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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包子油条 ...

  •   仇书庭把沙发的靠背调整了一下,这样以便于包小楼能仰躺在上面。“闭上眼睛。”仇书庭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语速减慢,营造出一种安逸平和的氛围。

      他忽然不再说话,包小楼闭着眼睛,隐隐感觉到窗帘被人放了下来,光线从明亮变得混昏暗,哟,这窗帘不错啊,等下问问仇书庭是在哪里买到这种窗帘的。周围安静下来,包小楼觉得有点困,听不见仇书庭的脚步声,却听见挂钟的钟摆一下一下摆动的声音。原来这里面有个挂钟,她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钟摆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催眠的效果很不错,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催眠师都会拿着个怀表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长见识了,琳琳的老公挺好的,他们将来还会在一起的……包小楼胡思乱想,漫无边际,到最后在钟摆声中进入一种介于无意识和有意识的状态中,类似与我们要睡着之前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状态。

      仇书庭的声音愈发轻,愈发低沉,喃喃的,就想枕边的细语,“小楼……我们一起回去吧……想一想,十岁的时候,在苏州,有一个叫向阳巷的地方……那里有门牌吗?有没有写着‘向阳巷’的门牌……”

      半梦半醒中,在低沉声音的带领下,仿佛看见了一扇陈旧的大门,一个窄窄的小道,往下一看,是一双脏兮兮的脚丫子,套着红色的塑料拖鞋,余光划过一个绿色小牌子,白色的字——向阳巷!包小楼有点激动,仇书庭忽然停止说话,不再给她任何暗示,她又忽然平静下来。

      “阿城——阿城——”稚嫩的童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一遍遍的呼唤,红色塑料拖鞋的主人冲着一个大院子叫唤着。

      幽幽的男音再一次响起:“你看见了什么……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朋友……你是谁?他们是谁?”

      包小楼想回答,可是张不开嘴,忽然看见大院子里探出个人影,短短的头发,清瘦的身材,个子不高,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满是笑意的,飞快朝自己走来。“包子姐!”

      “不准叫我包子!你这个油条!”包小楼开始说话,嘴唇一张一合,手指一动一动,好像想抓住什么,仇书庭把手伸过去,她就一下子抓住了,嘴里又开始说话:“油条,跟姐姐去抓知了,不准像上次一样放走它们了……”

      仇书庭见催眠有了点进展,马上说:“包子……和谁抓知了?”

      “油条……三胖子,还有翠翠……翠翠,不要老是跟着我!油条,我们回家!”包小楼将仇书庭的手抓得更紧了。

      “包子是谁?油条叫什么名字……”仇书庭慢慢地问。

      包小楼的嘴角向上一扬,显得有点调皮,“包子就是我,油条是倾城……谁叫你这么瘦,你就是油条……一毛钱一根。”

      仇书庭暗暗发笑,笑了一会儿,又严肃下来,轻轻动动她的手,问:“包子,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你为什么离开向阳巷?”

      “我……”包小楼的眉心开始扭曲,将仇书庭的手越握越紧,牙关不住地打抖。

      破碎了被压抑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在眼前炸开——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气很冷,周围软软的,暖和的,是被子吗?对,在被子里,好舒服……有人把门敲得震天响,不知谁家的狗开始乱叫。包小楼觉得有点亮光,睁开眼去看,只见三个不认识的叔叔从外面走进来,反手就把门甩上,其中一个人一巴掌把她的妈妈打趴下了。

      “妈妈——”包小楼躲在被子里,抓着被角不敢出去。

      “狐狸精!”一个男人指着趴在地上的连妤,另一个男人用脚踩住她的头,第三个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拽住包小楼的胳膊,把她从被子中拖了出来,狠狠扔在地板上。那个刚才骂人的男人冷笑着说:“这就是那个孽种吧?居然长这么大了……”

      “你骂谁?!”包小楼愤起,扑上去将那个男人狠狠一推,居然把毫无防备的他推得四脚朝天,她又朝踩着连妤的男人扑去,一阵乱抓乱咬,脑后就被人重重一击,身子忽然腾空,被摔到墙边。

      “小楼——”连妤哭着爬过去,摇晃着拼命咳嗽的包小楼,转身,扑通一声对着那三个男人跪下了,“求求你们,我不会带着小楼去找他的,你们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如果能放过你们,我们来这里干吗?”也不知是哪个男人在说话,“我们哥几个就这一个妹妹,全家可都指着她飞黄腾达呢,谁知我们妹夫忽然要离婚,不是你唆使的,还有谁?!我知道你们的关系,那小孩是他的吧?哼!你分明是居心不良!”

      “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和他来往,你们放过我们!”连妤把包小楼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回去了。”一个男人猥琐地搓着手,和另一个男人合力把连妤拖了过去。扇了几巴掌后,连妤的头垂了下去,三个男人七手八脚地扒着她的衣服,一边扒一边在她身上乱摸着。

      包小楼的头晕乎乎的,一个男人走过来,捏起她的脸蛋,恣意揉捏着,动手就要去扯她的裤子。

      “老三,这么小的你也要啊。”其他两个男人笑起来,连妤已经被他们脱了个精光,牢牢按在地上。

      “小孩怎么了?好歹是个处的哦。”包小楼身边的男人拽下她的裤子,把手伸了过去,包小楼开始大叫,双脚乱踢着。那男人急了,狠狠打着她的脑袋。

      连妤这时剧烈扭动着,惨叫连连,“求你们,不要碰我的女儿!你们想怎么样,冲着我来就好——我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几个男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个说:“好了好了,老三,别去碰那个小孩,还没发育的,有什么好玩。”

      包小楼又被甩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男人朝她母亲身上扑过去,连妤只是呆呆地把头扭开,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妈妈……”包小楼跪在地上,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汗味伴随着一股□□的味道,还有那些男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充斥在她周围,她的胃翻搅着,“哇”一下吐出来,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之后,眼前猛地一黑。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梦,要忘记,要忘记……”包小楼又开始说话,身子扭动着,像是要醒来,泪水先一步涌了出来,额头上大颗的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流,和泪水混在一起。她痛苦地咬着牙,双手汗津津地握成了拳头,终于尖叫出声。

      仇书庭一见她这模样,打了个响指,包小楼立刻醒了过来,双眼瞪得老大,里面还有血丝,她惊恐地望着仇书庭,足有一分钟多没有眨眼。

      “小楼……”仇书庭刚开口,包小楼就捂住耳朵大叫,身子僵直地起来,一把推开仇书庭,大喊:“你给我滚开!”然后跌跌撞撞寻找门的方向。她的腿撞到茶壶,茶水茶叶洒了一地,她还浑然不觉。冲到门旁,胡乱扭动着门把,试了好几次,还没有打开门。

      仇书庭走上前去,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我帮你开门。”

      包小楼防备地瞪着他,如同一只准备狩猎的狮子。

      “相信我,我帮你开门,仅此而已。”仇书庭不慌不忙,慢慢靠近门把,轻轻一旋,将门打开。“琳琳!抱住她!”他话音刚落,包小楼就已经冲了出去。

      早就听见尖叫的苏荃琳正担心着,就见包小楼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勇敢地抱住包小楼,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苏荃琳不敢松手,就听包小楼叫了一句“妈——”,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仇书庭从办公室走出来,恰遇上苏荃琳疑问的目光,对视一会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
      窗外的灯,蒙蒙胧胧地散发着橙色的光晕。

      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席倾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机安静地躺在枕头旁。明天就要离开苏州,这是他在宾馆里的最后一晚,本来让包小楼做完心理咨询以后给他个电话,可是电话一天都没有响起来。生怕打扰她的咨询,席倾城忍住想打电话给她的念头,等了一天,现在快十一点了,她那边还是没个消息。

      他握着手机,在快十一点半的时候,拨了个电话给包小楼,响了几声以后,对方竟然按了拒接键。

      有种不良的预感缓缓升上心头,席倾城握着手机坐了一会儿,转而拨给苏荃琳。“荃琳姐……今天小楼去咨询了吗?”

      苏荃琳那边,很久才有个回答:“她去了。”

      “结果怎么样,她想起来没有?”席倾城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把包小楼逼得太紧,显示出他的自私,于是又说:“想不起来没有关系的,让她放轻松。”

      “她想起来了。”苏荃琳说,“就是因为想起来了,现在她状态很不好。”

      席倾城的呼吸微微一窒,喉头一紧,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她家陪着,她从咨询所一路哭回来的,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起什么来了。倾城,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有。”席倾城笃定地说,“仇医生知道什么吗?”

      “他跟我说,当问小楼为什么会离开向阳巷的时候,她开始不对劲。你记得她是怎么搬走的吗?”

      “我忘记了,只知道她们母女二人是忽然搬走的,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原因。”席倾城几乎没见过包小楼哭泣的样子,一想到她居然哭了一天,他的心口好像忽然被一只手给纠紧了,隐隐作痛,这就是心疼的感觉。

      见过这样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是心疼一个人。爱得深了,潜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会参加进来。只是迷恋,并不心疼,这样的爱还只停留在感官上,没有深入到心窝里,往往不能持久。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希望对你来说,能是个好消息。”苏荃琳这么说着,语气却不见轻松,“小楼告诉我,她记得你了,你就是一毛钱一根的油条,对不对?”

      席倾城半天没说话,薄唇紧紧抿着,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但紧接着又被忧虑代替。包小楼能将他记起来,也不知是好是坏。她刚才拒接他的电话一事,总让席倾城有不好的感觉。

      “荃琳姐,我明天回去。”席倾城说。

      苏荃琳一听,马上恢复了她一贯的不正经:“要不要我去接你啊?顺便给你洗洗尘,我亲自给你洗,好不好啊倾城弟弟?”

      席倾城脑后降下几条黑线,把手机移开耳边,按下结束通话键。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催眠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快,往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缓慢治疗,才可能达到一定的效果。这里有点追求效果了,因为总不能让她去了一次又一次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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