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你，很不幸》长风不竞

13、 第 13 章

　　“给你吃油菜呗。”陆茫把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夹给了乔蔚。
　　“卧槽，不要，”乔蔚立刻夹了回去，并且迅速地舀了一口肉塞进嘴里压惊，“我不吃绿叶菜。”
　　陆茫认真地跟他解释：“这是油菜。”
　　“我他妈当然知道这是油菜，”碍于食堂座位紧张，乔蔚只好在心里往另一侧退了三尺，“我是说，所、有、绿、色、叶、子、的、菜我都不吃，你明白了吗？”
　　陆茫“哦”了一声，很快偏过头去吃饭，也不再说话了。
　　如此一来，虽然气氛有点沉闷，但乔蔚却格外的舒心，只要陆茫不开口，他就觉得自己至少能活到九十九。
　　两个人都吃完饭的时候军训和下课的大部队才终于到达食堂，抢饭经验十足的学长学姐和口干舌燥如饿狼猛虎的新生一窝蜂地涌成一片人潮。
　　要不是陆茫手疾眼快拽了乔蔚一把，他可能得在食堂里思考十分钟“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系列的哲学问题。

　　回宿舍的路上陆茫问乔蔚：“咱们按宿舍分组，每个宿舍打一天水吧？”
　　乔蔚被他问得一愣：“你问谁呢？”
　　“不是吧，你吃饱了就变傻了？”陆茫反问他，“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滚蛋，”乔蔚说，“你是班长还是我是班长？”
　　“我啊，这你都不知道吗？”陆茫一脸怀疑，“你是不是班长，你没数吗？”
　　乔蔚：“……”
　　妈妈，他想退学！
　　见他没有回应，陆茫也不坚持，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敲，然后在班级群里发了通知——群是李超建的。
　　也不知道学长是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人员齐全一个不落，甚至还有另外两位代理班主任和另外两个班的班长。
　　手机在裤兜里连震了好几下，乔蔚忍不住抱怨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话？”
　　只在群里发了一条打水通知的陆茫觉得很委屈也很无辜：“啊？”
　　“你啊个球，别跟老子装傻，”乔蔚才掏出手机就看见满屏密密麻麻的信息，立刻举到陆茫眼前，“你说你是不是得了话多的病？”
　　陆茫看了一眼，读出了两个字：“赵芮？”
　　“操？”乔蔚立刻收回了手机。

　　消息还真是赵芮发过来的，内容让人揪心又难受，清一色的“蔚哥我好想你”，“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我跟陆茫就是玩玩，对你才是真心的”，“我真的不喜欢陆茫，蔚哥你相信我吧”，“蔚哥你不是说考上大学要给我买那块表吗，我回来了，表呢”。
　　就在乔蔚一条一条看下去的时候，赵芮竟然又发了一条：“我给你定了你最喜欢吃的外卖，蔚哥军训辛苦了。”
　　还加了笑脸个表情符号。
　　乔蔚反复看着“我跟陆茫就是玩玩”那句，忍不住对陆茫感叹道：“你好可怜哦。”
　　“你受了什么刺激？”陆茫问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乔蔚把手机塞给他：“你自己看。”
　　算起来他跟陆茫都是当事人，看聊天记录这种事也无所谓隐私不隐私的了。
　　要说乔蔚之前还有点想赵芮，只是故意不去想她的话，那现在看着她这么说陆茫，反倒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犯错了就承认，不对的就改，这么跟他避重就轻地解释是干什么呢？还不如好聚好散得了。

　　乔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优秀的人，从小学习就是倒数，在家里老爸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他就是听不懂也学不会，人笨，他又有什么办法？
　　就算长得还算不错，身高也挺让自己满意，但他也不奢求校草待遇的那种前呼后拥。
　　但好歹他对赵芮用过心，真心凭什么换不来真心？
　　乔蔚看了看陆茫，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使看到那句“玩玩”，也只是挑了一下眉梢，甚至都不怎么生气。
　　这让他觉得更生气了。

　　“生气了？”陆茫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说，“兄弟，不值得。”
　　乔蔚没说话，他不知道赵芮定了个什么外卖，点了转账界面后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太少有点瞧不起人，最终输了个100。
　　眼看着赵芮收了红包，乔蔚立刻手速爆发地删了好友，同时拉黑了她的电话。

　　走进宿舍楼的时候乔蔚一语不发，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眼前，甚至连手机响了都没发现。
　　铃声欢快地唱了十几秒，陆茫终于叹了口气，把手机从乔蔚的裤子里掏出来：“喂？”
　　“你好，美团外卖，你们的饭是理工几号宿舍楼？”
　　陆茫又回去看了看对面楼侧面挂着的圆牌：“8号。”
　　对方又确认了一遍：“老校区是吧？”
　　“对。”陆茫说。
　　快递小哥应了一声“好嘞”，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再一抬头，乔蔚都已经走过了一楼楼梯的拐角，快要看不见人影了。
　　“乔蔚！”陆茫喊了一声。
　　乔蔚没说话，脚下也没停，就好像是在跟他生气似的，火箭筒一样一路往楼上跑。
　　陆茫无奈，总不好再上去把人拽下来，一上一下那也太折腾了，只好自己留在宿舍楼门口等外卖。

　　外卖小哥来的还挺快，远远就一身标志性的黄衣服骑着摩托过来，然后准确地在陆茫面前停下：“乔蔚？”
　　陆茫左右看了看，除了三层台阶一边的一对学姐学长正在亲嘴，这地方就只站了自己一个。
　　他“嗯”了一声，把乔蔚的手机塞进兜里，伸手去接外卖。
　　那是个挺大的袋子，能看见里头一个扣着盖子的粉色塑料盒，尺寸有他家里的小号洗脸盆那么大，角度问题洒出来了点橙红色的油汤，陆茫有些怀疑这是一盆火锅。
　　外卖小哥风风火火，见他拎稳了转身便走，摩托骑得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飞快飞快的，连个礼貌地说谢谢的机会都没给陆茫留。

　　陆茫抱着一盆“火锅”上了楼，进屋之前还特意张望了一下，乔蔚没像他想象的那样气哄哄地坐在椅子上吵架，而是面朝墙躺在床上，后背看起来有点弯。
　　他把手从床边护栏的空隙伸进去，拍了拍乔蔚的后背：“你的外卖。”
　　“不要，不吃，扔了，谢谢。”乔蔚说，一动也不动。
　　“你突然自闭啦，”陆茫问他，“这么大一盆呢，扔了多可惜呀，浪费粮食可耻知道吗？”
　　“那你跟顾蒙他们一起吃，”乔蔚说，“反正我不要。”
　　陆茫看了一会儿他的后背，把外卖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顾蒙和戚羽经过了上午的暴晒，进屋的时候都有点没精打采的，特别是戚羽，只是叼着酸梅汤的吸管看了陆茫一眼，十分难得地没有对他放狠话或者比中指。
　　比起躺在床上的乔蔚，顾蒙显然对陆茫桌上的外卖更感兴趣，赶紧把喝了大半的冰镇酸梅汤放在一边，做贼似的蹭过去闻了闻，又掀起袋子一角看了看，然后问陆茫：“哥，你买的什么呀？这么多！”
　　“他的，”陆茫用下巴指了指乔蔚，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个口型在，“前女友送的。”
　　顾蒙想了想：“那是不是说明，这就都给我们了？”
　　陆茫笑了：“是，就知道吃。”
　　“哎，”顾蒙反倒愁眉苦脸起来，“早知道中午就不吃那么多面了，我现在还挺撑的呢。”
　　初中就开始住宿舍的戚羽正严格执行自己的需要午睡的作息时间表，在顾蒙惋惜自己中午吃不下的时候已经爬上了床，跟乔蔚成了一对一起躺尸的好兄弟。
　　“羽哥，你不吃吗？”顾蒙问他，他坐在陆茫的椅子上，费劲地仰起脖子也只看见戚羽的床板，索性不去看他，转而看外卖的单子了。
　　“鱼小美番茄鱼？八十块钱？”尽管声音挺小，但顾蒙看见价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什么外卖这么贵，跟下馆子似的！”
　　陆茫耸肩：“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戚羽懒得跟顾蒙喊话，传言里他虽然横行霸道，但还是有自己的做人原则的，比如室友睡觉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然很容易挨打。
　　于是他在手机上给顾蒙发了条微信“不吃，别跟我说话，”又顺便给自己的女朋友，一个顶着情侣头像，备注为“my girl”的好友发了一句：“宝贝，我午睡，么么哒。”
　　“my girl”很快回复：“么么哒，大羽哥辛苦啦。”

　　顾蒙实在是禁不住诱惑，最终掀开粉色塑料打包盒的盖子，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鱼肉。
　　“特别嫩！”他把咬了半口的鱼肉递给陆茫，“陆哥你尝尝？”
　　陆茫看着咬痕清晰的鱼肉块，表情有些复杂，好半天才拒绝道：“谢谢，我先不吃。”
　　“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没有传染病啊，”顾蒙把剩下半块塞进了自己嘴里，嘴巴塞得鼓鼓的还想着跟陆茫说话，“真的！”
　　“你睡不睡觉，我给你看着时间。”陆茫说。
　　“睡睡睡，这就上去了，哥你吃的时候再给我留点啊，”顾蒙一边舔着嘴边的番茄汁，一边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床，“一点半叫我，谢谢！”
　　考虑到中午阳光强烈，而9月一整月的气温都在三十五度的平均线上徘徊，因此军训非常人性化地在下午两点才会开始，中午可以在宿舍避暑加午休。
　　陆茫对他摆了摆手：“不用谢，别客气。”
　　可惜一班的可以毫无顾虑的休息，二班的却还有事要做，陆茫下午得打两壶水带去操场，乔蔚一副失恋仿佛天塌了的样子，他觉得这人短时间内是好不了了，只好自己提两壶水。
　　水房中午十二点半关门，现在是十二点十分，下楼正好。
　　陆茫在阳台墙边一排整齐的壶中提走了自己粉色的那一个，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乔蔚的壶应该是哪一个，最后选择了看起来最值钱的那个不锈钢壶。
　　他左手一个壶，右手一个壶，在心里思考着用脚能不能打开宿舍的木板门，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差点把两个壶都扔出去。
　　乔蔚正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茫跟他比了个口型：“你干嘛？”
　　乔蔚一声不吭地爬下床，结果陆茫左手的不锈钢壶，想了想又抢过了他右手的塑料小粉壶，然后有仇似的看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去开门啊。”

　　“你可以不去的。”走在走廊上的时候，陆茫对乔蔚说。
　　那两个壶被乔蔚紧紧地抓着，就好像是捡来的两块金子，期间他一直想提一个，居然一直没抢到手。
　　陆茫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壶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不用，”乔蔚说，声音听起来很平，“我帮你打水。”
　　陆茫愣了一下：“不是，我没说要你帮啊。”
　　“闭嘴吧，”乔蔚说，“军训都请假的人还提两壶水，我怕累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