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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相府千金 ...


  •   那个头顶雪白翎毛的将士,身披了铁甲,挎着枪叮叮哐哐地在前边领路,后面跟随了两列持枪带械的小兵,密不透风地把半月包了个扎实,阵势汹汹然,半月被前呼后拥地赶着走了。

      街上百姓侧目以为是谁人犯事被押解了去,纷纷热络地忙起来,一边躲闪不要冲撞官家,一边伸长了脖子探头对了犯人描眉画目地仔细打量,发现这女犯身量娇小、雪白肤面带桃色,顾盼之间,眉目里天真有些、水灵有些、艳丽有些、好奇有些,简直如精灵般可爱动人。

      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这世道,果然啊艳丽漂亮的女子都是蛇蝎心肠。

      话说回来,也难怪人家多想,按理说,官宦家眷出行,都是坐着轿子马车,挡得严严实实,头发丝都是瞅不着。半月就这样展览似的游街而过,虽然少了枷锁铁链,旁人如何瞧去都似个在押犯人。

      嫌疑犯此时脑壳里面转着圈地思量如何脱身,闪着乌溜溜的眼睛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无奈人类灼灼眼睛无数,初来乍到,不知人类底细,小狐狸被唬得不敢轻举妄动。

      心里忙成毛团又身不由己地跟着众人拐进一个人烟稀少的大道,在众人黄黄的火把照耀下,两旁有暗朱红色的高墙,绵连看不见尽头,风从黑暗的道路尽头涌过来,裹挟着花香,半月抽抽鼻子嗅了嗅,似乎是茉莉又含了莲花和梨香或者还有牡丹,馥郁而杂乱。

      众人沉默地举火急行,到了一个金色错边的红色大门,领头的人站住,一挥手,后面一溜的小兵刷刷地列队,约好了似的,十分漂亮。大门敞开去,望进去,是一个影墙,墙后似乎有人声有灯火,暧昧不明。

      半月被单独剩了下来,跟着白色翎毛,跨了一个高高的门槛,又跨了一个又来一个,一层套了一层的屋子,十分有趣。

      末了伫足在一个三层灯火通明的小楼,看着那人肃穆地和屋里出来一个蓝色衣服的人眼波交换片刻,楼门开了。

      半月被领着进了去,繁复地拐来拐去,走到一个满是架子的房间,充斥了木头香气的屋子,一个长方桌后面,坐了一个黑衣的老头,伏案写着什么,头顶上发色有白又有黑。

      白色翎毛一个附身抱拳,大喝一声,相爷,五小姐已经带到。

      嗓子大得可以,半月惊得侧目望向他,刚才一路昂头挺胸斜睨万物的人物,现在双手抱拳举得很高,脑袋垂了缩在胸里,看起来似乎十分的乖巧顺从。

      相比下面斗志激昂的样子,老头倒是冷静得很,头没抬:好,下去吧。

      是!白色翎毛更深地垂了,一步步地退出门外。

      剩下半月一个人,干看了老头花白的头顶一会儿。

      无聊得紧,就着身边的圆桌凳坐了下去,桌上摆了几盘糕点,其中一盘粉白圆润,可爱非常,半月捏起一个试探着吞了下去,嗯,桂花香甜丝丝的,真是美味啊,连忙又捏了一个塞入嘴里。

      带到半月捏起最后一个塞入嘴里的时候,黑衣老头似乎写够了,缓缓欠身起了来,依旧看着长桌上自己的字,似乎自己字美得让他自己迷醉,也不看人,矜贵地开口:“蝶儿,坐吧。”

      老头说完也没有下文,似乎等着谁来搭腔,演戏似的,半月腮帮鼓鼓地看着他。

      片刻后,没等来下文的老头自己抬起头,看见许久不见得女儿,并没有含着眼泪低眉顺手地答,谢爹爹,然后怯怯地坐在凳子边沿,端端地坐得腰背僵直,如大家闺秀。

      女儿大咧咧地摊腿坐了,弓着背东倒西歪,一手支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嘴里鼓囊囊地嚼着,眸子黑亮。

      老头瞬时呆了片刻,复又恢复冷静:“咳,蝶儿,听闻是那邓公子在街上寻到你的。那群歹人掳了你去后,爹日夜为你忧心,连忙部署兵力围剿山贼,只救你安然无恙回来。没想到你自己回了来,幸甚幸甚。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蝶儿这是饿了,我叫人多送点饭菜进来。”

      半月摇摇头:“不用了,这个好吃,我吃完这些就可以了。有水吗?哦,这里有。”半月自问自答,自己摸索着找到桌上的茶壶,打开壶盖咚咚地喝了几口,把糕点送着咽下去,末了,发出啊满意的声响。

      这豪放的姿态显然吓到了老头,老头呆立了片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头自我安慰了片刻,孩子刚经历了劫难自然性情有点异样。

      又神情自若地踱步过去,脸上的颜色和缓了又和缓,端坐在了半月身边,掩去了刚才的矜贵,用了一副温柔的嗓子:“蝶儿,那强盗凶神恶煞,武力非常,你被掳去后,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吾儿了。没想到,吾儿吉人自有天相,自己逃了出来,快和爹爹讲讲,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些歹人又哪儿去了。爹爹围山清剿,无奈山高水深,遍地找寻不到那些歹人。你告诉爹爹你逃出来时候山里是什么光景,他们当时身处何处,爹爹帮你逮着他们,为你报仇。蝶儿真是受苦了,自小没了娘,先前爹爹又对你冷淡了些,显得你形只影单格外孤苦些,还受了这样的大难,真是运命多乖。爹思前想后,甚是心疼,往后爹爹护着你,再不让你受苦了。”

      说罢,老头眼眶还红了些许,似乎有泪将出欲出,真情实感之下言语间有些颤抖哽咽,情到深处还伸手在半月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期许。

      半月看着他红着的眼眶,有一包泪将掉未掉,忽然想起粉人赤身裸体地在湖边狂笑时,说起自己的父亲,眼角挂着的泪,一拍老头的大腿,半月恍然大悟:“噢!你就是蝶儿的父亲啊?”
      醉在父女情深里的老头被半月拍得一愣,半张了嘴呆望了半月片刻,“蝶儿,我自然是蝶儿的父亲。蝶儿为何忽有此感?”

      半月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反问:“原来就是你啊,蝶儿从小没娘就是你掐死的,蝶儿被歹人掳走也是你故意安排好的,现在怎么还哭成这样假装是我倒霉的样子?”

      此话一出,老头一只脸横七竖八的皱纹扭成一团,有十分的狰狞相,眼圈也不红了,负手背到身后,向后退了两步,厉声喝道:“放肆!你是在哪听得风言风语来为父这里胡言乱语。为父念你大难归来,不与你计较。来啊,带五小姐回房。”

      一群男女应声涌进来,老头又坐回了长桌后面,半垂了眼帘,声音矜贵:“你回去好生休息,为父来日再探望你。你们小心伺候五小姐,不要让她到处乱跑,五小姐若是吹了风伤了身体,五小姐哪里不舒服我就剐了你们哪里。知道了吗。”

      一群人唯唯诺诺应了,七手八脚地拥着半月离开。

      半月吃得有些撑,有了两分睡意,迷迷瞪瞪地被运到一座小楼,小楼灯火摇曳,粉窗绿格,十分精致。众星捧月地旋风一样卷了半月进去,半月被安置在一个香气四溢的软床上,眼前一群人转着圈地给她漱口擦脸洗脚更衣,被收拾妥当了,被按到软暖的被窝里,盖上了轻薄的被絮。

      半月感到十分的舒服,张嘴打了个哈欠,脑子里迷糊地想,这里这么好睡,那也不用着急走吧,走到外面都不知道能睡哪儿。

      况且,这次下山本来就是为了看人来的,这么大一个房子,有一大群的人可以看,特别是那个做什么都像有观众看着的爱演戏的老头,倒是有趣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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