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君子谦谦刘中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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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高耸立着，高大的城门却紧闭了。只在一侧开了个方便通行的小门，门边守城的卫兵也不过三三两两，只见得有人出来，却不见得有人进去。仿佛这是座苦厄深咒的地狱般，有去无回。
一旁的官兵正在排查出城门之人，出城门的队伍很长，每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包似乎是在逃难一般。无忧这一行人进入之时，守门的官兵用怪异的眼神扫视他们一眼，却没有阻拦。无忧停下了脚步，向一位正背着包裹准备往外赶的农人问到道：“劳驾，这位兄弟我问个路。”
那位农人正在等待排查，闻言也算是有耐心的停了停。一看无忧那满身富贵，便已知晓这些人并不是寻常之辈。兴奋地问道：“各位官爷，可是来医除疫病的？”
“疫病？”无忧感到迷惑，转而看向尚权，尚权也板着脸摇了摇头，伊伢用扇背轻轻敲击着手心，但也秉持这一副无甚了解的模样，微命就更别提了，他也出声问道：“这里有什么疫病发生吗。？”
那农人见他们一无所知的模样，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是最近才传过来的，这疫病原先是在江州一带发衍的。江州离湘河近，我们千防万防也还是被牵染上了。这种疫病原本只是在伤口之间传染，后来愈演愈厉害了，就连我们这样粗实的人也病倒了。幸而传染的速度不快，只在城东一带还算控制住了，我家的城东角，也怕着呢，随着那些人先出去避避，等安全了再回来。”
“但是我们看这势头。朝廷再不派人来城东可就要搬空了。”农人叹了口气，提着包裹便要继续前进，“我一个粗人去哪儿都行，可这里头的人多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小少爷啊，我劝你们还是别进城了，万一感染上了，也就是要遭罪了。”
无忧向那农人道了谢，转头再看向尚权，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尚权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和微命去。”
“不行！我们说好的！”无忧抗议。
“傻子你都进来啦，还问他做什么。”伊伢启扇轻轻掩住了向上弯翘的唇。
无忧恍然，尚权自然明白无忧心里在想什么，“城东那处，你不必去。”
这回无忧也学乖了，先应着嘛，既然尚权没有阻止他进城，那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到时候他真的去了尚权也管不了得他了。
走在城中心的大道上，这里东西两方氛围环境的差异就已一目了然。湘河的建筑很高，很多，特别是主大道两旁的商楼更是豪华，那漆着富贵朱红的檐角虽有些斑驳，但上头挂着的红灯笼却依旧崭新。只不过东街那一处的旌旗，都已经卸下，看来了这些店主人也是逃到了城外躲灾去了。
东街那再深处，更是荒凉得连一丝喜庆之色都没有了，那是石板街面上堆积着掺着落叶的积雪，被阳光照过之后却久久的化不开，让人感到幽深的寒意，不只是从深巷，向更是从心底。更别提那些光所不及的地方了。
无忧见到这份惨淡的景象，有的有些可怜那些被转移到东区的病患们，刚往东街那多移了几步，就被尚权握住了肩头扳了回来。
“城东一处，我和微命自然会解决。”尚权沉着地说道，但他的眉宇间分明笼罩着些愁色，说实话，他同意无忧和他一起，但不代表愿意让无忧冒险，任何事物只要牵练到了无忧，那便都不值当了。
对于尚权的忧虑，无忧只是一笑带过。
“我们先安顿下吧，这里的情况有些意料之外。”
尚权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幸好西街这边依旧开张，还有好些客栈茶楼，小货摊铺，与东街比确实西街是热闹非凡，来来往往间才充满了人情味。
经过伊伢的挑三拣四下终于在没有过多选择的情况下，做好了决定。伊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要最贵的，尚公子的钱不花白不花。”用他的方式是这样解释的。
众人进了客栈，这幢木楼很精致不算很古旧，很有皇家角楼那样堂皇的伟岸之美，但无忧这一行人却是大堂中最严重目的一行人，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一行人。
伊伢摇了摇扇子，招来了小二问道：“可还有空房？”
小二本是在打瞌睡的时候被叫醒的，但一听这生意来了，便立马清醒了许多，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有的客官里边请。”
伊伢端雅地移步坐上了实木椅，对着殷勤的小二一笑道：“店家这儿看起来挺好的，为何却没什么人啊？”小二一见到这一众人无不是气宇轩昂，气质绝佳的俊公子美佳人，心里早有些局促，此时更得伊伢微微一笑，便更甚了。
他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再好也没什么人，这几天都这样。几位客官还是这几天来的第一批客人呐，像我们这样的小店，可是很久没有见着像您这几位一样的客人了，你们是从皇城来的吗？”
“从淮南来的，看河灯。”伊伢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也是，明日就是十五了。”湘河的河灯最是有名，每当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或是其余重大日子，以河来名城的湘河便会在湘河上放上很多河灯来祭祖许愿，整条河都像是在发光一般，场面十分壮观。
伊伢又向小二打听了湘河的一些街道小巷，好歹也算贴心地支开了小二。只留下一句，“有需要的话就找我帮忙。”便很识时务的避开了他们，挥舞着扇子跟着小二上楼看房间去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他还藏捏着。无忧心里暗骂伊伢不够朋友，但转念一下恐怕也是顾及尚权。便也不想走捷径了，开口问道：“哥哥，我们现在该如何查起。”
“姓柳的一共有七家，一一排查。从城西开始。”尚权看着危微命整理好的湘河人口地籍，简单的说了几句。
“柳先生，他叫什么？为什么只听得别人换他先生。”
微命答道：“柳承。只因他是皇上的先生，皇上唤他先生，久了也就不大有人唤他为太傅，或者是名讳。”
“皇上的太傅，姓柳？我记得先皇的太傅也是姓柳的，是吗？”无忧漫不经心的一句问却让尚权的眉目微不可察的一皱。
微名弯曲起右手手指，抵着下颚，思考道：“这么说来，的确也是很凑巧。因为当年先师，不，不是，是反贼柳清景，也曾居住在湘河，而当今皇上还是端王之时，他的府邸，呃，也算是历代端王的府邸，也都在湘河这带……”
对于先师柳清景叛逆谋反一事，无忧也早已烂熟于心。柳清景当年就是因为协助前端王谋反，才被流放，投江自裁。这一切联系起来太过巧合，要不是当年柳家之人皆被贬为奴隶，无忧几乎就要以为是隔代流传的因果报应了。
“那也太巧了，为什么偏偏姓柳呢？为什么偏偏在香湘河？还有，这事也本不该是由哥哥来查的吧。或许，其中有更大的隐情，让皇上不得不一再谨慎，去选择他最信任的人。”无忧看向尚权，目光有些复杂。
尚权则饮了一口清茶，面对无忧的疑虑却依旧面不改色，“这是皇上的私事，我们不应该妄自揣测在其位谋其事，我们要做的只是完成任务即可。”
“是……”无忧闻言也不再深究。，这的确也不是他该管的事。
难得见无忧如此听话地噤声，尚权不由自主的地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十分怜爱亲热。但等无忧抬起头之时上尚权的目光却放向了远处，深不可测。
湘河虽然不似皇城那般大，但要在这儿大大小小的街巷中穿梭找人，也实在不是件易事。
在询问了最后一户城西柳姓家人之后，无忧终于疲累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在那家户籍后面打了个叉。
“没有他的消息。”无忧有气无力地将情况汇报给尚权。虽然从城西至西郊姓柳的人员不过五户，但他们全都分散而居，这一趟走下来，至少也花了两个时辰。
无忧在路边的茶亭里坐下，有些闷闷不乐。一共五户人家全是祖上的户籍，一直定居在此。什么祖宗五代，九代，十八代的，搞得无忧头都大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与柳承这个人毫无关系，甚至听都没有听过。
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得到的成果却少之又少。无忧长吁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他们可有说谎？”
尚权摇头，“不会。”
得到尚权笃定的回答，无忧只好放弃这个念头。既然慧眼如炬的尚将军也没有看出点什么，那他们应该就只是好好市民而已。
“那怎么办？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里了……”无忧无奈了。
尚权轻拍了拍无忧的头，难得一笑道：“够了，你去休息。”
无忧道：“我不用，要不这样，我们去找微命，大中午的他应该也很累。”
就在他们用完午膳后，一伙人商量了一下，本来城东是被设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涉足的一块，却没不料伊伢缓缓吐出了一句。
“我要去城东看看。”
闻言，无忧费力嚼着地瓜干的狰狞表情一滞，与同样惊愕的微命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者便一齐把头转向了伊伢。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美。”伊伢娇俏地一翻白眼。
无忧没空腹诽伊伢那自恋的话语，“你去那干什么啊？别添乱。”
伊伢对于添乱这顶帽子自认为是从来没有盖上过的，况且还是小魔王教训他，他心里自是各种不服。
“我好歹也是学过点医术的！再说了我也没碍着你们啊！”
制香与医理有什么关系无忧不清楚，但伊伢总来不做无用功这点无忧倒是十分清楚的。
无忧煞有其事地压低了声音，伏在伊伢肩头暗戳戳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伊伢嫌弃地把无忧从自己肩头推开，“这与你们无关……我只是去确定一件事而已。”
伊伢侧开了身子不再说话，无忧见状只好看向尚权，虽然自己与伊伢是朋友，但如若伊伢是铁了心的，他也是不知如何去劝的。
尚权一直安静地听着，像是思考了良久，才开口道：“既是您的私事我们也没道理阻止，只是希望能给在下个承诺，以绾香阁的名义。”
伊伢哼笑一声，“呵，好啊。我，绾香阁伊伢承诺，此举只为自己，不为他人，绝无害人之心。这样公子可放心了？”
尚权没有接受伊伢的笑意，淡淡别开了眼，并无回应只是站了起身子，对着无忧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这算是允了吧，无忧朝伊伢眨巴了下眼，连忙跟着尚权出去，伊伢一扬下巴算是回应。
尚权得到伊伢的许诺之后，似乎十分相信，也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直接往城西去了，反倒是一直跟在后头默不出声的微命倒显得有些犹豫。
“公子。”微命叫住了尚权。
尚权顿了顿脚步，“怎么？”
“公子，属下想去城东排查。”微命半跪下抱拳，局促地低着头不敢看尚权。
“为何？”
微命悄悄抿了抿嘴唇，“……我不放心，跟着防止他做些小动作。”
“他都承诺过了！”无忧不平地嚷嚷着。
微命没有反驳，尚权只是看着微命，他的头越垂越下，都低到只能看见后脑勺了。
“你去吧，小心些。”僵持了一会儿，尚权终于还是松了口，微命如释重负般抬起头，满眼都是惊喜，“多谢公子！”
看着健步如飞渐渐远去的微命，无忧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这么高兴。”
尚权没有回答，转身继续前行。无忧想起了刚刚微命耳根那抹红晕，忽然就仿佛想通了什么，快步跟上了尚权，嘴角却压不下来。
这缺心眼是担心伊伢吧！无忧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心情大好。
即便是坐在简陋的茶棚里，只要一想到那事儿，无忧嘴角不由地又勾了起来，狡黠道：“哥哥，你说微命会不会只顾着找伊伢，就不找人啦？”
尚权抬头看了无忧一眼，“休要胡言……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是是是，我开玩笑嘛。言归正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无忧懒散地趴在桌子上，一眼便扫到在对面擦拭桌子的卖茶的小姑娘，轻轻朝她挑了挑眉，惹得那小姑娘羞涩地别开脸，眼神却不断往无忧身上飘。
与这货对比，尚将军就显得非常端雅了，腰板挺得分外得直，目不斜视眸光沉沉，看着无忧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沉稳地开口道：“我先去找微命，你回去休息。”
“嗯呢……”无忧敷衍地应了声，对尚权的话不甚在意，反而对着小茶女眉来眼去，俏皮地眨了下眼。那小茶女可能是被无忧的美色给迷惑了，竟然也没有避开，犹豫般地朝无忧抿唇一笑，两个小梨涡在小巧的脸上绽开倒显出了几分清水出芙蓉的风情。
无忧见状，桃花眼弯了弯，恶性使然他又想去搭讪下这可爱的良家小姑娘。
刚想动作，却感到一股凌厉朝他射来，缓缓转过头，果不其然是来自自家兄长。无忧尬笑两声，摸摸后脑勺，再次抬眸时便把刚刚那股风流都尽数掩去了，端正坐好又是乖乖巧巧的样子。
哎呀，他怎么忘记了，他那一重礼数而出名的君子大哥是最见不得这些逾礼的举止的。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见不得这些，说他大哥是是君子好呢？还是迂腐好呢？
无忧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微抿起的嘴角有些微妙。
尚权看在眼里，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悄悄收紧了。
“看来你精力充沛，那我们继续。”
言罢，尚将军将银两置于桌上，一把握住了无忧的手腕，便要带无忧离开这茶棚。
“哎，公子还没找钱给你呢！”小茶女在后头呼喊道。
无忧抽空朝那小姑娘回眸一笑，“小生不用掷千金就得美人一笑，这就当是给姑娘的谢礼了！”
还没等无忧细看那小姑娘羞红的表情，手腕便又紧了几分，这尚权走路带风一般，速度之快使得无忧竟被扯得踉踉跄跄，只得抛下一句。
“姑娘，可别忘了小生啦……哎呦！疼疼疼，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君子谦谦刘中月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