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幼火

5、第 5 章

　　五
　　公主的小日子何止过得不错，简直是惬意到要上天。
　　魔法女仆在身边随时待命，准备满足小公举各种奇葩任性的要求；各地风味的美食搁置在巨大的酒席上，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等待恩客临幸；鎏金镀银的装饰闪闪发亮，被随意地堆在一起，如同一场喧嚣的哑剧。可是无论是美妙的绫罗绸缎，精致的艺术珍藏，还是原样复制的顶级剧场表演，都无法让这里的女主人满意。繁复的宫廷装束出美人盈盈腰肢，云鬓层层，压着的那张妍丽小脸上，满满堆砌着无聊倦怠之情。
　　女巫的宫殿里，女主人是那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女巫为了这只小雀儿，把自己的宫殿变成了一个硕大豪华的鸟笼，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可是在笼里呆久了的鸟儿啊，终于对外面的世界滋生出狂热的探求欲。那位金发的王子，犹如一把钥匙，可以打开禁闭的大门，门那边是久久以来未得一窥的新世界。
　　公主打开手中的镜子，就看见一人一马已经出现在蔷薇花界。她不禁好奇端详起来，并思忖，明明按照妖精们的分析，王子还要四五日才能到这儿，怎么他现在就出现了？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房间门口的门环叫嚷起来：“女巫大人来了！女巫大人来了！”
　　“知道了！”公主手忙脚乱藏起镜子，慌慌张张掩盖她和王子交流的痕迹。那厢门环还在锲而不舍地大声嚷嚷，叫人心烦意乱。
　　“叫什么叫！烦死了！”公主不满地嘟囔，把房间折腾得一团糟，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女人，面容是雕刻般的精致优雅，神色温婉矜持，但一双眼睛透出深渊一样的黢黑，配上尾端锋利的眉，叫人无端心悸。所有的魔物、生物，在她面前，都战战兢兢。
　　女巫可以穿过世界上任意一面墙，打开世界上任意一扇门，只要她愿意。但她却在这个女孩房门口，驻足等待，等房间的主人自己走过来开门。她拥有的时间太长，温柔太多，足以使另一个人溺死其中。
　　所以公主才不怕她！只是偶尔会有点心慌慌。
　　女巫的装束是一套简便合宜的长袍，让她看起来笔挺锐意，却又无处不透露出从容闲适的风情。
　　公主看得心快了几拍，像是故意暴露给对方的心虚之症。虽然她自认为联系个大傻个儿王子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不过到底还是瞒着女巫偷偷摸摸进行的，心里又是惴惴不安又是刺激非凡，此时看见女巫，心头都是颤的，生怕自己说的做的不对，导致失去了这个难得的乐子。
　　公主对女巫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眼里注进二分揶揄三分风流四分倦意，妄想稀释最底下那一点的慌乱：“怎么到我这儿来了？你一个技术宅，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来见我，是想做什么吗～？”尾音一颤，公主殿下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满意。撩完翻脸：“不管你要干嘛，不陪我出去玩，我都不会理你的！”傲娇属性全开，公主冷哼一声就打算甩上门。没想到这门纹丝不动，定睛一看，才发现底下一堆成了精的锅碗瓢盆首饰盒，一溜儿抵着门。女巫淡淡扫一眼，他们就全都麻溜的滚回原味，全程安静如鸡，体现为主人服务的高尚职业操守。
　　公主气的牙痒痒，女巫眼底生出笑意。
　　她们正处于冷战中，冷战要有冷战的样子。女巫端着脸面，没让笑意蔓延。她的嗓音清清冷冷：“过两天有一位客人要来，是彩虹矮人国王新找回的儿子，到时候你一起来见见他。”
　　“不去！”公主拒绝地十分爽快，“一个老矮子找到一个小矮子，什么时候你连这种破事也要管了！再说了，这里来客人关我什么事！”
　　“城堡来客，怎么会和女主人没关系呢？。”女巫存心噎一噎她，又说道，“没准你和那个人还认识呢！”
　　女主人女主人女主人！这三个字让公主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女人是一体的，她的家，她的仆，她的半生心血，全都让自己给占了一半，哪怕公主有时觉得自己做了禁脔，也挡不住浓浓的愧疚之情莫名滋生。
　　公主霎时减弱了嚣张气焰，脑袋里还转着女巫的另外半句话，干巴巴的反驳道：“我哪里会认识什么矮人王子啊。”说完她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漏过了什么致命信息，整个人开始冒出傻乎乎的泡泡，呆极了。
　　女巫忍不住笼住她的脸，落下轻轻一个吻。公主更加木掉了。
　　“傻傻的小可爱，傻傻的小可爱！哈哈哈哈(ω)hiahiahia”落地窗外传来聒噪的叫声，公主扭头一看，窗上趴了只呆头呆脑的龙，正神采奕奕地注视自己。她恼羞成怒，顺手抄起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就砸过去，吼道：“滚开！蠢龙！吃草去吧！”
　　女巫趴在公主肩头低低笑了，笑得她心里炸开了花椒一样麻麻的，又气又恼：“你怎么也笑我！也滚！”
　　“没，没，没笑你。”女巫利索辩解，“我笑卡拉，那头蠢龙。它可能真的吃草去了。”
　　“那又怎样！好歹一头龙，总不会吃草吃出毛病吧。”公主嘟囔，却不料撅起的嘴碰到一片湿润，吓得她眼睛瞪的呲溜愿，望向女巫。只见那厮若无其事舔舔唇，一脸禁欲，无辜极了。
　　“好啊你！”小公举脾气上来，早忘了冷战这八百年前的事儿，伸手拎起眼前人的衣领就往床上带。
　　公主暗搓搓的想，这儿美食美人一样不缺，日子过得赛神仙，干嘛自己这么想往外跑呢？闲的吧。
　　我和主人在吃吭哧坑埋头赶路的时候，是完全无法想象传说中的待解救公主，此刻过的是如何奢靡腐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