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 寒天青空》无无无无无

3、叁

　　在紫云架走了两三日，见到的景色也没什么变化，两个人往常也没少在紫云架走，这几日完全没感觉出所谓江湖的气息，路上碰见的都不过是些普通的村民，没有冤屈要他们申，没有恶势力需要他们铲平，甚至见到这样人才出众的两个少年英雄连眼皮也不屑抬一下，非常麻木不仁。

　　两个人不与民众一般见识，一路躲开四处游荡的野兽和冰妖，盘算着他们要如何锄暴安良救民于水火，再如何被万人敬仰，到时候他们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作什么样的手势，摆什么样的表情，说得收不住嘴。野外露宿对于他们仍然是件新鲜事，晚上找块干净地方生起火，神情沧桑地吃起干粮，吃完枕臂往地上一躺，没有黑压压的屋顶盖着，头顶就是繁星夜空，身边是温暖火光，盘旋过来缠绕离去的凉风，眯起眼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代豪侠。

　　快到了青峦峰山脚，越过青峦峰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紫云架被几条溪流分割开，他们一直沿着小溪走，云天青走了几天走得灰头土脸，看了看清澈碧绿的水，突然叫要洗澡，话音才落已经动手脱衣服。

　　云天青虽然不注重形象却还是挺爱干净的，跟邋遢且臭美的李寒空刚好相反。这深秋天气走几天还要洗澡，李寒空不以为然，往旁边的地上一坐。本来挺无聊地东张西望，瞄到云天青越脱越少就停住，眨眨眼认真观赏起来。云天青没感觉身后两道直直射向自己的关注视线，将上衣一解往腰上一缠就往身上脸上泼起水来，呼啦呼啦地洗，一边嘴里还“咝咝”地直叫好凉。

　　“哪有这么洗澡的，要脱就全脱光啊，泡进去！你瞧下面衣服都泼湿了。”李寒空抓根草在手上指挥起来。

　　“这么浅的水我往哪泡。”云天青说罢还一头拱进水里，在水中大力晃起脑袋，拔出水面时哆嗦了一下。“凉！”

　　李寒空有些惋惜：“下次给你找个能泡进去的，你再洗啊。”

　　云天青又把头拱进水里。

　　“我看干粮再吃个几天也差不多了，过了青峦峰要还是山的话可就没东西吃了。”

　　“这有什么！”云天青一听就地回过头来，眼里闪着光：“抓野兔来吃，又不是没抓过。行走江湖哪有不吃野兔的道理。”

　　李寒空也点点头：“我大哥这么婆妈，说不定连盐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他在几个包袱里没头没脑地翻，云天青抓起衣服胡乱往身上一抹，也不管湿不湿就势套上去，又拿手拧那一头直泛青光的乌丝。

　　“还真有！”

　　“真有？” 云天青拍拍屁股小跑过来张头探脑：“还真有。连胡椒和白糖都有，瞧你大哥那贤惠劲。”

　　李寒空抬头正要说话，云天青的头发一晃，一颗水珠就顺势迎面落到李寒空的颊上。果然是有些凉……他想伸手去抹，手动了动又放下来，想说什么也忘了大半。

　　两个人又往山上走，没瞧见半只野兔，倒是偶尔有凶猛彪悍的野猪窜过去窜出来，不防备吓得李寒空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云天青还兴冲冲地指着说就吃那个好了。打这种成年野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俩只是连武功都没正式学过的预备大侠，哪怕真是猎人也不敢拿一把破剑就迎头去砍那么精悍的野猪。李寒空拽住跃跃欲试的云天青说现在干粮还够等没了再抓也不迟，又抓个饼往嘴里猛塞说他吃饱了，不能再吃野猪了。

　　云天青有些失望，抬头看看昏压压大半绛霞的天，只好跟着吃干粮。太阳一落山，林子里就暗得飞快，山中的夜路不好走，他们找一处空地生起火坐下，听四周草丛传来的悉瑟声，时或有黑影闪过。李寒空对着火光手上慢慢比划，又说有新掌法，要跟云天青套招。

　　跟云天青套招其实很没意思，比武又不是小流氓打架。任李寒空将掌法比划得多么超脱俊逸，他不欣赏一下，扑上来就毫无章法地乱打，李寒空发现自己那九九八十一种变化的漂亮掌法全无用武之地。他一个优美的转身出拳，屁股已经被云天青踢了几下，他又一个精彩连绵的连环掌，鼻子已经被云天青伸手捏住。着实可气。

　　李寒空很快放弃了他的漂亮掌法，也没形象地乱抓乱挠起来，才算扳回一城。两个人半打半闹，寂静的山林也热闹了不少。打着打着李寒空又觉得脸上有一点凉意。

　　“云弟你的头发还没干不成？怎么老往我脸上甩水，甩得我挺什么的……”他松开云天青，退后一步摸摸脸。

　　“谁往你脸上甩水了。啊……”云天青看自己的手背，又抬头：“这是要下雨了？”

　　李寒空摊开手掌，果然有雨丝一点一点落在掌上。“这么晚了还下雨？我们也没有挡雨的东西。这怎么搞？”

　　“找山洞去啊！”

　　两个人在山上没头苍蝇样找起来。雨势越来越大，林子里黑成一团，眼前只见墨色的松柏草木迎面掠过，别说山洞，连块能稍遮遮的大石头都没有。豆大的雨点密密直落下来，两个人只得到棵大树下站着，也遮不住什么雨，水顺着枝叶仍滴到他们身上，浑身已然没有一块干的地方。

　　“倒霉。”云天青皱眉抹脸上的水，闷闷埋怨：“早知道下午就不洗什么澡了，晚上又洗一回。”

　　“谁叫你只洗一半，雨娘娘嫌你没洗干净，帮你再从头到脚冲一回。”

　　嘴上还打趣，毕竟入了夜，本来就有些冷，再被这秋雨浇了好一会，李寒空也打了个冷战。

　　他看云天青已经在那抱着臂咬牙吸气了，一急想到：“听说青峦峰顶上是有个山洞的！”

　　“山顶？我们现在在半山腰，顶着雨爬上去？”

　　“总比在这站着强，看这雨势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在这站着是没什么用。”云天青说完率先从树下出来，愣了一下，被雨直接打感觉还是要难受一些。

　　李寒空有些懊恼，知道没什么用还是伸手摆在云天青头顶上：“大哥有让带伞的，我故意给落门边上了。”

　　“行走江湖本来就不带什么伞。”云天青说完抬头，并不领情，把李寒空的手挥开。“去去去。”

　　“上去瞧瞧？”

　　“好。”

　　两个人摸黑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乱撞，身上的衣服被水浸透，粘在身上变得重起来，鞋子里也全是水，再踩在水里的感觉很不舒服。又是往上爬的，更是累人。走了半天索性都站在雨中喘起气来，喘上一阵接着走。

　　李寒空有些气了，恶狠狠地想再找不到山洞他刨也要刨一个洞出来。

　　走了一会，瀑布水声隆隆传来，越来越近，他们顺着水声往上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像是到了山顶，二人大口喘气，身上却一片冰凉。

　　山顶的树木稀疏，也光亮了些。他们四周找起来，绕过瀑布还真约摸看到一个洞。

　　李寒空感动地伸臂大叫：“山洞啊山洞，终于明白你有多重要了，行走江湖可怎么能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