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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见色忘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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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愔吃完晚饭就在客栈的屋顶上干坐,眼睛瞪得老大,眼巴巴的等着霍荧来。她愣是坐待到夜半子时,都没有看见霍荧的鬼影。
下面倒是一片欢声笑语,天河和三只鬼打成一片,小葵也跟着玩,真实的年少无忧。
“苏小姐怎么与上次那少侠分别了呢?”
耳畔传来柔柔的一句话,谢愔打了个哆嗦,嫌弃的看见连娘坐在了她旁边。
谢愔撇开头,满不在乎的说:“分开了就分开了呗,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又不是不会再见面。”
连娘托着腮微微一笑,倒没有那股妖媚感,颇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却说着老年人说的话:“有些人啊,一旦离开,便会忘了回家的路。”
谢愔沉默一会,盯着她:“请说出你的故事!”
“……”她怀春一般的表情破裂,挥挥手懒得与她计较,“算了算了,我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讲什么啊。”
“小丫头?我好歹活了一百年了,你们一个二个不能看我长得年轻貌美就低看我啊。”谢愔躺下,看着星空不要脸的说。
连娘分外鄙视,“你一百年算什么?老娘都活了六百年了,没让你叫姑奶奶都是抬举你了。”
“你活了这么久了啊……”谢愔感叹一句,忽然想到什么,侧过头道:“那我和你打听个人,你知道清遥是谁吗?”能让卫殃这么在意的人,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但她也去尝试找过关于清遥的资料,连点渣渣都没有。
就好像,被摸得一干二净,只存在卫殃口中一般。
只听到清遥两个字,连娘目光一变,上手捂住她的嘴,左顾右盼,眼神惊疑不定,颇有些风声鹤唳,确定没人注意到这后,她才凶巴巴的松开手,警告着:“不要提这个名字,鬼君下了死令!”
谢愔淡定的点点头,“好,我不提名字,你就和我说她是谁吧。”
连娘瞪大眼睛,美眸中仿佛倒影着一个傻逼,她拔高声音,“小丫头,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谢愔猛地站起来,俯视着她,月色的光一半投在她脸上,另一半脸隐匿在阴影里,她狭长的柳叶眉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微微压低声音,带着砂砾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那我就大叫她的名字不止,把鬼君引来,同归于尽啊!”
“你疯了!”连娘站起来,不可置信的尖叫。这一声成功引起了下面的人的注意,三鬼两人齐刷刷的看上来。
谢愔阴险的笑着,霍荧要是来了正好,她就可以当面问问清遥的事,同归于尽是不可能的。
连娘有些尴尬的挥挥手,“一边玩去。”又看谢愔一副得逞了的样子,不免扶额,“她……五百年前,被称作——魔尊。”
谢愔:“什……”
“小愔你来了都不招呼我一声,也太绝情了……”一道轻浮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打断了她的追问,听得出说话人略带焦急,但还是隐隐含着威压,谢愔蹙着眉转身,果然看见一抹暗红色的身影踏月而来。
“霍荧,你现在知道来了,看着我坐在房顶上看星星感觉很好是吗?”谢愔眯着眼,脸上表情很危险。
“请鬼君赎罪!”连娘大惊失色,慌忙要跪下,谢愔一把扶住她,还是继续十分不善的盯着霍荧,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才罢休。
“你不必道歉,霍荧,你给我解释解释!”她直接施压,霍荧沉默,两股气势直接相撞,连娘只觉心惊肉跳,自觉好像自己惹上的不是一一尊大佛,而是两尊罗刹。
对峙了一会,霍荧讪笑:“小愔啊,你在外面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吗?”
连娘大跌,慌忙行礼告辞,“小的这就走,小的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说。”
说罢落荒而逃,也将下面看戏的一对小孩赶回去了,谢愔也不拦着她,双手环臂,来回打量着他。
“来,解释解释。”
霍荧无奈,“小愔啊,你要我解释什么啊?”
谢愔站定,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为什么知道我来了,知道我要见你,你还躲着我?”
霍荧做着无辜样:“为什么你要见我我就要来?我是鬼君,日理万机!”
谢愔点点头,“好,第二,你为什么来的这么巧,你不是日理万机吗?偏偏讲到重点你来了,打断了,怎么,你想亲自为我讲解?”
“呃……”霍荧语塞,暗红色的眸子耷拉着,“我……这不是忽然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嘛。”
谢愔挑眉,围着他慢悠悠的转,霍荧僵硬的接受她的审视,只听她又问:“第三,上一次我走了后,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霍荧眼睛一瞪,杀气忽上,眼神就要转到下去的连娘身上,谢愔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他大惊,谢愔凶恶道:“怎么你啊,还想杀妖泄愤啊!你要是敢,我就把你那些铃铛全丢了!”
“……”
“说!”
“我……是,那个……来,找人的?”
谢愔磨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问:“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是来找谁的?”
霍荧怂了又怂,“这个,个人隐私可以不讲吧?”
谢愔轻笑一声:“你是找卫殃?”
“!”霍荧忙摆手:“不不,我就是想去天上,但界阵不是坏了还在修吗?我就来溜达溜达,恰巧感觉到你来了,就来看看。”
谢愔还是瞪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那这个是从哪来的?你别说你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是当初卫殃牵来的马脖子上的。谢愔想起卫殃当初所说,马是一个认识的人送的。
霍荧哑然,这就是他到处送人乱挂的铃铛。
谢愔凑近他,用一种诱哄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和卫殃认识?他那日来找你要了一匹马?后来那马自己回去了,我却把铃铛留下,你心里觉得不踏实,就来客栈想找铃铛?”
霍荧一副被戳中心思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谢愔,觉得是万分委屈啊。
谢愔退后一步,忽然笑了出来,倒不是阴险可恶的笑,她摇摇头,“像你这么蠢的鬼,两三句就把你套出来了,我知道下死令不让提清遥的不是你,除了那个监事狂谁有这么大权力,将凡间的东西都抹得一干二净。清遥的事,我自己查就是了。”
霍荧一怔。
谢愔将手里的铃铛扔给他,“其实今天找你也没啥事,就是想讨一口酒喝,涯独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口味?”
霍荧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铃铛,抿唇笑了,变出坛酒,“他最近也在忙,但这坛酒可是在黄泉泡了一千年没开,送你了!”
谢愔欣喜接过,眼冒绿光,嘿嘿的笑着,“那好吧,以后不找你麻烦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走吧,界阵要不了多久就会修复了。我要回去藏好这酒,不然忍不住,我还想和卫殃一起喝呢。”说罢,飞一般的离开了。
“见色忘友。”霍荧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笑,又捏了捏手中还温热的铃铛,叹息道:“天道啊……”
谢愔一回到房中,就将酒存到了失戒里,她怕存到阴阳幡里被小鬼们偷吃了,却在失戒里看见了一封信。
谢愔一愣,缓缓将信件取出,上面字迹苍劲,写着:谢愔亲启。
给她的?谢愔乐了,她还以为会是卫殃什么重要的人留给他的。
谢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言辞拙劣,难以道叙,故以书信,勿怪。
初见彷徨,为将你固守而动戈,坏了界阵,欲靠近而有难言之隐。本应恪守规矩却屡次越界,自当责罚。
心中纠葛,几番考虑。
此番归卫氏,是为将白氏之案告知,并商讨办法。不日,定将归来,还望保重,沉宁相见,当相告你问知所事。
卫殃。
谢愔看着这短短的几行字,表情中透露着不可置信,这样就没了?没了?这怕是张草稿!
谢愔又反复看了好几遍,除了那句彷徨,那句纠葛,愣是没有看出其他猫腻。虽然十分的失望,还是将信纸妥妥帖帖的放回失戒。
倒在床上,谢愔看着手指上的失戒,小小的幽怨着。
你说他不讲一些表达心意的话也就算了吧,连一点以前是什么关系都不说,他究竟是在那一世遇见自己的呢,肯定是自己叫谢愔的一世。
那一世一定特别曲折,毕竟自己死得那么惨,时常噩梦。
“哎!不想了,我这蠢脑瓜子能想出什么来,天道霍荧还偏偏什么都不告诉我。”谢愔眼睛一闭,蒙着被子大睡。
还是赶紧到沉宁国,既然卫殃说了会告诉她问的,那就不必胡思乱想了。她一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事的,虽然喜欢多管闲事,却想简单化解决。
第二日,谢愔就跟打鸡血一样,天刚亮就爬起来,把天河摇醒了,踏上马车就走。
连娘已经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开店,就见着她风一般的离开,不免感叹少侠的力量。
小葵还是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嗯?他们就走了啊?我还没有和他们道别呢!”说完,脚一跺,气呼呼的跑上前几步,挥手告别。
谢愔坐马车顶也和她挥手。
小葵气道:“我才不是和你告别呢!”
正巧三只鬼也醒了,慌慌忙忙的跑出来挥手。
就此,别过不夷国,去往沉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