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elker

3、第三章

　　每年夏天，江厦的堂妹笑笑都会到江厦家玩几天。虽说是来玩的，最大目的还是来让江厦帮她补习功课。

　　江厦觉得自己的这个堂妹什么都挺好的，顺顺利利的读到自己那个高中。虽然功课不大用心，但胜在人有灵性，成绩也就算过得去，就是人有点话痨。对着自己这个话题终结者，她都能口若悬河。

　　其实笑笑只是觉得自己对江厦这个表哥莫名亲近，即使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无欲无求像个世外之人，可一面对他感觉话匣子想收都收不回来。

　　在结束一天例行的补习后，笑笑看着江厦那张越来越成熟，亦越来越英气逼人的脸，忍不住开口，“哥，你一直在读书，难道就没遇上喜欢的人”

　　江夏不明白堂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看着堂妹不似以往八卦的眼神，到嘴边的敷衍变成了一句不确定的“有吧。”

　　“有吧？”笑笑不解的看着江厦，“喜欢不喜欢，你自己不清楚么？”

　　江厦无可无不可嗯了一声，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笑笑没有深究下去，自言自语似的开口道，“我好像喜欢上我们班的一个人了，其实我也不清楚这算不算喜欢。他学习不算好，长得也一般吧，反正都比不上你。可我每天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有没有到，上课时也会不由自主用余光去看他，就连不经意的对视就能让我心跳加速。”

　　言罢，笑笑扭头看看江厦轮廓分明的脸，又低下头继续说，“你知道的，我妈妈很早就明确表示过，要让我按照你的路走，所以每年夏天我都在这呆一段时间。我现在读着和你一样的高中，纯粹是因为运气好，可将来呢？我现在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考上你那个大学。我现在这个阶段怎么还能分心呢……”

　　江厦看看苦恼状的堂妹，冷静的问了一句，“你是真的根本考不上我的大学吗？”

　　笑笑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江厦会不带劝解，不带宽慰，而是干脆直接问了一句无关重点的话。

　　江厦接着道，“阻挡你们的人并不是你所谓的我的大学，不是你口中对你满腹期望的妈妈，不是任何人，只有你自己而已。你自己没有能力去兼顾学业与喜欢，可你又贪心的希望把两者都抓在手中，你知道最后的结局就是你什么都不会拥有，所以这就是你现在无意义的发愁与伤感的原因。你清楚的知道你既想要两全其美又不想去改变的是你的无能与胆怯。”

　　“我不是的。我只是……”

　　江厦过于直白的话让笑笑如刺痛神经般条件反射的矢口否认，然而看着江厦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睛，笑笑最后选择放弃为自己辩解。自己的堂哥并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也不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只是当作了一个旁观者，简单的陈述者事实。

　　“没有想到，看起来完美的江厦，其实一点都不完美。”笑笑直视着江厦不起波澜的眼眸，仿佛要透过那张冷静自若的脸，看到他隐藏在深处不为人知的灵魂，“你真的懂得什么是感情吗？懂得什么是心动？懂得什么是为他欢喜为他忧吗？难怪你连自己喜没喜欢都不清楚，一个没有心的机器人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

　　“我不是不清楚，而是我只能装不清楚。江笑你知道你随口的一句喜欢到底有多重吗？”江厦看着状似恼火的笑笑，苦涩的扯出一抹笑继续道，“更何况只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言罢江厦径直走出了房间。

　　笑笑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只是望着江厦身姿挺拔的背影，莫名从中看出了几分失魂落魄的滋味。
　　喜欢。

　　这个词是在江厦的世界里一直是模糊不清的。

　　开始时是江厦自己没有意识到，之后是江厦刻意去回避和拒绝它。

　　这中间的分界线就在江厦大四即将毕业那年。

　　那时的江厦根本没有考虑继续考研，他甚至都不准备留在外地，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回去，回到那个有着回忆的熟悉地方，所以他当时计划着尽快把工作稳定下来。

　　那天江厦吃完晚饭，在寝室里休息，忽然接到父亲的一个电话。

　　因着两人性格的原因，江厦和他父亲并不经常打电话。

　　江厦茫然的按下接听键，江父声音一如往常，“江厦，你是准备回来找工作吧？”

　　“嗯，是这样打算的。”江厦听着江父那边环境颇为嘈杂。

　　江父似是有些感慨，“回来也好，我也这把年纪了。对了，兰沧明天结婚，你兰叔叔正在这请我们帮忙的人吃饭呢，你要和兰沧说话么？”

　　平地一道雷，炸的江厦意识都恍惚起来，只记得那时的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轻描淡对江父说了一句，“还是不要了。”

　　就这样断掉了那边的喧闹与这里的静谧，在这两者之间的江厦，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久久不能缓过神来，而后轻轻的说了一句，“恭喜。”

　　这一通电话如同拉开了序幕一样，一系列纷繁复杂的事都争抢着发生。有些事情可能结束了，有些事可能到现在还没结束。

　　陷在其中的江厦，不知不觉的走上了一条与计划截然不同的路。江厦也如同一个陷入了噩梦，苦苦挣扎，直到现在这一刻才有些许的清醒后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