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花集》潇潇湘水

30、牛奶

　　贫穷的乡下，牛奶是稀罕物，虽然人人都希望给孩子最好的，但是大多数人都没那实力，于是乎，只有个别家长才会给孩子买牛奶。

　　阿珂便是这样的幸运儿，她爸爸运气好一点，早年跟亲戚搞装修，虽然钱不多，但是也好过看天吃饭的农民。

　　元旦节这天，阿珂的爸爸来学校，留给阿珂一箱牛奶。

　　小若和阿珂玩得好，或者说，小若和谁都玩得来。因此，阿珂刚拆完包装，小若就伸手拿了一盒牛奶。

　　阿珂见状，又拿出四五盒牛奶，依次递给旁边的同学。

　　有人接了，但是淑云没有接。

　　因为，淑云的家境不允许她这么做。别的同学接了牛奶，可能明天请阿珂吃瓜子，而她什么也回赠不了。即便有的人什么也不回赠，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盒牛奶，但是淑云不会。

　　如果一旦喝了这盒牛奶，她就会把这件事情记一辈子，不还这个情，她就放不下。这好比从银行贷款，今天贷2块5，明天贷3块，后天贷5块，没完没了。

　　也许她有自制力，她只会选择贷2块5，往后金盆洗手，再也不欠，但她也不会这么做。因为，高中三年还很长，这盒牛奶，她至少要欠3年，也许是7年。

　　所以，她咽了咽口水，“我不喜欢喝牛奶。”

　　牛奶是什么味道，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好几个人都说过不喜欢喝牛奶，说牛奶有一股特殊的味道，难以下咽。

　　既然别人不喜欢喝，那她也可以不喜欢喝。

　　善良的阿珂看出了她的心思，再次递给她，“改天饿的时候再喝。”

　　“不，不要了，谢谢！”

　　元旦晚会结束后，大家陆续走向宿舍。淑云的心乱糟糟的，她还在想着那盒牛奶。

　　这时，人走得差不多了，小若折了回来，旁若无人地走到阿珂的书桌旁，无比自然地掏出一盒牛奶，大摇大摆地喝着。淑云看了看旁人的眼神，没有谁觉得这一幕很突兀，没有谁多看一眼小若，只有她自己。

　　我跟她不一样的，我不能这么做，淑云心想。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淑云想起那盒牛奶，那盒曾经跟她只有5厘米的牛奶。终于，她返回了教室，走到阿珂的书桌旁，拿出一盒牛奶，仔细地看了好久。

　　她不敢去看窗外，如果看了，那就是偷窃无疑，所以她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终于，她放了回去。

　　在放回去的一刹那，她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

　　最后，她空手回了宿舍。

　　第二天，淑云经过阿珂身边时，阿珂很自然地递给她一盒牛奶，淑云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收下了。

　　原来，牛奶这么好喝。听说，牛奶可以益智，多喝点牛奶，是不是就能多考几分？

　　半个月后，阿若介绍新朋友玉莹给淑云认识。淑云怯生生地向玉莹打招呼。开学一个学期了，淑云在班上只认识七八个同学，而阿若在开学第三天，就已经把班上人认全了。

　　玉莹道：“你叫淑云啊，我记得你，元旦晚会那天你在教室待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