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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金红的火焰腾空而起的时候,Zoro不觉想起在空岛的那场篝火晚会。终于战胜了敌人,每一个人都在开怀大笑,那场景仿佛近在眼前。绿发男人一贯更喜欢坐在旁边喝酒,微微侧目就能看到其他人纵情狂欢的样子。那些围着篝火旋转的影子走马灯般晃过,各样的衣饰与动作穿花般闪过,他依然能在眼花缭乱的剪影中分辨出自己的伙伴。即便灌下多到难以计量的酒,也决不会看错一个。
      Luffy,Usopp,Nami,Chopper,再然後,Sanji。

      这一次也不例外。

      剑士抬起眼睛,轻而易举地在所有影子中捕捉到那人修长的身形。厨子正跟其他人围着篝火一起跳舞。与穿着怎样的衣服无关,只要还是他,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可以辨认出来。像是已经刻在心口上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形状。

      白痴一样。
      即使再不愿意穿着那样的衣服,不也还是和那帮家伙高高兴兴地厮混到一起了吗?!

      乌娜号上的船员们作为岛上的客人,也一并收到了邀请来参加PARTY。岛上并不盛产酒类,为了庆祝,船员们特意搬来了不少藏酒。Zoro早已得到可以随便喝的许可,更是顺理成章地一瓶接一瓶往下灌。

      一脸和气生财的船长奥普辛显然将PARTY看作谈生意的好机会,借机跟那个叫安普勒的村长攀谈,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推销自己的货物。那位村长看上去跟那个叫伊丽莎白的长相也没太大差别,也许年龄要再大一些。显然她对生意不感兴趣,敷衍两句就告了句失礼,转身向篝火走来。在广场上唱唱跳跳的人们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就只能听见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安普勒越过其他的人,款款向Sanji走去。

      “小Sanji,”她在金发男人身前站定,坦然看着这个叼着烟,神情有点懵的人,“虽然今晚是为你举办的送别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

      “抱歉村长,”金发男人微微躬一下身,他的声音轻缓却坚定,“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Sanji愣了一下。这句话并不算陌生,Mr。2冯克雷也曾经对他们说过。就为了一句朋友,那家伙甘心把性命都交付出去。金发男人微一愣神,现在也不知道小冯是否被抓进监狱了……不能不说这样的友情非常珍贵,可是还有更沉重的东西不能放手。

      是伙伴。

      一刹那,金发男人的目光越过安普勒,落在远远坐在一边的剑士身上。那人正咬着一瓶酒坐得随意,目光似乎在盯着这边。距离是远了些,光线也的确暗了些,可Sanji还是能在那人眸中看到星点的光,最後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他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看错。

      “我必须离开的理由,是伙伴。”

      话音一落地,金发男人飒然转身,对身後的一众人妖微微欠身。“当作饯别礼,让我最後为你们做一顿晚餐吧。”

      伊丽莎白分开人群走上前。她正拿着一条手帕不停拭着眼泪。“小Sanji,这一次,你是真的要走了吧?”

      “是,”Sanji抬手点向绿发男人的位置,刻意提高了声音,“要是不给某人领路,那家伙大概会一辈子在海里迷路的吧?”

      不出所料,某人的咆哮声立刻越过广场传来。金发男人扬起嘴角,心情愉快地去准备食物了。事实证明他的厨艺又一次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数分钟後,Zoro就照例享受到了一次暴力又熟悉的送餐,那白瓷的圆盘带着将他的脑袋一分为二的觉悟直直飞过来。剑士咬牙切齿地接下香气四溢的凶器,立刻瞪向那个罪魁祸首。不过,他并没有错过厨子嘴角的笑意。
      那也是个在记忆中久违的表情,绿发男人感到心口轻轻一跳。

      当食物送进嘴里的时候Zoro再次意识到,只有那个人做出来的才是自己熟悉的口味。虽然自己是饿不死就没问题的人,但他不能否认,舌尖对那个人的料理异常怀念。这根本就是潜移默化的习惯。
      他早已习惯了那个人站在桑尼号的厨房中,为他们端出一场又一场华丽的盛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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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nji走到剑士身边坐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子夜了。

      他本可以选择回伊丽莎白那里再借宿一晚,或者去商船上住第一晚,但Sanji现在不想去任何地方,他只想在广场上安静地坐着。热闹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散去,篝火也已差不多燃尽。金红的火光慢慢消褪,街灯将四周的一小片地面照得柔和明亮。金发男人没有要走的打算,剑士也只字不提离开。

      还能去哪里呢。

      尽管整个草帽海贼团都是些特立独行的人,但身边有伙伴在的话总胜过独自一人。尤其是在被迫分开四分五裂的这种时刻,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其他的伙伴,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赶到其他人身边。

      金发的厨子悠闲地仰着头,呼出一口淡白色的烟。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朦胧的白色在夜幕中荦荦绕绕,最後消失不见。

      Zoro掂了一下最後的酒瓶,这不是廉价的朗姆酒,而是伏特加。惦念着酒香,绿发男人毫不迟疑地咬开了盖子。

      “要喝吗?”看了一眼金发男人,他试探性地递过去。

      有点出乎意料,Sanji并没有拒绝。平时的话,那家伙即使喝酒也会先去装模作样地拿个杯子来。可这一次,他直接伸手拽过瓶子,对着瓶口灌了一口。

      灌这个字,通常是用来形容他Zoro的,而绝不是Sanji。绿发男人看着他略显异常的举动,微微拧起眉来。

      “喂?”

      Sanji任那口酒如同火焰在胃里扩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思绪悄悄地回到之前准备料理的时刻。

      “小Sanji……”伊丽莎白在金发男人忙前忙後的间隙凑了过来。

      从刚才起,Sanji就觉得伊丽莎白一直欲言又止。他索性彻底放下手里的事情,好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那个绿头发的剑士,你是不是喜欢他?”

      比想象中要来得平静阿……金发男人叼着香烟面不改色。听到这种问题的自己竟然还能如此平静地呼吸,果然是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停留太久了……脑袋和心都不正常了吧?
      最糟的是他无法否认。

      “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那个绿藻头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要是换作草帽海贼团中的任何一个男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自己绝对一记羊肉Shot过去,百分之三百的毫不留情。
      才不管答案是什么。

      “女人的直觉啦。”

      见你的鬼直觉去吧!

      伊丽莎白看着金发男人挑了挑打卷的眉梢,事不关己地揭开锅盖查看汤色,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接触的这些日子以来,从Sanji口中零零碎碎地听说了很多事情,所以才知道他如何急于出海,又是如何急于寻找自己的伙伴。他说了那么多事情说了那么多人,唯一区别对待的就是被他称作绿藻头的这个男人。看似不断恶言相向,实际却没有一分气恼。等到那个人真的来了,真的被他找到,那弯起嘴角稍纵即逝的笑容,才是真心的吧。

      难道你看不见,自己有多关注那个男人?
      说着讨厌之类的话,你到底在骗谁?

      目光中,金发的人已经在准备下一道料理。他脸上带着微笑,和煦又凝神的虔诚样子,让人觉得与其说这是场料理,不如说是场祭祀。那双白皙的手奉上的,是主人的全部心意。是谁说过的,做料理就要付出自己全部的爱?伊丽莎白很想问他,除了做料理的时候,你平时就不能坦诚一点,面对自己?
      那个看似将一切都看得通透的,其实是最看不透的人。

      “如果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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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痴阿。”Sanji叼着烟卷,垂了头看不清神色。低垂的金色发丝微微晃动了一下,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光。在伊莉莎白看不见的地方,他抬起唇角笑得苦涩。

      怎么可以告诉他。
      那是个要做世界第一大剑豪的人,除了不断变强,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妨碍。

      金发男人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么多次在岛上不辞劳苦地找一株迷路的藻类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不知道,那么多次没利可图地将那藻类领去酒馆又是在做什么;他不是不知道,跟那人并肩作战的时候胸口满溢的东西是什么;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挡在Zoro身前面对暴君大熊说一命换一命是因为什么;他更不是不知道,自己将Nami桑托付给Franky,特意折回去找和平主义者拼命又是为了哪个人。
      其实,草帽海贼团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伙伴舍命。但就只有那个人让自己舍得一切,甘心情愿得反倒像是送上门一般,只要他活下去。

      「你死了的话,野心要怎么办阿,白痴?」

      Sanji又不是情商为零的白痴,怎么可能还看不透?
      但是……怎么可能告诉他。

      手中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直到那盘热气腾腾的炒饭带着要将那颗绿藻脑袋切成两半的觉悟飞了出去。立刻就迎来意料之中拧眉龇牙的表情。金发男人觉得这就像是他与那个人约定俗成的相处方式,不会因为变故而出现任何改变。Sanji微微笑起来,转身去准备下一份料理。

      这样就好了吧。这样就够了吧。
      从前,现在,以及今後,都这样就好。

      “喂,厨子!”Zoro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你到底要走神到什么时候阿白痴?”

      “给你。”抛出手里的酒瓶,Sanji才惊觉瓶子轻了不少。自己竟然在无意中喝掉了小半瓶。

      “少见你喝这么多,”绿发男人托起腮瞟着他,“该不会舍不得走了吧?要留下也行阿。”

      “切。没有老子带着你,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回得去?太高估自己了吧,绿藻头?”金发男人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不满地皱起眉来,“老子要回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着,哪儿也不许去。”

      看着金发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剑士将酒瓶举到唇边。他猛然想起,手中的酒是刚才厨子才喝过的,瓶身还凝留着那人的温度。他将瓶身提到眼前看了很久,最後慢慢仰起头,将里面的液体一口气灌进喉咙。

      伏特加的味道香醇清冽,回味无穷,滑过喉咙的那刻如同火焰在凶猛地燃烧。Zoro非常喜欢烈酒干净纯粹的感觉,这会让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已陷入酣战。但这次微妙地不太一样,交战的不仅仅是自己与世界。舌尖轻舔过上颚,传来一点不安分的瘙痒。Zoro有点晃神,不确定那光润的瓶口是不是还混着另外一个人的味道。

      灯火橙明,夜色弥深。绿发男人把玩着手中的瓶子,有意无意地望着Sanji离开的那个方向,等着他回来。就好像在无数座岛屿上,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到最後那个人总会找上门来。
      一次又一次,总是如此。

      ……有谁这样规定过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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