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狐妖》金玖亿

10、第九章 毒蝙蝠

　　若真是疯了，那前面与自己有来有往地，似乎在有意探听虚实的样子，却是英气伶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疯子该有的表情，真的疯子他见过。

　　那要不就是假疯，假疯的人，咬的动这活鱼？

　　王爷沉吟片刻，弯腰要拿起鱼篓里新钓上来的一只活鱼。

　　可这鱼刚出的水，力气大得很，摇头摆尾外加滑不留手的被动技能。一人一鱼扭打成一团之际，王爷手被那鱼鳍刺得满手血泡，疼得龇牙咧嘴不说。鱼乘势还扭身跳回了水里，溅起水花，洒了王爷一身。

　　王爷依旧不肯死心，满手血花地拎起来五小姐吃剩的那大半只，捧在手心里，探头探脑了许久，还是无法下嘴。

　　这女人，该是间歇性地疯病，时好时坏的那种。

　　王爷在心里对自己这诊断甚是满意，继而，又蹙起眉，那这时好时坏的疯病女人，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

　　持续的疯有疯的好处，时好时坏却是个大问题。她疯的时候你同她说过的话，不疯的时候她还认吗？

　　真是个麻烦，可惜，这麻烦，似乎看着还得留着用。

　　王爷伸手在旁边的侍卫身上抹了抹血水，背过手与那相爷请辞而去。

　　隔天，满池的荷瓣初初打开的时候，王爷又施施然地背着手，带着一群背着医药箱子的人物，来了。

　　宰相大人今在朝处理公务，忙得腾不出手，无法在家里三叩九拜地迎接，家里一众仆从看那王爷失而复得自己又送上门来，门楣光耀之外，皆是惊惶失态，不知如何招待才好。

　　王爷带着的仆从，都施施然地神情矜持，从容与官家交代了主子带了太医来探望五小姐之意，就跟自己家似的，把王爷安顿在了五小姐的闺房小楼底下的会客室里，喝着雨前龙井。

　　这样看来，宰相这种才能职位，比起王爷这种娘胎里带出来的职位，还是差了点。虽是领了高薪，也地位卓越，也身不由己地更忙碌许多。自己家的门槛也是虽人踏去，自己却只能委委屈屈地去踏那自己下臣的门槛。

　　雨前龙井香气悠然初微涩而回甘，是个好茶。但他生性寒凉，不敢多喝，又喜好这香气，只敢举着一杯，一边闻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嘬饮些许。

　　五小姐蓬着一个头，有点没睡醒，呆愣愣地看他吸溜吸溜地喝着。一群白胡子花白胡子黑胡子一会儿搭脉一会看舌苔，把她折腾了一通后，折腾醒了。

　　然后胡子们纷纷表示五小姐真是健康得紧，皮肤光洁红润，脉象蓬勃有力，开了燕窝鱼翅枸杞就退了去。

　　王爷扭头看着五小姐，想着这群太医连自己喝个绿茶拉稀都治不好，也不知道话能不能信。

　　五小姐也看着他，看了片刻，伸手把他身边的茶壶端起来，对了茶壶嘴顿顿顿地喝了半壶，“你怎么老是来这么早啊。”

　　王爷瞻仰她这女侠风采片刻后，客客气气地笑，“晨起练功，是多年的习惯。未曾探听五小姐作息几何，莽撞惊扰了小姐休息。真是失礼。”

　　五小姐又顿顿顿地喝了两口，点头表示谅解，“那没事，那下次不要这么早了吧。真的是困死了。你还喝吗？”

　　她蓬着头，眼角挂着些许黄色眼屎，眼眸里黑白分明的，带着刚起床的红晕，整个人似乎还腾腾地散发着被窝里的热气，提溜着那雕琢这墨蓝竹叶的茶壶，对了自己扬了扬下颌。

　　王爷看了看杯子里半杯清绿，又看了看那茶壶嘴上亮晶晶的，“五小姐你喝茶都这么喝的？”

　　五小姐挠了挠蓬松的头，点点头：“嗯，怎么了吗？”

　　王爷也跟着点点头，“这茶壶是用来倒茶的，这杯子用来喝茶的。你把茶壶对着嘴喝了，那本王还怎么喝呢？”

　　“为什么我喝了你不能喝？”这没礼数的女人还胡搅蛮缠。

　　王爷微不可见地翻了一下白眼，“那本王这么说，本王这杯茶，本王喝过了，五小姐你还愿意喝吗？”

　　“喝啊，都是水，为啥不能喝？”那女人一手撑在桌子上，整个身子跨过了桌子，夺了他手里的杯子，咕咚一口咽了下去，完了皱了皱眉，“这杯子喝起来太少了，倒来倒去地，不都是喝到肚子里吗？”

　　王爷端坐在原位，虎口还呈现一个半圈的握杯姿势，抬眼瞪向她“你你你，我”

　　五小姐低头拿着茶壶，给那空了的杯子又蓄满了水，又塞回他的半圈里，“咯，你喜欢这么喝，就给你嘛。”

　　王爷又低头瞪着那满杯子的绿，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在他沉默的片刻里，五小姐又推了推他的手，杯子里满满当当的水，顺势洒了他裤腿上，“诶，我饿了，要吃饭了。你吃饭了没，要和我一起吃吗？”

　　王爷低头看了看□□，嘴角有一丝，哦，原来如此的微笑。

　　这疯女人装疯卖傻，终归还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力，要勾引本王啊。这洒□□的花招，本王见得多了，呵。接下来要给本王擦拭，更衣，再顺势缠绵吗。好啊，那本王就顺势而为罢了，收服了这野女人，将来也许有用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王爷又神清气爽地抬眉微笑，“也好，本王还未曾用餐。既然五小姐相邀，本王却之不恭了。”说罢，又神情暧昧地低头嘬了一口那半杯的茶。

　　五小姐被拖走去梳洗一番后，终于把眼角的眼屎擦了去，一张脸干干净净的粉黛不施，呆坐在餐桌旁，王爷抬眼扫去竟觉得有七分美貌三分恬静。

　　待餐食端上桌前后，王爷大人又开始有点发蒙。

　　五小姐吃起饭来半闭的眼皮就挣了开，嘴上边囫囵塞着，一边侃侃而谈，“这鱼原来我咬着是粉色，去厨房了一趟端上来又是白色的。我还特地去厨房看了，原来是用火烧煮了，嗯，煮了还是更好吃。这个莲子，居然煮了是糯糯的还是甜的。我之前摘过那莲蓬，跟着我脸一般大，嗯，比你脸小一点。一口咬下去苦得不行，又老。我都没想到，原来拆开来是这样的小珠子，炖了还这么香。啊。真是好吃。还有这鸽子，谁能想到这鸽子，用炉火烤了，竟然会这么嫩，血水都没了，汁水真是香。 ………………”

　　不绝于耳的“好吃，好吃，好香”吵得王爷头昏脑胀，五小姐边赞叹不听停，一边吧唧吧唧地吃遍全场，一双手快的眼花缭乱。

　　王爷跟着胡乱吃了片刻，心里有些茫然，竟有点忘记刚来的时候计划是什么。

　　幸亏王爷手下的人个个都是精明能干，关键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推门疾跑了进来，附在王爷耳边偷偷说道：“王爷，不好了，矿那里传来消息，马道长在洞里受了毒蝙蝠攻击，现在生死未卜。有几个驻扎的小兵失踪，不知道是跑了。若是胆小跑了，这消息……”

　　一席话听得王爷变颜失色，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还未等他开口告辞。那厢在胡吃海塞的五小姐，从食盆里抬起头来，嘴里塞着食物囫囵说道，“矿那里毒蝙蝠怎么了？”

　　那小厮顿时也跟着王爷变颜失色，自己耳语之声又那么大吗？这谁家的小姐怎么耳朵跟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