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池弄影》莲生叁拾贰

2、芙蓉

　　闲池此番流离至城南，便是想换个正经营生，奈何除却一副好皮囊，竟手无缚鸡之力。

　　城南富庶，公子哥们多饱读诗书，爱好字画古玩，尘寰也在其列。平日喜爱聚集于芙蓉楼吟诗作画，便雇些身貌姣好的女子，将其各色姿态描摹于画帛之上，再吟诗二三句，遴选上乘。经散粮一事，尘寰颇为欣赏闲池为人，替他谋了这等差事。

　　次日，尘寰领闲池入芙蓉楼。

　　闲池扇舞入场，尘寰一旁奏乐。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一曲舞罢，仙姿绰绰，一众凡客意犹未尽，又恐惊扰仙人，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慎行当真好本事，竟寻来如此绝色，再看平日那些个胭脂俗粉，俗！俗不可耐！”说话者是尘寰的表亲，城南盐商之子苏墨，字玄之。

　　“我一早知晓，玄之已是看腻了绮罗粉黛，这不就带着真芙蓉踏上这芙蓉楼。”尘寰又向闲池一一介绍众人。

　　“面如芙蓉眉如柳，着实是真芙蓉，今日便以芙蓉为题。”众人皆赞，随后提笔作画，所画皆不及芙蓉十之一二。

　　天色渐沉，众人纷纷停笔离去，只剩尘寰与苏墨二人。

　　苏墨作罢，即引尘寰观看。只见画中美人斜倚岸边杨柳，半个身子浸在碧水之中，身姿慵怠，眉眼低垂，配上水中莲叶，只觉恬淡谧静，清冷脱俗，不似世间人。

　　“玄之此画甚好，无须繁杂笔墨，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苏墨听得尘寰评说甚好，便将画作赠予闲池，随后离去。闲池只扫一眼，便收起画作。

　　“玄之的画，你不喜欢？”尘寰问道。

　　“画是好画，我却不是画中仙。”闲池淡然开口。

　　“怎么不是？玄之的画，是依你而作。”

　　“我本就是世间人，喜爱人间烟火，贪恋滚滚红尘。”

　　“你我所见略同，玄之的画，太过出尘，不如你有生气。”

　　“那你画的又是什么？”闲池有些好奇。

　　尘寰递过手中画，画中人不添脂粉，不着锦衣，反而鹑衣百结，面漏愠色，像极了二人初见时的模样，荷塘不见半只芙蓉，画中人盘坐一旁，正在扯去手中芙蓉，地上满是花瓣。

　　闲池笑道：“说是画芙蓉，你倒好，芙蓉让你折了个遍。”

　　尘寰回道：“再多芙蓉，也不及你百媚一笑。”

　　“说不过你。”纵使过去听惯了巧语花言，听到尘寰夸他，闲池还是有些羞涩。

　　“我的画你可喜欢？”

　　闲池不应，尘寰又问：“喜欢为何不向我讨要？”

　　“那你愿意给我吗？”这幅画，闲池喜爱得紧。

　　“自然是不愿意的。”闲池听出是在戏弄自己，转身就欲离开。

　　尘寰赶紧抓住他的衣袖，又道：“凭空给你，我自是不愿，你若与我交换，我便给你。”

　　闲池摊开双臂，说道：“你知我身无长物，又拿什么交换？”

　　“换你三年在我左右，我必好好待你。”话语间温情流露。

　　“那三年之后呢？”三年期满，是不是又成前世过往。

　　“三年之后，我便娶你进门。”孝期正是三年。

　　闲池心中不免惊骇，强作镇定说道：“你只换我三年时光，又怎知三年之后我可愿意嫁你？”

　　“我自是知道。”尘寰莞尔，继续说道：“你说喜爱人间烟火，贪恋滚滚红尘，我便带你看遍人间烟火，踏尽滚滚红尘。”

　　“倘若三年之后，看腻了我，你反悔了呢？”

　　“正如画中，世间万般绝色皆为尘土，能入我心的，只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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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糖发完了，差不多要发盒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