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相思两不老》最好

10、一个人的爱情 五

　　你说当他某一天醒来，会不会忽然难过躺在枕边的不再是我？当他某一天走在街上，会不会忽然遗憾牵着他手的不是我？当某一天结婚领证，他会不会忽然惊觉人生的另一半不是我？会不会忽然怅然若失？会不会忽然心如刀绞？
　　萧寒进房间的时候，陶艾正坐在阳台上，对着楼底下的假山发呆。转过头来对他傻笑。
　　轻轻一笑，萧寒说：“怎么啦，和我订婚有这么痛苦吗？”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萧寒，大眼睛又黑又亮：“我是不是错了？”
　　“何以见得？”
　　“他错了，我怎可跟着他一起错？他绝情我怎可跟他一样绝情？再者说，他和别人双宿双飞，我离开了，你又该如何收场？”
　　“怎么，心疼我了？那就假戏真做好了！”
　　“别闹，姐从来没把你和爱情联系到一块儿去，像你这种花花公子，谁爱谁死！”
　　“怎么说得我跟瘟疫一样。不想订婚也没关系，不过既然已经通知了他们，当然不能缺席，记得打扮漂亮一点，不要被人比下去，不然我可没法儿向大饼他们交代！”
　　“嗯。”
　　陶艾忽然认真地说说：“小寒子，过去的终究过去了，不要每日在这么花天酒地，哪怕你妈妈的财产能够养你一辈子，可男子汉活在这个世界上，终究是要干一番事业的，蹉跎岁月，碌碌无为终究只会被社会淘汰，那样的人生也毫无意义可言。也不要再伤害那些可怜的女孩，人心都是肉长的，都会疼，我一直对你拈花惹草，任意伤害女孩子的行为非常不满，现在仍是如此，所以有时候说话难听一些，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以后努力工作，再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这样活着，才算不负此生。”
　　萧寒笑道：“这还没走呢，就开始交代遗言了？”
　　“滚！”
　　她笑骂一句，复望向窗外，头枕在膝盖上，双手抱膝，越抱越紧，眼泪忽然就这么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你说当他某一天结婚领证，他会不会忽然惊觉人生的另一半不是我？当他某一天一觉醒来，会不会忽然难过躺在枕边的不是我？当他某一天走在街上，会不会忽然遗憾牵着他手的不是我？会不会忽然的怅然若失？会不会忽然的心如刀绞？”
　　......
　　萧寒心疼得要死，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勉强地笑：“不会，哦，会的，肯定会。毕竟，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陶艾。”
　　“其实我想说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上天最擅长的事就是不会让每个人都顺心如意。我也不是放不下，只是想到那些美好的过去，想到就要永远的失去他，心就一阵一阵的疼。”
　　萧寒说：“既然放得下，又怎么还会疼？”
　　“......”
　　“爱情里面有个反定律你知道吗？”萧寒问。
　　“什么？”
　　“说不爱的人往往还在深爱，说已经放下的人往往最放不下说已经忘记的人往往最忘不了，说要离开的人往往最想留下。”
　　“想留下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真的希望你留下，更何况，留下每日看他们恩恩爱爱吗，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萧寒想说这不是作践，只是他过得幸福，你才会安心，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叹息：“天下爱情千万种，各有各的痛，没有谁能超然物外，除非你能不爱。”
　　“就像你？”
　　萧寒没有回答，问道：“出去有何打算？”
　　“我准备到处流浪，跋山，涉水，草原，沙漠，森林，想想也挺浪漫的。等我习惯了孤独，或许就能习惯没有他了。”
　　是挺浪漫，对于她具有如此罗曼蒂克的想法，萧寒只能怀着满腔的敬佩说：“幼稚！”
　　可能没到半路，她就会因为各种壮烈牺牲。有很多东西，想起来很美，但是真正去做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一点也不美。想象和实践的差别，往往会超出任何一个人的预估，就像曾几何时，我们都自以为能够面对任何打击一样。
　　二十九号那天晚上，许千里来到萧寒家。
　　他看着他，神色复杂。
　　萧寒笑：“我知道你会来。”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带陶艾走。她父母那边我来搞定。”
　　“......”
　　半晌，许千里说：“我可以见见陶艾吗？十分钟就好，我就把一些东西还给她。”
　　萧寒往头上指了指，许千里才发现陶艾不知什么时候已站楼阁上面，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们说了什么萧寒不知道，当他把粥端到房间时，陶艾仍望着许千里消失的方向，泛红的眼，苍白的脸。
　　陶艾忽然说：“小寒子，你陪我坐一会儿吧，我等他订婚过后就会离开，以后...以后也不知道再见面会是什么样。”
　　“好！”
　　一直说不爱的人最想爱，一直说要离开的人最不想离开。不是她们非要走，而是因为她们无法留下。
　　订婚典礼如期而至，订婚地点及场景萧寒已经布置好，仍旧是那个与他缘分匪浅的地方，月黄昏。
　　陶艾穿着礼服，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是萧寒的。
　　“许千里一直都很爱你，他从未放弃过，他对你的爱比你想象的更多，他没气馁过，更没放弃过，他比谁都希望，能给你一个更美好的生活，他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一个月前，许爸爸检查出患了肝癌，需要大笔的资金治疗，也就是说，不管以后许爸爸能不能治好，他都会负债累累的度过余生，为了不连累你，他才痛定思痛，向你提出分手。之前那个嫣嫣，只是他请来刺激你的朋友。我也说服了你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很理解你，也同意了你们在一起，刚好公司有事，我就不做电灯泡了。去吧，去找你想找的人，追求你想追求的幸福！你最爱的人，在楼上等你。”
　　看完信息，陶艾泪流满面，提着长裙，向楼上奔去，她知道，那是她一直追逐的终点，幸福近在咫尺。
　　不管未来的路多么难走，有最爱的你在我旁边，风雨再大，我们踩着幸福，望向希望，一路向前。
　　萧寒在楼底下望着灯火璀璨的酒楼，仿佛听见了里面的欢声笑语，仿佛看见了陶艾和许千里在紧紧拥抱，想象着陶艾幸福的样子，心里的痛楚也略微少了几分。
　　人生能找一个相爱的人本已不容易，相爱相守更不容易，他们是何等幸运。萧寒深深为他们而庆幸，也为他们祝福。
　　此后，萧寒看着他们结婚，生子。
　　三年以后，萧寒处理掉手中的公司股份，辞掉了职务，离开了公司，也离开了夏城，从此再没人联系上他，也没人听到过他的消息。
　　踏上列车那一刻，他回头看一眼夏城，看一眼自己这不知幸或不幸的人生，回头看一眼103那群似乎仍在风雨中奔跑，青春里同行的少年，那些早已离开却永久存在的朋友。
　　还有，那个独一无二的陶艾。
　　你没去过而又想想去的地方，我替你去，你想体验的生活，我替你体验，包括你喜欢的大海，桃花，草原，森林。你目光所及，便是我的远方。
　　人生就像是一场聚会，你不知道下一秒谁会忽然离场，也不知道谁会向你举起酒杯。你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告诉自己每一杯味道都一样，然后带着七分醉意，三分笑意，迎来送往。
　　再见，小凡，大饼，地瓜。
　　再见，千里，陶艾。
　　再见，爸爸，妈妈。
　　再见，夏城。
　　这座荒芜的城市灯火阑珊，纸醉金迷，有人在哭，有人在笑，都走着似是而非的路，方向都很明确，未来从不清晰。而我行走在城市的双行道，不是归人，也不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