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太阳》尽荠草青青

3、第三章初中3

　　这所学校算是子弟校。什么叫子弟校呢？学校依着一座化肥厂建立，当初建立着是为了方便工厂里的工人子弟儿女上学，包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所最高到初中的学校里的学区房。这都是为了方便这些工人住着，也方便子女上学。

　　镇上也有学校。比这规模大的是有的，但是这个小镇三河交错，把一座座墨黑的远山包围着的小古镇分成几块。

　　这座化肥厂，遵循着一般工厂建立的条件。交通便利。虽然这段路有些破旧，但却是一条国道，水路运输更不必说。动力充足。化肥厂年代久远，在国家刚兴旺发展的时候建立，那时候动力来源单一，有一个固定的动力来源已经难得。

　　由于小镇的地势，加之三河汇流，水力资源丰富。便建着一个落石谷水电站，要说什么规模宏大，肯定是吹牛。但也是足够这个镇本身的各种运作。

　　万事万物都是有利有弊。化肥厂的交通便利是对产品而言。对早上六点多就要上课的学生来说，上一次学，花在过河上的船费都不少。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座学校应运而生。机缘巧合，发展得竟是不错，还吸引了像陆远明这样离得不近的学子求学。

　　言归正传。化肥厂的运作着实闹腾，一到夏天，河风阵阵，给河边乘凉的老爷老太太们带去惬意的同时，还扬起了灰尘。

　　夏季，白昼炎热而漫长。

　　不学生们早早踏着透过树叶滚在地上的晨光走到校门。一个个带着口罩，像流感时期的阵势。手里往往拿着好几袋早餐，不是这些人食量大，而是给自己住在校内的同学带的食物。

　　学校给住校生和非住校生办了不同的学生证，门卫凭证放人，住校生自然出不去。偶尔想打打牙祭只能靠人缘。

　　陆远明不爱睡懒觉，尤其是夏天。在教室坐着，看着书，练着题，等着上课。

　　同样这么早在教室的，当然还有何阳，这么早，一对同桌，几乎成了这栋教学楼唯二的两个人。

　　教室隔绝早蝉的高鸣，显得格外静谧。

　　何阳埋头写完自己的东西，拿下眼镜，老成的揉了揉眼角，转向陆远明：“吃早饭了吗？”

　　陆远明听言放下笔，往后放松的一撞，伸个懒腰：“呵，小朋友，哥哥我，不愁吃。”笑得像个猥琐大叔。

　　“你买面包啦？”何阳还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顺着他问，不过他也觉得不太对，“但是，你来那么早，小卖部还没开门吧？”

　　“没有，”陆远明只管收了作业，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周婷芋帮我带，不想吃学校的东西。”

　　何阳一听，自己心里就气。

　　前面也说了，他这个人，不太合群，也就是说人缘不太好。更别说还要和女生交流，他心里就纳闷，陆远明怎么还能请动班里的那些娇滴滴又凶巴巴的女生？

　　“什么鬼啊？这是区别对待！这是不公平的！”何阳愤怒捏住陆远明的后脖子。他手长脚长，就站在自己座位边上，手还能够着他。

　　经过一学期的相处，何阳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在陆远明面前轻松的多，就像他说什么陆远明都能理解，不小心毒舌了，陆远明都能顺着他还不让气氛尴尬。

　　陆远明身上似乎有这种魔力，让人莫名其妙的放松，和交好。

　　陆远明高抬贵眼，分了一只眼睛的视角给他，得意的笑开来。像个小狐狸一样耀武扬威。

　　“怎么？嫉妒我有人带吃的？”陆远明也不反抗他的手，把脖子一转，右边脸贴在合着的书上，左边脸显露给他看。

　　“什么，哪有？”何阳挂不住脸，捏着他的脖子肉威胁他。

　　“唉，你呢，也别搞我，女孩子都很好的，说一说就会给你带，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何阳：切，骗人。

　　“切，傻子。”小姑娘嘛，都是看脸，谁不知道。唉，陆远明长得真好看。

　　眼睫毛那么长，眼睛那么大，皮肤还那么好，看这鼻子，看这嘴巴……

　　“哇哇！什么眼神儿啊你！”陆远明一直被他用古里古怪的看着，一身鸡皮疙瘩。简直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呸。

　　“咿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两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踏着说话声走进来。

　　嗓门儿骤然提高，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噢哟哟！天呐！”

　　“哈哈哈哈，两个干什么呢？这么----卿卿我我！”女孩子暧昧的笑起来。

　　何阳的手还放在陆远明脖子上，陆远明又刚好起来，拧着头看着他。天早已经亮了，东边的太阳落进来，依在两人身上，映照得美好而生动。

　　两人回过神，分开。陆远明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之前居然反应那么大。

　　现在想起来当然是觉得没什么，当时尴尬归尴尬，两人也没往心里去。

　　两个女生坐在两人前面，一包小馒头稳稳丢在陆远明桌上。她就是提过的周婷芋。另一个姑娘叫殷琴，高高的，现在看起来比两个男生还要高一些。毕竟青春期的女孩子比男生发育的快。

　　“唉，何阳呀，吃饭了吗？”周婷芋坐在座位上，转过一个角度问他。

　　周婷芋其实不太喜欢和何阳这种男生交流，陆远明来之前，她一直认为何阳这人不怎么样。

　　他们本来是小学同学，但是何阳一般都不怎么理人，问他问题他讲一遍也不管听没听懂就结束，多问几次他还觉得你蠢，所以周婷芋是不太喜欢他的。

　　不过，陆远明和何阳一起坐在她们后面，平时听两个人说话交流题，感觉好像何阳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差，虽然，她依然觉得，不怎么样。

　　“啊？还没还没，就是准备去吃饭了。”何阳有点愣愣的，不知道是受到了哪方面的冲击。

　　何阳去了食堂，陆远明解决了自己的早饭。

　　一天的课充实了漫长的夏昼。到了晚自习之前。陆远明去了厕所，何阳坐在座位上，左想想右想想，想起来早上陆远明说的话。决定开口。

　　一支笔轻轻捅了捅，“周婷芋？”

　　“哈？”往后靠了靠，轻声回答。

　　“帮我带早餐行不？”

　　身体灵活往前只留一声：“滚。”

　　“……”

　　陆远明的嘴，骗人的鬼。他就不该信他。女生和陆远明一样一样的，没有感情，是个杀手。

　　陆远明回来，何阳埋头奋笔疾书。丝毫不见悲愤。

　　晚自习还没正式开始，只是同学们在六点半左右都差不多来齐。顺理成章的开始安静的各搞各的。

　　在安静的环境下，大家都会轻声说话。

　　又是一支笔，捅了一下。“唉，明天，能继续吗？”是陆远明，笑着说。

　　往后仰了个角度的人毫不停顿的回前，留下一句：“欧了。”

　　何阳：……

　　呵，陆远明，渣男……

　　何阳把悲愤化为力量，解了好几道题。

　　下课，教室喧闹起来。

　　周婷芋和殷琴转过来。说：“明天要啥呀？”

　　“我想要那个手抓饼，加蛋加里脊，番茄酱，非常感谢！”陆远明毕恭毕敬交出钱财。

　　“你呢？不是说要带吗？”这是对何阳说的。

　　啊？不是说不带吗？

　　何阳：呵，女人。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何阳小小年纪已经见识到了女人的变脸速度和心口不一。可能，还有陆远明的可气之处。

　　何阳看着三个人说话，陆远明在给两个女生讲一道题，是他之前讲给陆远明听的。

　　怎么形容他的心情呢？虽然他知道自己来讲题的话，两个小姑娘根本听不懂，说不定还觉得他在侮辱她们的智商，所以陆远明来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总有种，自己家的小孩拿了自己赚钱买给他的糖给别人吃，虽然只是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却像个自私的大人一样觉得，自己……都没吃呢，就给别人吃。

　　陆远明讲题很耐心，一步一步的讲，边讲边算给人看，还时不时的翻书找定理仔细解释。所以，很多人都爱问他题。

　　他成绩不赖，又勤学好问，自己不懂的就去问老师问懂的人，比如说何阳。其他人都不太愿意接触老师或者何阳，但是他倒觉得无所谓。

　　何阳也凑过来听他讲题，虽然都是之前他教的陆远明，但他就是想再听一遍。

　　陆远明笑着推他一下，因为何阳凑的太近都挡住了他的光，不过没怎么使力，所以何阳又坚持不懈的把脑袋搭了过来，下巴放在陆远明的左手上。

　　湿热的气体打在手臂上，陆远明有点痒，拿另一只手的手指抵着他脑门儿:“我说哥哥哎，能不能好好坐着。”

　　“不要不要，我就要这样……”何阳跟他反抗，扭来扭去要躲过他的手指头，还是一直被他推走。

　　周婷芋眼睛发光的盯着他俩，题也不算了，嘴巴张着，话也说不出来。

　　殷琴脸上笑都收不住，按了按自己上扬的嘴角，真诚发问:“何阳，你……平时都这么，跟陆远明撒娇吗？”撒娇两个字一出来，周婷芋跟疯了一样疯狂的开始挠殷琴。

　　无声的尖叫着，两个女生显然兴奋异常。

　　陆远明:“啊？什么，没有，不是，”一把把何阳推直了，说，“说你呢，让你别这么腻歪。”

　　何阳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刚刚是有点失控了。他推了推眼睛，做回自己原来的模样，冷着脸写着数学老师给他找来的其他学校的考试卷。

　　两个女生也恢复过来，认真听讲，只是时不时还要偷偷笑两下。

　　陆远明实在是被笑得毛骨悚然，又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笑着什么。等讲完题，两个女生转到前面去窃窃私语，陆远明终于松了口气。

　　何阳递过来一张纸条:“我觉得，她们在笑我。”

　　陆远明:就是笑你就是笑你啊，真是，太单纯了。

　　“没有，可能是题比较好笑。”陆远明温柔的跟他说，没有跟他普及女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