的屋子。真真是,跟屋子主人很像了。

      “诶,言野。”
      慕梨脱下鞋子踩进了他推过来的鞋子,才反应过来脚上的伤,身子恍恍惚惚的,刚好言野弯着身,手便自然地搭到他的后背上,“你家真的没人吗?”

      她说话轻声细语地,生怕惊动了心里的鬼祟。

      言野抬手扶住她的手腕,站起了身,“我不至于连开个酒店的钱都没有。”

      慕梨:“——哈?”

      言野没再解释,见她换好鞋,便起身把房门锁上,走进了客厅。

      慕梨脑子转了个圈,才明白言野的意思是家里要是有人,肯定就带她开房了?不对,这个想法有些没羞没臊,慕梨都为自己感到可耻,可转念一想,她就是个坏学生,这种事要什么道德压力啊……
      于是,就这么纠纠结结地,她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那个,我好像,应该回家的……”

      毕竟,在优等生眼里,这像到点得起床,准时要睡觉一样理所当然的规律。

      言野拿过杯子的手顿了顿,没有松开,也没有放回,”可以,知道来的路,也知道怎么出去吧,那就不送了。“

      慕梨咬了咬舌,慢慢地挪到好看的沙发边上,言野家的家居都是新中式,不同于传统的陈旧古董,又不同于现代人追求的北欧简约,一看就是价格不菲却又云淡风轻,总之一句话:钱都不是事儿。

      于是,她慢慢滑到沙发里边,整个身子被包裹的瞬间,每一寸肌肤都在惬意地叫嚣:好舒服啊~

      “言野,你喜欢秦甄吗?”

      言野往漂亮的玻璃杯里倒了水,眉眼不抬,“别转移话题。”

      “这是一回事!”

      慕梨摸了摸质地极好的枕头,“如果你不喜欢她呢,我今晚就睡在这里,第二天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说好不好呀。”

      言野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大言不惭地在他面前使坏,端着水杯居高临下地走过来,“那我要是喜欢她呢。”

      “那样啊~”慕梨皱着眉,手心托着下巴,”那我还睡在这里,第二天打电话告诉她,‘言野喝醉了,把我当成是你。’”她眉眼弯弯地笑着,看不出来心机和城府,对他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咯。”
      水杯被放到桌上,“果然是能编的,读理科真是侮辱了‘务实’两个字。”

      慕梨端起杯子,“那读文科还侮辱了‘文学’两个字呢。”

      “放心,上下五千年,总有收留你的地方。”

      “咳咳咳——”
      慕梨猛地咳嗽起来,言野脸上嫌弃,手却是去拿了抽纸给她。

      ”浴室在那,赶紧去洗洗睡觉。“

      慕梨知道言野有非常严准的时间观念,此刻她被水呛到眼泪汪汪,抬起双手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仰头道:“你看,衣服脏了。你家有浴袍吗?”

      言野:“……坐着。”

      说完,便走进另一道门里,慕梨见状,抿嘴好笑地站起身,双手插袋,忽然感觉指尖触到了一记坚硬,心里淡淡叹了声,在那老旧房子里住着的姨婆,今晚应该迫不及待去了儿子家商量她要搬走的事情了,记得她每次去一趟回来都赶的末班车,连慕梨没回去睡都不知道了。

      指尖正敲了敲手机壳,就见言野抱着衣服出来,“都是新的。”

      说完,几乎是迅速脱手般放到她怀里,然后走进浴室,给她调了水温。

      “谢谢。“

      “不用。”言野拿下花洒,“明天记得给秦甄打电话就是了。”

      慕梨:“……是方案一还是方案二?”

      “明早告诉你。”
      说完,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子淬着灯影,少年的双眼不管多晚,都会发着光。

      洗完澡后,慕梨拎起言野给她的白T恤,一套到身上几乎盖住大腿,至于裤子,慕梨低头把裤头的带子紧了又紧,再把上衣塞进去,双腿保持匀速的行走,提防着它突然掉落。

      逋打开门,就看到言野的身影,刚一晃动,迎面就丢来一道黑暗,“噗”地盖到她头上,抬手扒拉了下,哇塞,这毛巾好舒服啊。

      双手胡乱地擦了擦半长不短的头发,“你洗好啦?”

      “恩,主卧里还有一个浴室。”

      慕梨点了点头,“难怪社会人说攒钱买厕所,房子有两个以上的厕所配置都不低啊。”

      言野:“……你哪儿学来的那么多歪理。”

      慕梨擦着头,见言野的目光忽然定住了,从他的角度看过来——
      低头,嫩白的双脚下意识往沙发边藏,目光瞥到一边,“裤……裤子有点松。”

      “坐过来。”

      说完,收回了视线,把桌上的药箱推到她那儿,“自己擦。”

      慕梨:“……”
      低头揉了揉脑袋,“噢~”

      说完,就见言野转身走进了刚才拿衣服出来的房间,那儿应该是他的卧室了,慕梨再次感受了下这个沙发,感觉自己今晚的睡眠条件也不赖。

      等擦完药后,言野也从里边走了出来,“好了吗?”

      “恩,没那么疼了。”

      “过来。”

      慕梨收好药,以为言野是要检验药效成果,正准备伸展一下小腿机能,就见他又转身往房间里走了进去。

      慕梨:“……”
      不过说实话,她对男生的房间还是有着那么一丢丢偷视的求知欲。

      言野的房间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顶到天花板的书柜是学神的标配,一米八的大床是男神的标配,至于这衣柜……好大啊~
      慕梨靠在了衣柜门边,嘿嘿笑了声,”我睡在这里就行了。”

      突然,感觉脖子后面一热,慕梨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睡这。”

      慕梨嘴巴有些打结,脸蛋被热水蒸腾地噗噗冒粉,”这,这不合适吧,咱们就拍张照就行,留个证据。”

      “你还想拍照?”

      “不然我可不是白来了吗?”

      “呵,别说得那么舍己为人。麻溜爬上去,我关灯。”

      “啊?”
      慕梨觉得自己是坏学生,可她的前提是个女学生啊——

      只是人一被提溜着丢到床上时,刚才的抗拒就仿佛瞬间被棉花吸掉了,鼻翼间一股清新的气息传来,像雨后的空气,携着淡淡的青草味,让人不自觉眯了眯眼,哇,这就是言野身上的味道啊。

      慕梨忍不住蹭了蹭脸,紧接着耳边就传来关门的声音,毛茸茸的脑袋机警地转过去,借着月色,只有这偌大的房间与她相伴,所以言野,并不跟她睡……

      还半撑在地上的双腿扑腾了两下,丢掉鞋子便钻进了被窝里,言野的房间温度刚刚好,气息刚刚好,就连被子也刚刚好,她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等习惯了接触后,又忍不住翻滚了起来,才舍得把脑袋伸了出来,入目,便看见大飘窗外的夜景,隔着朦朦胧胧的一层白色窗帘,映了进来,就像一副名画,在随着日月斗转星移。

      慕梨忽然觉得,死皮赖脸,也有死皮赖脸的好处啊。人,果然不能求一时的尊严端着,不然现在估计她还在大马路边压着腿,然后回到老房子里靠自身降温罢。
      于是,慕梨就在心里毫无束缚地灌输着大反派的逻辑,抱着枕头软绵绵地睡了过去。

      ——
      周末的第一天,愉快感与放假的前一小时比肩,又因着前一晚喝了酒混得晚,等慕梨醒来时,妥妥看到言野房间里那支冷漠的时针转到了九点。

      慕梨抬头,忽然惊喜地发现,这时针是通过光影投射到白墙上的,于是,她探出半边身子挪了下那实体时针,影子时钟就往另一个方向投了过去,嘿嘿,有趣,不知道往天花板投是什么样子,正想着,身子又往外伸去,只是这一抻,没提防被子又大又长,直接卷着人就往地上栽。

      “啊——”

      慕梨轻呼了声,床头柜上的东西也应声倒地,清脆到对得起它的价格。

      好在被子裹住了一半,昨晚的腿伤没受多大冲击,就是手肘和脑袋……

      “咿呀~”

      忽然,房门传来了轻微的玄关活动声,慕梨下意识抬眸,掌心还推着额头,从一半的目光里探了过去,看到了门与框间的身影,光线仿佛凝固了般,忘记投射回她的大脑中枢。

      “赫!”
      她抽了口冷气,对面这人抽冷气的反应更明显,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把门推得更开,下一秒弯身把刚才开门的小家伙提溜了起来,没等慕梨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清脆自言野手里的人儿叫唤而出——
      “妈妈,哥哥屋里有个小姐姐!”

      慕梨一个激灵,双手裹着被子把自己包得更严实了。

      紧接着,她看到言野转过身把小孩拎了出去,另一只手掩上了门,不过一晃而过的瞬间,她看见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然后,门关上了。

      千钧一发,不亚于飞夺泸定桥。
      万籁俱寂,怕是在沉默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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