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字十五

21、喋血星海

　　“太白，紫微可曾下界？”凌霄殿上，玉帝开口问话。

　　“回陛下，紫微一再推脱无兵可用。”太白如实答。

　　“无兵可用！哼，我看是他拥兵自重！”玉帝冷笑，“莫非他官做久了，连侠门大义都忘了！”

　　“陛下，不如再传青华帝君。”太白谏言。

　　“不用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玉帝面罩阴霾，“魔礼青听令！”

　　“在！”魔礼青大步走出，跪下接旨。

　　“朕命你为征北大将军，率天兵二十万伐碧鳌星域，务必将那无法无天、不忠不义的紫微给我捉来！”

　　“属下得令！”魔礼青虎躯一振。

　　“陛下，我等三人愿做大哥的急先锋！”魔礼寿、魔礼海、魔礼红齐刷刷上前请命。

　　“你们另有重任！”玉帝示意其他朝臣退下。

　　“碧鳌战事一起，朱雀、青龙、紫虎三大星域必然会分兵救援！”玉帝接着道：“你们三个各领精兵十万，趁虚直入，务必将他们一举荡平！”

　　“我等愿立军令状，不破四域提头来见！”魔家四将信誓旦旦。

　　当日，天庭发布讨逆召，召曰：“碧鳌紫微，拥兵自重，抗旨违令，不忠不义，罄竹难书。今废其尊号，捉拿归案，若有相助者，等同逆乱，格杀勿论！”

　　又有魔礼青率天将五千、天兵二十万直奔碧鳌星域。

　　碧鳌天，望月台，紫微负手而立，一双眸子苍茫浩渺，密布风云。

　　“大帝，如今是不得不反了！”危月燕劝道。

　　“昊天老儿欺人太甚！”紫微声如剑击，“月燕，你即刻整兵准备迎战！”

　　“属下领命！”危月燕抽身而去，恰似一道青色闪电。

　　仗着兵多将广，魔礼青分兵六路，同时进攻斗、牛、女、危、室、壁六城。

　　危月燕虽足智多谋，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手中八万天兵首尾难顾，只得退守中宫虚都。

　　一连攻下六城之后，天庭大军已成合围之势，将虚都围成了铁桶。

　　眼见碧鳌告急，青华大帝、长生大帝、天皇大帝各带兵甲五万，前来救援。

　　这时候，早已厉兵秣马的魔礼海、魔礼寿、魔礼红立即全军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朱雀、青龙、紫虎三大星域。

　　三位大帝想要回去，却为时已晚，只得冲入碧鳌，与紫微合兵一处。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玉帝下的是一盘大棋。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敲山震虎，而是鲸吞四域。

　　碧鳌天，四帝二十八宿齐聚凌烟阁。

　　“悔不听月狐之言，若是当时我们狠下心来合击天庭，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青华大帝一身儒服，标准的圣门装束。

　　“怪就怪这昊天老儿藏得太深，我们都小看他了！”长生大帝身披袈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的确，他的野心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敢同时动我们四个！”天皇大帝道骨仙风，一看就是出身昆仑。

　　“我们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觉察出他何时蓄养了五十万天兵！”紫微皱眉。

　　“若不是我四域诸多下凡，纵他天兵五十万又能如何！”天皇大帝不服气。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青华大帝苦笑，转身问向一个妩媚女子，“月狐，以你来看，眼下应该怎么办？”

　　“魔礼青围而不攻，等的就是与魔礼红、魔礼寿、魔礼海合兵。而一旦他们合兵，我们再想出去就难了。眼下必须猛攻，赶在对方合兵之前冲出碧鳌星域，直接杀向天庭！”心月狐道。

　　“月燕，你的意思呢？”紫微大帝询问危月燕。

　　“当舍则舍，就如今来看，只有心月姐姐这一条路切实可行了！”危月燕也道。

　　“诸位以为如何？”紫微问向其他三位大帝。

　　“也只有如此了！”青华、长生、天皇表示赞同。

　　“那好！”紫微当即解剑，递给心月狐，“月狐，我命你为四域大军统帅，月燕副之，其他人等充作先锋，务必一举冲出重围，我们要与昊天老儿在凌霄殿上决一雌雄！”

　　两军对阵，一触即发。

　　天庭这边，陈兵十五万，一色制式装备，披的是黄金甲，拿的是亮银戟，骑的是飞天马，雄赳赳气昂昂，势不可挡；四域这边，列兵十二万，因为并非正规军，故而服饰斑驳如旗，或是踏莲台的佛门弟子，或是踩青云的仙门中人，或是御剑的侠客，或是霞举的君子，手中兵刃也是不尽相同，但剑是主流。

　　“众将听令，布雁形阵，务必给我拖住对面的鼠窜之辈！”魔礼青发号施令。

　　“所有人听着，布梭形阵，目标凌霄殿，有乱阵者，外圈斩里圈，后排斩前排！”心月狐巾帼不让须眉。

　　“姐妹们，我们打头阵！”危月燕大旗一挥，便带领一万女真冲杀过去。

　　女子如此，何况男儿。一时间，利剑出鞘，渴血蝉噪。

　　“杀！”另外一边，天庭将士已如潮水般漫了过来。

　　剑戟如电，战鼓如雷，天地玄黄，风雨如晦！

　　也就半个时辰，双方便已死伤过万。

　　心月狐的大军虽然小了一圈，阵型却纹丝不乱，在一连七次猛攻之后，他们终于冲出了重围。

　　脱困之后的四域联军俨然猛虎出笼，先是纵贯碧鳌，接着横穿银海，恰似一把利剑直插麒麟星域的心脏所在天枢。

　　“给我拖住他们!”魔礼青并不打算放弃，“有离敌千丈者，罚堕死星！”

　　一听到死星二字，本来已经渐渐溃散的天庭大军突然强势合拢，再次将对方团团围住、死死拖住。

　　这一拖，终究让四域联军慢了下来。

　　日暮时分，危月燕第一个踏上了天枢。

　　不过，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这时候，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的三路大军已经赶到了。

　　一场大战，在北天门拉开了序幕。

　　天庭这边四路合一，兵力又重新回到了十五万。而联军这边一路厮杀，还剩下不到七万人。

　　虽然兵力悬殊，双方气势却旗鼓相当，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局面。

　　在天界，魔家四将虽不是无名小卒，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平日里也就守守凌霄殿，地位至多和托塔天王李靖麾下的先锋官巨灵神相当。

　　也因此故，莫说四位大帝，便是二十八宿也完全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二十八宿中又以奎木狼最为凶狠，只见他捶胸一吼，整个人生生拔高了一截，上半身完全狼化，苍毛青眼，血口獠牙，爪上寒光一闪，直接就扑向了魔礼青。

　　“来得好！”魔礼青冷笑，蒲扇大手一挥，半空中化出一道七彩光雾，直接就将迎面扑来的奎木狼给扇飞了。

　　另外一边，角木蛟、井木犴、斗木獬也被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轻松击败，一个个鼻青脸肿、七窍流血，好不狼狈。

　　“结阵！”

　　二十八宿脚踏星位，缤纷灵域在半空中完美勾勒出一龙、一虎、一凤、一鳌四只星空巨兽。

　　龙飞凤舞，虎跃鳌腾。

　　璀璨星芒，瞬间淹没了魔家四将。

　　“嗷！”

　　杀局中，突然冒出四尊巨人虚影。那虚影身高千丈，面目狰狞，通体宝光琉璃。伴随着朝天怒吼，巨人扬起双臂，硬生生撕裂了星兽的躯体。

　　大力金刚，这就是魔家四将的看家神通大力金刚。

　　“真境圆满！”紫微眯起眼睛，第一次正视这四个彪形大汉。

　　哪怕是血战至今，他也从未出过手，因为他觉得只有凌霄宝殿上的昊天才值得他出手，这就是为帝之傲。不过现在，他不得不出手了。

　　雨花剑从他背后破鞘而出，瞬间拉成百丈光束。

　　那光束滴溜溜一转，直刺魔礼青眉心。

　　魔礼青大惊，连忙窜起十数丈，抬头却发现那光束还在眉心之上。

　　他跳跃，那光束比他跳跃的更高，他奔跑，那光束比他奔跑的更快。

　　“大哥，我来帮你！”

　　“你的对手是我！”

　　魔礼海刚想上去解围，就被青华大帝半道截住。

　　紧接着，魔礼寿、魔礼红也跟长生大帝、天皇大帝交上了手。

　　“紫微，你以为只有你会御剑吗！”魔礼青二指一并，将背上一把大剑引出。

　　那剑长七尺，宽七寸，通体青光流溢，飞在空中，自带一片乳白寒息。

　　两把剑缠斗在一起，冰霜声响不绝于耳。

　　另外一边，魔礼海拨动碧玉琵琶，放出一圈圈剑气涟漪；青华大帝祭出一颗明玥珠，九道光环闪烁如电。

　　魔礼红撑开混元伞，五色光柱如同镭射；长生大帝硅化木鱼一敲，华光绽放，如在灯焰。

　　魔礼寿放出一物，形似白象，肋生飞翅，张口就要吞掉半边天；天皇大帝钩如残月，轻轻一挥，便将北天门削去半边。

　　“嗷！”激战中，魔礼青突然被光束洞穿左胸。

　　这要是换成别人，必是当即毙命。不过，魔家血脉异于常人，心脏位置不在左边，而在右边。正因此故，魔礼青这才能逃过一死。

　　“紫微，你激怒了我！”魔礼青咧嘴一笑，面容随即扭曲如麻。

　　说时迟，那时快，只闻得一串霹雳声响，魔礼青一身筋骨窜动如龙，转眼间就增长十丈，整个人像是一座肉山。

　　最诡异的，还是他那一双血瞳，杀气如同旋涡，让人不可直视。

　　“魔血沸腾！”紫微大惊。

　　就在他一愣神的刹那，雨花剑被魔礼青一把抓住。

　　几乎同一时间，魔礼海、魔礼寿、魔礼红三人也摇身十丈，开始以力破局，绝地反击。

　　这一场恶战，从黄昏一直打到了拂晓。

　　人间界，几乎所有生灵都扬起了头。

　　整个北斗斗身星光匹灿，尤其是天枢位置，连蛛网晕都出现了。

　　翌日辰时，战斗终于结束，四域联军被彻底击溃，紫微、青华、长生、天皇四位大帝也身受重创，被绑上了凌霄殿。

　　“启禀陛下，臣等幸不辱命，已将叛贼紫微及其从犯青华、长生、天皇捉来！”魔礼青上前奏报。

　　“好！好！”玉帝豁然起身，朗声大笑，“魔家四将听封！”

　　“臣在！”魔家四将立即跪拜接旨。

　　“汝等讨逆有功，当受封赐！”几千年了，玉帝的声音从未如此激越过，“魔礼青，封增长天王，掌管朱雀星域；魔礼红，封多闻天王，掌管碧鳌星域；魔礼海，封持国天王，掌管青龙星域；魔礼寿，封广目天王，掌管紫虎星域。”

　　封完之后，又是赐。

　　“汝等兄弟，本是刑天之后，奈何先人有罪，被赐魔姓。今日朕就赐恩，特准你们恢复刑姓！”

　　“陛下大恩，无以为报，唯有犬马相随！”魔家四兄弟感激涕零。

　　万年之辱，一朝废去，对于魔家四兄弟来言，这恩赐复姓比封赏天王更加荣耀百倍。

　　封赏完后，玉帝的目光落在四位大帝身上，“如今你们可还有话说？”

　　“成王败寇，不必多言！”紫微目光如剑。

　　“既如此，推上斩妖台！”玉帝转过身去。

　　“陛下且慢！”就在这时，瑶池金母急匆匆赶了过来。

　　“刀剑无眼，你该待在韶华天的！”玉帝面色稍转。

　　“陛下，倨傲当罪，但罪不至死！还望陛下法外开恩，留他们一命！”

　　玉帝沉吟片刻，乃道：“既然你来求情，那就免去他们死罪，罚堕太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