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不了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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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与施主……何曾见过？”般若惊讶地看着红衣小孩。
容焕也不解道：“师尊你怎么会和他见过？”
“你忘了？你也见过他的，我还是因为他才见的你。”红衣小孩，也就是立潜剑尊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容焕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他把立潜剑尊放下后，望向般若，得到了一个同样茫然疑惑的眼神。
立潜剑尊看了他俩一眼，问般若：“玄空没和你说过？”
“师父，说过贫僧与容施主见过。”般若回想起来，说，“但贫僧想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容焕说道。
“大概是年纪太小了不记得。”立潜剑尊转身进院，“进来吧。”
两人跟着进去。
立潜剑尊来到院内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你们第一次见面算一下应该是在十五年前，容焕你三岁时有走丢过，这事你爹应该跟你说过吧？我记得我也是那时收你为徒的。”
容焕点头，他还记得他爹每次打他都会拿这事骂他，说要不是运气好早不知道哪去了。
“当时我恰好下山游历，路过龚城算到有人与我有师徒缘分，进来一找，就看见你，还有他。”立潜剑尊看向般若，说，“你叫般若，俗名唤戚善，对吗？”
“嗯。”般若点头，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疑问问出来，“剑尊怎么知道的？您与贫僧师父认识吗？”
“认识，很早就认识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立潜摆摆手，面色有点复杂。
般若见状，也识趣地不再问下去。
“后来呢？”容焕撑着下巴问道。
“后来，后来我就看见你们两个了，你当时被般若抱在怀里，扯着人家的头发，笑得跟个魔王似的，也亏般若小时候脾气就好，没揍你。”
“怎么可能？！”容焕懵了一下，回神后立马反驳道，“我怎么会这样！”
“不信去呈天石看呗。”立潜剑尊说。
他话音刚落，容焕就歇菜了，他臭着一张脸看般若，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像是随时要将它丢向般若的脸。
呈天石是立潜剑尊几百年前去一秘境所得，只要将手按上去催动心神，就可以看见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立潜剑尊这样肯定，那这事铁定就是八九不离十了，谁会去再找脸丢啊。
“你师父那时也在，般若这名字是他在看见你之后决定收你为徒当场取的，他说你有佛缘，也与他有缘。”立潜剑尊对般若说。
般若闻言笑了笑，师父的确常说他与佛有缘。
“剑尊，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这一切贫僧都不记得了呢？”般若想了想，问道。
他回想了一下，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待在空无寺里面了。而按照立潜剑尊所说，他当时既然能够抱起一个小孩，想必岁数也应该是能记事的年龄，那为什么他会想不起来呢？
“你幼时经历不太好，你师父怕你心生杂念，就封了你的记忆。”
立潜剑尊说完，便问了般若一些话，般若也都如实认真地回答了。
问完立潜剑尊不由感慨道：“你的确佛缘深厚，比你师父还有过而无不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不过玄空还是太谨慎了，你在空无寺里头修炼，未曾出过几次远门，修为虽有了，见识阅历却少了，若要出世，必要入世。”
“你师父现如今过的如何？”
“半月前已圆寂。”般若低声道。
立潜剑尊听罢一愣，“圆寂了？”
般若点头，“剑尊不必伤怀。”
“我实在是没想到……”他喃喃道，“当年终究是错了，错了……”
立潜剑尊失神片刻，回神后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
“师尊，我有点饿了，你有吃的吗？”容焕见状在一旁插话，摸着肚子朝他喊。
立潜剑尊立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挥了下手，一盒糕点便出现在了桌上。
气氛活络了点。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立潜剑尊问两人。
说到这，容焕扯了下嘴，说：“他师父和他都说他和我有缘，要跟着我，师尊你说怪不？”
“怪什么，你们本来就有缘。”
“……”容焕咬了一口糕点，甜得牙间发疼。
这日子没法过了。
月上梢头，夜色寂寥，青山宗的夜惯来冷清，今日却一反常态，窸窸窣窣的动静和火光不断。
当立潜剑尊说到偷取琴翎失败，从而堕魔的兰映时，面上不由浮现出失望。
“我问她缘由，她不肯说，你师兄们问，她也不肯说，谁问都不吭声，只咬着牙哭，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不是……有关于她历的劫？”容焕将心中猜测说出。
“或许。”立潜剑尊叹气，“早知我就不该同意她去。可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济于事。”
魔这一道是最容易入的，也是修真者最不愿意入的。
正邪向来不两立，何况邪魔惯来祸害世间，得人憎恶。
“辰时她就要接受审判了，明早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看她自己想了。”立潜剑尊跳下凳子，转身回房，“我累了，你们自己寻一房休息吧。”
“走了，睡一会儿，明早可能还得你帮下忙。”容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招呼般若道。
般若应了声，站起来跟着他去了雾已院的别院。
一夜无眠。
几乎是弟子刚敲响门，容焕和般若就睁眼起来了。
天亮了。
整个青山宗的人都聚集在总峰凌云峰，各峰各山之主坐于高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夺天台上被寒赤链牢牢锁住的女子，有的带着悲悯，有的带着叹息，更多的，是嘲笑。
立潜剑尊名声显赫，这下出了个这样的徒弟，恐怕得被人暗地耻笑百年。
“师姐不肯说。”宋清风眼底乌青，面色疲惫，看着台上的目光不解又悲伤。
容焕拍了拍他的肩膀，权作安慰。他知道宋清风一直倾慕于兰映师姐，以前兰映师姐想渡情劫时还主动请缨过。
铮——
长剑立起，青山宗宗主闫旭带着内力的声音浑厚威严。
他看向台上低着头，浑身是伤血迹斑斑的女子，心底暗叹可惜，面上冷沉，质问道：“兰映，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说出你要盗取琴翎的原因吗？”
台上人不声不响，连动都未动过。
闫旭再次逼问：“若你不将缘由说出，你已堕魔，我会把你的修为散尽，废了你的根骨，并告知各道，你于修道一途，算是缘尽。”
话音落下，台下围着的弟子皆惊，而后便是叹息，更是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修真一道本就艰辛，兰映在青山宗几百年，日日苦修却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他们不难想到自己。
他们真的能够得道吗？会不会以后也沦落到这个下场呢？光是想都不敢想。
“宗主且慢，我有话要与她说。”立潜剑尊今日并未是以孩童的形象示人，而是化为了他的原貌，一个红衣青年。
青年面貌姣好，红衣灼灼，站起时风吹过，衣袖飘飘，仙风寥寥。
此时，他冷着脸看向台上女子，“兰映，你如今铸成大错，我也有责任，若我当初……当初阻止你历劫，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我从你小时候就开始看你，你性子好强，日日修炼从不懈怠，弟子中我是最看好你的，你也像我当年，可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是我错了。”立潜剑尊闭眼，“你不肯说，今日我立潜便在此对天道发誓，和你断绝师徒关系。”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而台上女子也终于抬起了头，她脸上全是伤痕血迹，是当时被发现盗取琴翎失败时反抗所沾染的，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饰她的面容秀丽。
“师尊。”她唤道。
立潜剑尊看向她。
她笑了，笑得凄凉又悲哀，“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错了。”
“你——”立潜剑尊皱眉，顿感不妙。
“是我这个人就错了。”兰映说，“我辜负了你，辜负了青山宗，辜负了他。”
“可事已至此，我回不了头，回不了——”她大喊着，双眼通红，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出黑紫色的繁复花纹，甚至开始微微裂开。
“她要自爆——”有人发现不对，立马大喊起来。
于此同时，台上一声巨响，灵力暴涨，橙红色如碎片一般的东西炸开，炸裂散发的波纹将一行靠的近的弟子弹出老远，其他人也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振荡。
余波未定，执法堂那边的长老骑着仙鹤狼狈地赶来。
“琴翎被魔道之人夺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不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