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末世］》细火

1、Chapter （1）

　　人在失去某些记忆时，迷茫和梦魇接踵而来，它们压积在心底某处阴暗的地方，时不时放印一些零星碎片提醒着我，我曾经所犯下的罪孽。

　　当然，那都是后话。

　　在迷途之际，我曾问过一个人——地狱在哪？

　　他笑着回我：“眼前。”

　　对，我想了想，也是，亦我亦他。

　　有时候在某一刻，我恍惚的一瞬，会觉得其实忘了一些事情，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洋洋啊……求求你，救救妈妈……”

　　我缓缓睁眼，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一个诺大的空洞，它深不见底黑暗一片，宛如黑洞一般悬在我眼前，在一面白墙上凹了进去，压抑得让我有些窒息。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悉悉索索的低语声，由远忽近，渐渐放大，似乎在指引着我进去。

　　“嗡……”

　　它突然发出一声嗡鸣，似古钟敲响，一阵接着一阵。不知为何，那声音实在让我有些恐慌。

　　片刻，它突然旋转了起来，黑边扩大了范围，一点一点在我眼前放大，大到让我在它面前渺小如蝼蚁。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似有人在欢笑，似有人在哭泣，也似鬼魂在窃窃私语。

　　它旋转了起来，朝我靠近，想把我吞噬殆尽。

　　我心底的某处地方开始恐慌起来，下意识想逃离它的范围，转身就想往后跑。这一转身，我整个人就愣住了，浑身的冷汗直冒，身后也是它，怎么跑都离不开那个旋转而来的黑洞。

　　四面八方的嗡鸣声开始齐齐震响，我抱着头蹲了下来，低着头低喃着一些我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它渐渐将我吞噬，我整个人跌落了无尽的深渊。

　　身体轻飘飘缓缓坠落，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一直这般下坠下去。

　　就在这时，一束白光从上往下打来，打在我身上，在恍惚间我突然想起了这是我经常做的噩梦。

　　我轻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梦中梦。

　　在黑暗中一个被烧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朝我缓缓走来，一步又一步，最后停在了我跟前。

　　我重复着梦魇的剧本，开口问道：“你……是谁？”

　　他贴近了我的身体，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额头上，片刻，冲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我……就是你呀……”

　　“你是我……？”我迷茫的看着他，脑子的翁鸣声在次响起，我难受的捂住了脑袋，低喃道：“那，我是谁？”

　　爆炸声、警笛声、枪击声、女人的哭喊声在我脑子里炸响，记忆的碎片残次不齐。它们就像被关在囚笼里的恶魔，伸出枯瘦的干肢想抓住我，想要将我撕个粉碎。

　　“啊——！！”

　　大梦初醒。

　　我睁开眼从浑沌中挣扎着醒来，愣征在原地，喘着粗气茫然的观望着四周。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眯着眼盯着楼道口，还是这个地方，我被关进来多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说，我连我自己是谁我都记不起来了。

　　这里是一座未完成的大楼，楼里还散乱着钢筋和水泥，十分杂乱。空旷幽暗的整层楼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个被直升飞机砸开的洞口，飞机的残骸还落在那里，烧成了一堆黑礁。

　　“哒……哒……嘀嗒……”空旷幽暗的楼层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混合着滴水声。

　　他——来了。

　　我身体下意识开始恐惧了起来，如果说我惧怕我的噩梦，那他——就是我的梦魇。

　　我低头盯着我脏乱的手掌，它们此时正被两条铁链烤着，限制了我的自由。我的理智渐渐疯狂，疯狂的拨弄着那两条铁链。

　　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我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去看他。

　　一双黑色的登山靴停在了我的面前，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下意识的恐惧着那个男人。布料摩擦声响起，他蹲下来了，一只手摸着我的后颈，我低着脑袋往里缩了缩。

　　他猛地用力一捏，捏着我的后劲，我吃痛的把脑袋从臂弯里抬了起来，他笑得阴邪的脸放大在眼前，白皙的脸上还沾染着鲜血。他俯身而来，凑在我的耳边，哑着嗓子对我说:“宝贝……我回来了……”

　　我一把挣开他的手，慌乱的往后爬去，他将冲锋衣的帽檐摘下，露出一头蓬松的黑发，嘴角勾起，似乎对我的表情慌乱很满意。

　　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吓得疯狂大叫，他紧接着用力一扯，俯身而来，把我拖在了他的身下，扯着铁链控制了我的手腕，用脚压住了我欲起的膝盖。

　　他轻咬着我的耳垂，微喘道:“宝贝……我好想你……”话音刚落，他温热的嘴唇往下移来，流连在我的脖子上，一下一下亲吻着，发出清脆暧昧的声音。

　　我被他玩弄于手中无法自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眼眶开始刺痛，泪水泛泛而来。

　　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盯着我迷离的脸。在我耳边不停的呼唤着我，那是他给我取得名字，因为我根本记不起来我是谁。

　　“戈洋……”

　　我从迷蒙里苏醒，在他身下挣扎了起来，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终究我还是被他暴力的侵犯了。

　　事后，他解开了我的铁链，将瘫软在他怀里的我抱着往前方走去，前面有个随意搭建起来的木房子，大概是哪个工人留下的。

　　木房子里有一根水管，那是他连的，这水除了喝之外，就是给我洗身体的。

　　他将我洗干净后，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把我放在他身上，抱着我的身体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睡着的样子很文静，长睫紧缩，浅浅呼吸，这样的脸真的让我无法把他和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我伸手擦着他脸上干涸的血迹，他慵懒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我，大手一伸，按住我的头往他身前压，浅浅的吻住了我的唇。

　　没一会，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和他初见时很不一样。第一次见他时，他像只受伤的野兽，没有人敢靠近他，一双如鹰的双眼总是带着敌意探视着我们。虽然是这样，不过我们都很佩服他，居然能从那架炸开的直升机上活下来。

　　那时候我的同伴还活着，一共有四个人，两个女生两个男生，都是在校的大学生，出来逛街时，将蹲在街道角落里迷茫的我捡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N市，好像之前的记忆被全部抹除了一般。

　　也是那天，人们开始一个接一个暴动，满嘴是血，撕咬着周围的陌生人。没过多久大街上都是残恒断壁的肢体，血肉直翻，汽车拥挤在高速公路上，车祸也是不断发生，炸起黑烟滚滚。

　　我们被暴动的人们赶到了这座未完成的大楼，楼有十二层，水泥气味浓厚，外面还架着竹架，力气最大的小国哥把三楼上生锈的卷闸门给拉了下来，挡住了下面如狂蜂蝶拥般的人群。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皆都默契的松了一口气。

　　气息还未消散，却未想这一层还有一个暴动的人，小国哥为了救我被他咬了脖子，那人整整咬下了他一块肉在嘴里咀嚼。

　　我们几个怒气冲冲的将那个疯子拿棍子给打开了开，扶着他就直往上跑，那疯子满脸是血，断手歪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们被他赶到了十二层，最后他被小薇姐失手给推了下去，大楼里的楼梯还没有建防护栏，他就这样从深不见底的缝隙中落了下去，没了回音。

　　大家都围成一团给小国哥止血，我蹲在地上，脱下了我的T恤，捂住了他的脖子。

　　小国哥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我，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嘴唇也去了血色。让我吃惊的是，他的眼睛开始浑浊了起来，变成了一种淡蓝色。

　　我很着急，问其他人:“小国哥会不会死？”

　　他喘了一口大气，扯开一个笑容:“放心……我没事，还没和你去吃我最爱的拉面，我怎么可能舍得死……”

　　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很气愤他为什么这种时候了还记着吃。却听他又道:“你一定很好吃……”

　　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其他俩个姐姐都带着调侃的笑，看着我。

　　没过多久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气流席卷而来，将我们震飞了好几米远，所有人受了点小伤，但问题不大。

　　我很庆幸，我们隔着那个地方有些距离，不然直接就被炸死在那里了。

　　直升飞机还在燃着熊熊烈火，我看到了一个高挑的男人从里面滚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满脸是血，在地上爬动着。

　　就在我好奇的打量他时，他的眼神里骤然一寒，转过脸，碰撞上了我的视线，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感，但是这种熟悉感我又说不上来。

　　至少，我现在是不认识他的。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和打量，我们两两相望许久，他微微皱眉移开了和我交接的视线，靠在了墙边上，单膝抬起，仰头喘着粗气。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向他走去，想问问他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大概离他两三米的距离，他突然睁开了眼，举起了手，接着一把漆黑的手.枪直直的对着我的脑袋。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目光有些慌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沉着的脸突然扯开一个痞笑，开口道:“别动，我手有点抖。”

　　他嗓音很低沉，带着浓厚的磁性，让我不由自主的听他的话，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