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女的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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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少女正坐在沙发上，任少年为她擦拭头发。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展到这样的。一开始，当少年表露出为她擦头发的意愿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然而少年的态度太过坦然，拉过她的动作太过熟练，以至于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这样了。
“你总是这样，不擦干头发，明天又要头疼了。”少年边擦边温柔地呵斥道。
果然又是这样，难怪她总觉得少年熟练的动作很奇怪呢。
再次确认自己是个不听话孩子的洛伊丝内心的小人流下了宽带面。
但是，这么软的语气谁会听啊。洛伊丝腹诽着。
少年的动作熟练又轻柔，像是做惯了的，力度适中又耐心细致。被柔软的毛巾包裹，洛伊丝在少年擦拭的动作下几乎有些昏昏欲睡了。
“那个，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毛巾中洛伊丝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少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比平时显得更加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是洛伊丝，今年十七岁，姓瑟菲尔德。你的父亲来自名门瑟菲尔德世家，母亲是拥有华裔血脉的韶姓后人。”
所以说，果然是——家境优渥吗？难怪她照镜子时感觉这张脸有种东方韵味，但五官比起纯粹的东方却要更加深邃些。
“你目前的主业是学生，副业是画家。离这里不远就是你的大学，你在那里读大学一年级，过了这个暑假，便是大二。而我刚刚考入你所在的大学就读，是你的——后辈。”
果然是——年下吗？听到这个消息，洛伊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十七岁的话，少年作为她的后辈，大概是——十六岁？天哪，她究竟为什么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下手！
洛伊丝此时在心中疯狂地扎着小人。叫你未成年早恋！叫你和十六岁的少年同居！
她有些反应过度了。但是这不能怪她，实在是因为“年下”什么的，太羞耻了。她有些莫名抵触。
“我是安诺格，你喜欢叫我安。我是你的——恋人。”少年望着少女道，语气郑重而舒缓。
“你搬出老宅前，我们一直是邻居。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少年直白而热烈的话语令洛伊丝的耳根发烫。然而她还是捕捉到了少年话语中的关键词：“邻居”的话，那就是——青梅竹马吗？
“我花了十年时间才让你接受我。半年前，我们才确定关系，一起搬进这座房子。”少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洛伊丝有些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
“我们的感情，很好。”
相处了那么久，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终于在一起的话，恋人突然将自己完全遗忘的话，肯定会——相当得难过吧。因为拥有最多的感情，最多的回忆，所以也才会——加倍地痛苦。
洛伊丝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现在已经基本上确定少年的身份是可信的了。他对她的一切都很熟悉，态度坦然亲密，这一切都完美印证了少年方才的话语。日久生情这个选项，确实也比较符合她的性格。否则的话，她觉得自己大概不会这么早便拥有一同居住的恋人。
来到这个“家”中，她才意识到少年所言的“到家了就会相信他”是什么意思。这个房子里到处是他们两人一起生活的痕迹，处处昭示着两个人之间的亲密。
进门时一双男士拖鞋和女士拖鞋并排摆放着，柜子上是两个人紧靠在一起笑得很开心的合影，茶几上一对情侣杯两只相握的萌萌小猪笑得很甜……
凡此种种，再加上那枚戒指，都令她确信眼前的少年真真切切就是她的恋人，是她能够相信的人。至于为什么没有与少年短信来往的记录嘛，或许只是因为对方不喜欢信件联络呢。
洛伊丝如此开导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很远的偏掉的路却一头撞向了那个正确答案。
至少，在少年不喜欢与她信件来往这一点上，她的结论是正确的。至于其他的，呵呵……
等等，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所以说，她今天究竟为什么会不带伞地跑出去？还有请求去“埃里娜”家借住？少年应该不会让她不带伞地冒雨跑出去，考虑到少年对她的关心和细致，总觉得，很可疑啊。
让她联想到她之前的那个猜测，关于是否和同住者发生矛盾的猜测。
“是，我们的确发生了矛盾。”少年淡淡地回应道。
洛伊丝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将方才所想说了出来。
少年说，他们的感情很好。他对于她的爱护态度也不似作假。所以说，究竟是什么让她冒着雨不带伞地冲出家门，并且决定一夜不归，而对方竟然未能阻拦呢？
好想知道啊。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会是她记忆的一个突破口。
“为什么呢？”洛伊丝脱口问道。
然而一向有问必答的少年这次却沉默了。他手上依旧轻柔地为她擦拭湿发，久久不语。洛伊丝也耐心等待着，不去催促。
“因为……”许久的静默后，少年方才开口，语气很是艰难。然而他才刚吐出两个字，突然响起的手机便打断了他的话语。
洛伊丝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埃里娜”三个字令她心头一阵慌乱，求助般地望向少年。
虽然知道是关系亲密的挚友，但是从来没相处过，还是感觉——好怕哦。
面对陌生的闺蜜打来的电话，洛伊丝莫名地有点怂。
安少年，一直很淡定的安少年，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安少年，拜托快来帮帮她啊！
少年望着少女几乎将内心所想全部反映出来的清澈眸子，忍不住唇角微勾，愉悦的心情却没有在语气中泄露分毫。
“大概是问你今天下午的事，照常答就行了。”少年如此安慰道。
他太清楚了，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会怀疑洛洛不是平时的洛洛。陷入爱恋中的人是盲目的，他们在某些方面变得更加敏锐，在另一些方面却变得尤为迟钝。当人们面对自己不愿相信的事情时，总是会下意识地选择忽略和逃避。
更何况，洛洛失忆这件事确实太过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洛伊丝点开通讯，一个急切的女声便突然传入耳中——
“洛洛，你没事吗？”
“嗯。”她连忙应道，“我没、没事。”
“你现在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吗？”女人关切的声音。
“我在家里……那个，不用麻烦了，谢谢……”
洛伊丝很快便上手了和对方通话的技巧，迅速地从生涩变得娴熟。其实克服了那种和“最熟悉的陌生人”通话的紧张感以后，回答她的问题并没有什么难度。
“抱歉，我今晚不去你家了，谢谢你……”
“嗯，我会的……”
洛伊丝絮絮地应着对方的关心，突然女子的声音传来：“洛洛，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伊丝愣了一瞬，下意识的望了少年一眼，只见少年眸色深沉地望着她，不知已看了多久。洛伊丝转过头去，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电话上，斟酌道：“我和安……我们……闹了一点小矛盾……”
听到少女的回答，对面的女人瞬间愣住了。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那个家伙，最是事事顺着她，唯恐惹她一点不快。为了得到洛洛的宠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怎么可能会和她闹矛盾？
虽然她很讨厌他，但是那家伙的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又要跟她抢洛洛，又不能让她开心的家伙，都去死吧。
女人内心的小人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
除非是，东窗事发……
但是听洛洛的口气，好像不像啊。
女子沉思了一瞬，最终决定相信那个少年确实是脑子抽了跟洛洛闹矛盾。
哼，这样更好。最好让洛洛讨厌他，这样就没有人跟她抢洛洛了。
虽然如此希望，但女人也深刻地知道，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洛洛对那个少年的容忍和宠爱几乎是无限度的。她比谁都清楚她亲情的渴望，和对这个关系亲密的家人的看重。
女人酸酸地想着。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趁机而入啊。
耳边传来女人担忧的声音：“那么，现在和好了吗？”
快说没有和好讨厌他向她哭诉然后她才好安慰她啊……
女人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少女的回复，同时在心中暗暗构思待会儿安慰少女的话语。
听到女子的话，洛伊丝苦恼地蹙起眉，又望了少年一眼，见他仍在望着她，方才在沉默后含糊道：“嗯。”
电话对面的女人：好心塞。
又应了几声对方的嘱咐，洛伊丝方才挂断了电话。她抬起头来，望着少年，道：“所以，是为什么呢？”
第四章
“所以，是为什么呢？”
少年低下头，声音低哑：“抱歉，是我的错。”少年态度诚恳，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但是洛伊丝却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与她的失忆有莫大关系，会极大程度地影响到她在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抱歉，我真的想要知道。你能告诉我吗？”洛伊丝望着少年认真道。
少年低着头没有答话，低垂的发丝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总觉得，不太对啊。
洛伊丝望着少年周身的压抑气场，眉头微蹙。
这种反应，还有那句“我的错”，最有可能是感情上的问题了。难道说，是安少年他——出轨了？
联想到某个猜测，洛伊丝的眸子睁大。
少女紧张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然而下一瞬，她的身体便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推倒在沙发上。天旋地转间，下一瞬，她已经倒在身下的长沙发上。而安少年，正在她头顶上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少年两只有力的手臂撑在她头部两侧，身体伏在她上方，一只膝盖挤进她□□，另一只则弯曲跪在她身体向外一侧的沙发上，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将她罩住。
少年的身体在她身上洒下一片阴影，虽然悬空着没有与她接触，那种压迫感却令她的身体本能地抗拒抵触，心头一阵慌乱刺痛，几乎到了无法用理智控制的地步。
置身于少年身下，被少年炙热的气息笼罩，洛伊丝的脑中一阵混乱的胀痛，下意识地伸出手推却。
她的手还未够到少年的胸膛，却半途被少年的手抓住了。少年修长的手将她的不容逃避地包裹，随即沉下身子，用那只手的肘部撑在沙发上，身体靠得越发近，那种压迫感也越发强。
洛伊丝甚至能感觉到少年与她隔着一丝空气的胸膛上传来的滚烫热度，还有他身上充满侵略感的男性气息。
全身都被少年有技巧地牢牢压制住，一丝力气也用不上。洛伊丝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脑中乱麻般刺痛，有什么黑暗的、可怕的东西从脑海中涌出，却无从捕捉。心头无法控制的巨大恐慌令她的声音颤抖。
“放开我……”
好可怕……好可怕……感觉要无法呼吸了……
耳边低沉的声音响起，滚烫的吐息铺洒在她的肌肤上，却稍稍唤回了她的理智。“你不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少年哑声道：“就是这样……”
头顶上，少年的眸子暗得惊心。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洛伊丝心中一惊。
“你总是不肯与我亲近。交往半年，我都没有得到你的吻。所以我……”耳边少年的声音平静，却暗哑得吓人。
“我爱你，我非常渴望你，所以我……忍不住了。”少年的声音顿了顿，直白的话语令洛伊丝的面色涨红。
所以他就霸王硬上弓了吗？洛伊丝望着神色晦暗的少年，突然有种吐槽的冲动。刚才她还在感慨少年实在是软得不行，却原来，还是有着强硬的一面的吗？
现在看来，是霸王硬上弓失败了？所以她才不带伞仓促地奔出家门，发短信请求闺蜜收留？
很好，现在一切都对的上了。
但是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居然想要对她霸王硬上弓。恋人之间的强硬有时或许可视作情趣。但是，对现在的她来说，请恕她无·法·接·受。
刚才心中那种无法控制的恐惧感至今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便令她心头颤抖。
不只是恐惧，还夹杂着无法压抑的绝望、痛苦和隐隐的悲伤。
洛伊丝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洛洛……”少年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柔唤道。
“抱歉，是我的错。”少年抿了抿唇，“在你接受我之前，不会再强迫你了……不要讨厌我，好吗？”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虚弱低哑，好似乞求。
“绝对不会再对你做这样的事，我发誓。”少年的语气坚决，“求你，别不理我……”
少年乞求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卑微的态度令洛伊丝心头一动。
虽然认错的态度很好，但是……哼，还是不能这么容易地原谅他。
少年紧紧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碧色的眸中充斥着恐惧、期待、悔恨、后怕等等一系列复杂情感，最多的，是深沉的爱意。
洛伊丝最终还是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了，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脸上无可抑制地浮现出安心的笑容。
“洛洛，你想起什么了吗？”
洛伊丝望着头顶少年紧张的表情，后知后觉地发现少年突然对她做出这些是有寓意的。少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刺激她失忆？所以创造出与当时相同的情形想要令她重新想起自己的记忆？
这样想着，胸口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感消除了不少。
洛伊丝摇摇头。
少年的脸上没有露出多少失落，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没关系，会想起来的。”
”即便你想不起来……”少年深深地望着身下的少女，语气执着而缠绵：“洛洛，我爱你……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得以接近你，再长的时间我也等得了。我会很有耐心，很有耐心……让你——重新爱上我。”
少年宣誓般的话语令洛伊丝心头一颤。她抬眸望着少年翡翠般的碧眸，眸中满满的是她的倒影，深邃得仿佛连心神仿佛都要被吸进去一般，无所觉地应道：“嗯……”
听到少女的回应，少年的脸上霎时绽放出无比喜悦的笑容，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碧眸熠熠生辉。
洛伊丝被他的那一笑迷了眼，莫名地感觉有点窒息。
仔细看才发现，少年的脸确实长得还挺好看的。五官精致如画，左眼角下一刻鲜红泪痣，不笑时平添几分艳丽惑人，一笑则——倾国倾城。
洛伊丝望着头顶少年秀丽的眉眼，脑子里晕乎乎地想着。
*
眼下洛伊丝正打着饱嗝坐在沙发上消食。厨房里传来水声，少年正在洗碗。
不得不说，少年的手艺确是极好的。但是，肚子好胀……
洛伊丝抱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想起方才在餐桌上被少年一筷子又一筷子投喂的场景，还有些后怕——
“多吃点，你太瘦了。”少年担忧的目光望着她，隐隐悲伤的表情仿佛再不将碗里的东西吃掉就罪无可恕。
虽然一桌子菜都是她喜欢的，但吃多了还是真的、好难受……
“洛洛，”不知何时，少年已经走到她面前，“还难受吗？”
少年半跪在少发前担忧地望着她。
“唔，有点……”洛伊丝一手覆着胃部，露出难受的表情。
少年的神色顿时急了：“那我给你找一片消食片好吗？让我想想，消食片在……”
少年步伐急切，还未等她开口道“不用”便转瞬消失在眼前。
留在原地欲伸手挽留的洛伊丝：……
*
就着少年手中的水吞下消食片，洛伊丝依旧不适。任何药物要发挥效力都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她还是需要忍受胃部的饱胀。
看着少女脸上露出的难过神情，少年的脸上浮现出显见的心疼。他跪在少女身前，语气愧疚：“对不起，洛洛……因为你平时都吃得很少，难得听我的话，所以……”
少年的话令洛伊丝心中的某些东西渐渐明朗。原来她以前不听少年的话是这个原因？听话就要面对少年毫无节制的关爱什么的，这种理由，实在是——
一言难尽。
洛伊丝心情复杂。
“洛洛，你很难受吗？我帮你揉揉，好不好？”少年抬头望着她，面露不忍，“我帮你揉揉……看得到你难受，我这里……很疼……”
少年的语气压抑，一手抚上自己左胸的位置。
看到她难受，他只会更难受，恨不得以身替之。无论疾病还是苦痛都让他来承担好了，他的洛洛，只需要在他的怀里笑得肆意。
她就是他的——心啊。
“让我帮你……揉揉……”少年脸上疼痛的神情令洛伊丝本想拒绝的话语在口中过了一遍出来时却变成了“嗯。”
洛伊丝一边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一边无法自控地吐槽。
少年，既然你现在感到难受，当初就不要逼她吃那么多啊。
她至今还记得碗中堆成小山的满满的饭菜，还有少年温柔却强势的喂食方式。
少年的手轻轻地罩在少女的肚子上。感受到掌下隔着一层布料的温热软腻触感，少年的眸子一暗，手臂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却又瞬间放松，开始轻柔地为她按揉胃部。
少年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看着便像是一只在钢琴黑白键盘上弹奏或是轻握琴弓的手。不知为什么，看到少年的手，她的脑子里便冒出“如玉”二字。
少年的手很温暖，力度适中，动作轻柔。层层暖意顺着少年的手浸入胃部，舒缓的节奏很是舒服，洛伊丝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头顶明亮的灯光在少女的眼中变得朦胧，少女的视线随意地飘着，朦胧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却看到他自下而上地望着她，嘴唇紧抿，眸色暗得吓人，表情忍耐，似乎是在——隐忍 ？
这种感觉令洛伊丝感到疑惑。然而她再望去时，少年已经垂下睫毛，敛去眸中的神色。
越发昏沉的洛伊丝已经无暇思考这个问题，身体和大脑都太过疲惫，胃部的胀痛已经很好地缓解了，少年温柔按摩的动作不断催促着她的睡意。
不一会儿，她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她身前的少年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揉按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少女的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