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君》黑苹果

21、斗(一)

　　只见大殿之内一个弱小的声影被两名护卫兵抬了上来,不时还大叫，“放开我，放开……放开我！”

　　是个身着黑衣的男童，我仔细的打量着他，总觉得有丝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首先开口的依旧是宓太后。

　　小男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大呼：“皇后，是皇后大人！没错，是皇后大人！皇后娘娘！就是她，她杀了我娘！”

　　小小的食指笔直的朝我指了过来，我不由大惊，这孩子……是谁？

　　“哦？她可是哀家宫里妃子的侍女，怎会杀了你娘亲呢？”宓太后轻声细语，缓缓的将疑问道出，却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有点毛骨悚然。

　　“就是她，她叫董佳郇毓，就是她指使耿丑儿杀了我娘！”

　　思绪渐渐清晰，的确有听闻丑儿说过她的二娘有个儿子，之前初遇丑儿倒也没有看到这孩子，难道……当时他躲在什么地方逃走了？

　　“董佳郇毓？馑嬷嬷，你可知这孩子指着的宫女……是何人？”

　　宓太后身边的这个馑嬷嬷，应该就是被轩辕闫买通了的那个嬷嬷，你应该不会把我卖了才对吧？我尽量不去注视她，低下头，静静地等着回答。

　　“禀太后，此奴名为喜贵，是德妃初入宫时带进来的，具体的身份，奴婢还得去颐湘院翻下牌子，才能知道情况。”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我就知道这老婆子不会将自己身上沾腥，翻牌子查我身份？虽然入宫时轩辕闫都有和我对过家事，但如若任其追究下去，我是董佳郇毓的身份迟早会暴露，这连带的，连扎克思等人都会陷入其中，不行，得想想办法。

　　“太后娘娘。”

　　开口的是朝霞！我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你出什么声！？

　　宓太后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太后娘娘，我有话要说”，说罢，她立刻跪了下来，“请太后娘娘饶命！”

　　眉头紧皱，不妙！晚霞，难道你想招供！？

　　宓太后轻轻一笑，“呵呵，哀家的德妃，怎么突然这么唐突地下跪了呢，快起来，有话慢慢说，哀家听着。”

　　“禀太后，此奴并非喜贵，这孩子没有说谎，她……的确是董佳郇毓！”

　　“哦？董佳郇毓？待我想想，这名字确实有些耳熟……莫非，是当年董佳卓郢的女儿？”

　　我看着宓太后的眼神有丝阴霾，你也配叫我爹的名字？

　　事已至此，显然晚霞已经出卖了我，晚霞，现今你欲除掉我，日后在这宫里你能能继续斗下去的可能性就会变大吗？我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被她这么一闹，明年的今日，估计是我的忌日了。

　　“小丫头，你怎么不说话？”

　　我仿佛看到宓太后嘴角边多了丝讥讽。

　　我从容地跪在地上，“禀太后，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死活不认，别无他法了……

　　“禀太后，小奴并非张澜樊的嫡亲妹妹，亦非轩辕闫的远方表妹，一切的一切，都是听我家主子，董佳郇毓指使，奴婢愿以死谢罪，欺君在上，草民当诛！”

　　我再次难以置信的看着晚霞，已有点无意识的不停摇头，晚霞，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置之不理！！？

　　宓太后斜睨了眼张澜樊，“这么说来，连张爱卿的九族，都得诛了。”

　　张澜樊没有下跪，慢慢走向宓太后，旁边两排侍卫立刻拔刀阻拦：“大胆！”

　　“太后，您这样，可折煞微臣了，微臣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和哀家打哈哈，真当哀家不敢治你九族之罪不成？”龙颜大怒，太后的威信突然爆发，大殿上气氛沉重的能冒雾了。

　　“你，给我将你进宫前后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如若再有隐瞒，哀家定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小人名为晚霞，原是皇甫府的一名小管事，后来少爷娶了少夫人……就是董佳郇毓，少夫人进府没两天，就将小人的职能转交给了其他人，让小人做她的贴身丫鬟，事后又一路坎坷……小奴被迫流放，后少夫人说她是轩辕府的人，命小人拿着她的发钗，去找轩辕闫大老爷，大老爷见我颇有姿色，说……说给我一次做人成凤的机会，于是小人就被送进宫来了……

　　小人进宫勤学苦读，将所有精力全都用尽，终于成了些许气候，想在大典结束后再做展示，哪知原来董佳郇毓还有命案在身，小人实不敢再隐瞒真相，故宁愿冒死诛九族之罪，也要将事实讲出来，不愿再有所隐瞒……”

　　听完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笑了，有气也有怒，晚霞，你实在太没用！宓太后的一个小男童就让你全招了！亏我还真心想培养你，给你一条生路，现在却反过来来绝我活路！

　　沉寂良久，宓太后终于开了口，“小丫头，怎么笑了？你可有话要说？”

　　不要脸！居然在年龄上吃我豆腐！你才多大，连叫我两声小丫头！？

　　心里怨恨，终究脸上平静了许多，“奴婢没有任何话可说，奴婢只知道，德妃想让我死。”

　　“董佳郇毓……按道理说，长到现在，也该是你这年龄了……”宓太后皱了皱眉头，又道：“德妃，你可知皇甫历来都是为朝廷效命的？”

　　“……小人不知。”

　　“难怪，不知者无罪，可是，这污蔑之罪，可就真的连哀家都帮不了你了。”

　　晚霞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的惊讶，“小人所言千真万确，如若有半句谎言，愿招天打雷劈！”

　　宓太后小指微翘，甩了两下，“将她拉出去，有雷雨天再行刑，就从了她的愿，让老天爷的雷电惩罚她吧。”

　　“太后明鉴！太后！太后……这不可能，我说的是事实啊！太后！……我冤枉碍”

　　“张爱卿，你给哀家寻的好良缘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给哀家好好解释！”

　　“启禀太后，微臣这妹妹，大毛病没有，从小就有妄想症，当年还是轻微的，年纪小，我给她说了个关于小鸟的故事，结果她就以为自己是只小鸟，能飞上天，差点丧命于府顶……为此我特地常年配药给她服用，原以为已经根治的差不多了，哪想到她居然会妄想到如此程度……把我所有告诉给她听过的人物全接到一块儿去了，连我这哥哥都不要了……”张澜樊的脸上有着无奈，也有痛苦，看上去就是一个失去了亲妹妹的哥哥。

　　“这事，待会给我写个折子，哀家要好好看看其中缘由，要不是皇甫府对朝廷效忠的程度，我还真会被她给蒙蔽了双耳。诸位爱卿，你们的看法呢？”

　　众人眼神都很坚定，没有人敢发言，更别提议论了，显然，皇甫家族对大享朝来说，果然是神一样的存在啊，这个认知，让我对扎克思又有了更深一次的疑惑，既然连天朝都如此敬仰，为何他还要谋反呢？忽然豁然开朗，他是未来人！要谋反，自然要找势力最雄厚，有能力谋反的家族了！只是，到底为了什么，让他愿意跨越时空，进行谋反？难不成与我一样，与太后有着难以言喻的仇恨？不……不像……

　　“丫头？小丫头？喂，丫头！”

　　　　“啊，太后在叫我？”

　　一望，整个朝廷上的眼睛都盯着我眨啊眨，糟糕，想事想的又入神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小男孩，“还有一桩没解决呢，难道这孩子也脑子不好使不成？”她微笑的看着我，一如刚才看着晚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