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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Dance to the Dea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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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月色上跳狂欢的舞,直到浓雾出现,湮没你银光流转的眼瞳。」
「I’m by your side baby」
她睁开眼睛。刚刚是一场梦境。非常,非常的真实。
她梦见恍然地回到了两年前,面前是一条金色的路,葱翠笼罩在他们的周围。日番谷冬狮郎——尽管脸面并没有露出来给她看,但她笃定是他——走在自己身边,绵绵不绝地说着什么。她听不懂或者不记得,只是满心平静地走在他身边,仿佛这样就是整个世界。有不知何处的白亮的芒洒落在男人的身上,很安心的光彩。
就算忘掉了再多细节,这依然是一种奢侈。
清脆的铜铃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柔和的风吹起雪白的帘幕。她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头脑中一片空白。
“亲爱的,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不倦地引导着她,说出自己的梦境。
“是……”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银亮的光芒和一条金色的路……此外,他在对我笑。”
“谁?”
“日番谷……冬狮郎。”
“好孩子,还有其他的吗?告诉我你记得的全部吧。”
“不,不知道了。”
“好的,乖孩子,你现在需要休息。将药吃了吧。”声音愈加轻柔,宛若蛊惑,“闭上眼睛,你看见夜空的星星,它们围绕着你,每一颗星星都会为你讲一个独一无二的故事。”
看着病人吃下自己手中的药物,结束了这场有助康复的催眠,医师走出病房。
“她怎样了,玛吉医生?”
“很抱歉,日番谷先生。还是老样子,不过,略有进步的是,在她的梦里出现了你的笑容。近日来,她的恢复状况已经越来越好,能够记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谈及病人的康复,玛吉医生的笑容不自觉地深了一些。
此刻听见这样的话,一贯冷峻的年轻男人,眼角眉梢少见地柔和了下来。
失忆这种东西,本来以为只有电视和小说中的狗血八点档才会出现,结果不偏不倚发生在了她的身上。男人自责了许久,若非他执意在那糟糕的天气驱车去山庄看望生病的朋友,他也不会在暴风中翻了车子,结果车祸害得她失去了记忆。
他在她清醒的时候去看她。女人眼中是清透的光,一度令他想起高山上那些没有丝毫瑕疵的湖泊。他告诉她自己是她的丈夫,然後一点一滴告诉她曾经的一切。他们如何守候着金色的麦田;Hitsugaya庄园的四季都有着怎样洁净的颜色;她城里的家人会在休息的时候来这里度假;酒窖里还有封存了百年以上的苏□□翁,她的父亲一直在觊觎却被她阻挠着一直没能如愿。
她总是睁大眼睛,一幅努力地回忆却又不甚了解的表情。
他表情温柔,而左边的胸口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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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双手,却在看见你于彼岸微笑的时候,失去了一切勇气。」
「So baby please ただ hurry back home」
“日番谷先生,你可以去看她了。”
得到了医师的许可,男人又一次走进了病房。白色的格调干净而纯粹,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那张病床前,那个熟悉的人正睁着眼睛打量他。
他挨着在病床边缘坐下。“嗨,我来看你了,夏梨。”
“冬狮郎,我还记得你哦,虽然之前的事情忘记了很抱歉,但在这里发生过的,我都会牢牢记住的。”她看着他直率的眼神,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玛吉医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看样子她的治疗还是非常有效的。她说,你现在……”
“呐,”打断他的话,“跟我跳一支舞吧,冬狮郎。”
男人一愣。“如你所愿。不过你的身体……”
“别担心。”她抬眸。刹那,日番谷觉得自己仿佛看明白了那个眼神,异常熟悉,而从未遗落的。
优雅的邀请礼。然後,是应允。他轻柔地执起她的手。尽管它们已经开始苍白,纤细,他却像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执起。温度从她指尖传来,像冰一样冷,令他心生怜惜。
没有音乐没有变幻的灯光,有的只是满目雪白的专属于医院的颜色。蓝白的病号服比不得舞会华丽的晚礼服,在他眼中却是丝毫不输的美丽。安静的房间里终于踏出细碎的舞步。
她注视着他,沿着每一道既定的轨迹旋转。在转到第三个圈的时候,她慢了半拍。
“你总是这样。”日番谷笑一下,“每次到这里的时候——”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男人仔细地盯着夏梨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那深邃的眸光中看清一切。他难以自制地握紧她的手,音调中有难以掩藏的迫切。
“告诉我,夏梨,你恢复了记忆,是吗?!”
夏梨扭开头,小心避开了他的视线。那里有太多的温度,稍微沾染上一点便会产生难以预计的後果。而那,是绝对不被自己允许的。
“回答我是吧,夏梨。”低声诉求的嗓音让她最後的防线近乎崩溃。天知道要拒绝他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我不知道……”她努力平复着有点急促的呼吸,“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不着痕迹地推开日番谷,她重新回到病床上阖起双眼。
听得那个人怔愣了许久才转身离开,她猛地睁开眼睛贪恋地注视着门口,不过那个地方不会再出现那个身影。明明是自己才将他赶出去,却又在这样地矛盾着。她苦笑一下,视线再落到身边的药瓶上,澄明的液体装在玻璃器皿中,将在那个人的注视中全部输进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
如果说,之前的自己还有所迷惑的话,那么,此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单凭那位医师给他留下的优秀印象,自己的努力是不会对事实产生任何改变的。
他们正处身于一片无边的。黑暗。
那是一个大胆的,绝望的计划。可说是绝望,比起真正的绝望,却要好上很多。
想将他拉出这分黑暗,就只能,将自己放逐真正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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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始于你我的呼吸,止于你我的呼吸。在这之中是大段的灰。」
「You know I love you だからこそ 心配しなくていいんだよ」
日番谷冬狮郎魂不守舍地回到庄园,换衣服的时候无意中从自己的衣袋中翻出了一张字条。是一张撕掉了一半的医单,在背面写着潦草而简短的三句话。
「危险。不要再来了。我爱你。」
太过熟悉的字迹,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就在他要冲出屋门驱车赶往医院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玛吉医生的来电。
夏梨自杀身亡。
对这起突如其来的事件产生怀疑的日番谷立即报了警。在警方的介入下,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逐渐浮上水面。夏梨的主治医师玛吉,一直在给夏梨的药物中下小剂量的毒。在夏梨使用的药瓶和她的家里都查获了那种神经性毒药。而被抓获後,她毫不忌讳地坦言自己的目的是日番谷冬狮郎的家产,更想在夏梨死後取而代之。
日番谷亲眼看着她被押送上警车,脸上那温柔的表情甚至从未改变。他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窒息。比起咬牙切齿的仇恨,他感受更多的是心悸。
就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要不惜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别人所至爱的人的生命?
将自己的生活,构筑在其他人的生不如死之上,这就是她的人性?
在她在他人背後举起凶器的时候,就不曾想过良心是否安定?
她就可以如此坦然地面对所有受害者?
你是凶手,是逆道者,是弑神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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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森林,灯烛晚宴,歌者们穿越尼福尔海姆的迷雾,是谁无力寻踪。」
「どんなに远くにいても変わらないよこの心言いたい事わかるでしょ? 」
七月的风徜徉,日番谷冬狮郎站在夏梨的墓前,缓缓俯身,将一束洁白的百合摆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
她没有留给他背负的机会,自作主张地让他看清了那场隐藏在他背後的计划。
她也没有给他懊悔的机会,擅自就决定了剧本的发展和代价,希望借此引出一个她期望的结局。
他不知道还能用怎样的字眼来表述自己的心情。生命只剩了一片可怖的空白。
堪比失忆。
生命,永远是脆弱的,被剥夺的时候从不会在意有人是怎样地爱着。
他抬起头的时候,天空开始降下一场庞大的巨雨。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