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木棉》未晏cxy

10、拜佛

　　其实林鸢的头疼在睡了几天好觉之后就恢复地差不多了。
　　她去简林寺看了两次，大佛周围商业气息浓重了很多，但是上香的地方依旧清幽，加上而且简林寺名声并不十分响亮，游客稀疏，倒是不必担心人山人海的场面。
　　七月初一终于来了。
　　林鸢起了大早，精心准备了行装，打扮得青春活力。
　　她买了一个草莓冰淇淋来配自己嫩粉色的短T。因为是去佛门圣地，不能穿短裤短裙，她就搭了一条轻薄的缎绸面白色长裤。盘算着夏深快到了，必要的惊艳感不能少。
　　“夏深！”她看着熟悉的车在身边停下，敏捷地钻进副驾驶的座位，“咱们走吧。”
　　“早。”夏深戴了墨镜和帽子，等林鸢系好安全带才启动，“吃过早饭了吗？”
　　“吃啦，我现在还一直保持着高考之前的作息。”林鸢生怕弄脏了夏深的车，把剩下的冰淇淋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吐字含糊不清道:“今天不是周末，人肯定不多，可以安安心心地慢慢看。”
　　“我查了下，”夏深说，“简林寺现在扩建了，除了老寺庙和大佛，还多了很多景点。虽然都是新建的，但是来了也可以顺便看看，这样就要快一天的时间了，可能出来会有点晚。你和你父母说过了吗？”
　　“没事，他们知道的。”林鸢急忙表明态度，“今天我就是来尽地主之谊，你按照你自己的节奏走，不管多晚都没事的。”
　　这可是一整天的约会啊！她自然是要全程陪同！
　　夏深轻哂:“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被你卖了我也心甘情愿。林鸢看着夏深白皙而精瘦的手臂，默默地摸了下有点发热的脸颊，傻笑两声。

　　金身大佛建在郊区的山上，在朝霞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恢宏。
　　没有皈依佛门的游客来这里玩儿，最主要是抱抱金佛脚，沾点福气。如果是信佛之人，可以到简林寺和山腰的另一古寺各拜一次，祈福许愿。
　　林鸢提前做过功课，摸清了路线，心里有底。
　　拾阶而上，按照顺序先去山脚和山腰的烧香处，再去看大佛，之后就是现代人修的各种宫殿宝塔之类。
　　刚到景区门口，满山苍翠映入眼帘，连空气都冷却下来，弥漫着一股青草的味道。
　　夏深找了一个有树荫的车位停好车，摘掉帽子和墨镜，只拿着手机下车:“走吧。”
　　相比他的两手空空一身轻松，背着包的林鸢反而显得有点拖沓。她看着夏深修长的背影舔了舔唇，赶忙跟了上去。
　　来之前的晚上，他们已经在网上订好了票。
　　aa制，夏深坚决不让林鸢请客。当然林鸢也坚决不让夏深出自己那份的钱。
　　所以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aa。
　　“在这儿请香。”进了大门，林鸢轻车熟路地找到请香的地点。
　　她提前了解，请香只能本人请，是不能让别人付钱的。
　　三柱清香，敬佛，敬法，敬僧。
　　等拿了香出来，夏深已全然肃穆，连林鸢这个“别走目的”的游客都一起沉下心来。
　　因是初一，人比林鸢来的时候多些，但都是虔诚的信众，年龄偏大，林鸢这个穿得粉粉嫩嫩的小姑娘，连带着身边高瘦颀长的夏深显得格外显眼。
　　“点三根香，左手拿，心里要默念愿望。四面都要拜，把香插进香炉就可以进门跪拜了。”夏深熟练地点香，看林鸢似乎有茫然的神色，便耐心解释。
　　林鸢笨拙地上前凑蜡烛上的火，缭绕的烟雾呛得她鼻子发酸，也把夏深的脸渲染地模糊而美好。
　　“我要把每个殿都拜一遍。你的话，拜一次也够了。可能要等我一段时间。”夏深顾不上她，交待两句就走到大雄宝殿前，虔诚地闭上双眼，庄重地举香至额头，喃喃地念着心愿，一丝不苟地朝各个方向拜了三拜。
　　难得一见的严肃。
　　林鸢盯着他浅色的唇，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罪过罪过……她不该在菩萨面前起色心的……
　　林鸢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告诫自己认真一点，然后学着夏深的样子，在心里默念道:
　　本人林鸢，希望菩萨保佑，让我和夏深能够在一起吧，我一定会永远不忘初心，一生只爱他一人。
　　她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拜了拜，才睁开眼，把香插好，怀着敬畏之心进了殿。
　　夏深已经跪在蒲团上了。
　　她跪倒另外一个蒲团上，忍不住偷偷别过头去看夏深的侧脸。
　　安静，专注，睫毛微微颤动。
　　夏深的肤色很白，在昏暗的殿堂里，他的脸色就像月光的颜色一样，给人一股莫名的凉意。
　　林鸢痴迷地看着，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要去做什么。
　　许愿已毕。
　　夏深缓缓睁眼，林鸢吓得赶紧转头，嘭地一声扑倒在蒲团上。
　　静谧美好的氛围……没了。
　　她趴在地面，脸热热的。
　　等夏深出门，她才撑起身子，平复心绪，再次对菩萨诚心祈求:
　　求求您，保佑我们在一起吧。我真的太喜欢他了，太喜欢，太喜欢了。
　　抬头看佛像，佛祖慈悲地注视着自己，不发一语。

　　临近九月，蝉躲在浓密的树荫里吟唱，更衬托着佛门清净。
　　林鸢只拜了大殿。相比自己拜佛，她更喜欢看夏深拜佛。
　　她的视线贪婪地追随着他的脚步，看他贵族般从容优雅的动作。
　　“林鸢？”不确定的声音传至耳边。她一激灵，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人。
　　简单的水墨勾线的白t恤，米色七分裤，白球鞋。
　　能在最爱花哨的年纪，打扮得简单清爽，也只有白也了。
　　“你好啊。”这次穿着得体，林鸢可以放下拘束，大大方方地面对他。
　　“你来拜菩萨？”
　　“不，陪朋友来的。”林鸢弯了弯嘴角，指了指不远的身影，全然不觉自己的幸福感已然溢出眼眶。
　　白也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黑白条纹的短袖，钴蓝色的运动裤，黑色运动鞋是当下最流行的样式。个子高挑，精瘦的手臂青筋毕现。
　　配色大胆张扬，那个人却能用周身气场，驾驭这身纯度很高的衣服。
　　白也是学画的。他自然明白，越灰的颜色越好搭配，而如此鲜明的对比度，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不敢尝试。
　　想必借景点一卡通，也是为了这个人吧。
　　他掩饰着内心失落，温和地和林鸢道别。
　　夏深这时候正好转过身面向他们的一侧。
　　白也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正脸。
　　他没有停顿，静静地离开了。只是苦涩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来，一点一点地吞噬了他心中温暖的沙滩，漫入城市。
　　林鸢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吗？好像假寐的狮子，即使看上去沉稳如水，他依旧能隐隐窥见那人骨子里的玩世不恭一般的高傲。
　　他走下石阶，仿佛这次偶遇真的是巧合，所见所闻也尽是幻像。
　　——
　　时间尚早，等夏深向树荫走来时，也不过九点出头。在下一个寺庙重复一遍，也堪堪十点，于是他们打算接着去看大佛。
　　因为最重要的事已经做完了，他们放慢了速度。林鸢在路上又买了冰淇淋，欢欢喜喜地吃着。
　　“我有一个金刚不坏的胃。”她同情地看向因为胃不好不能吃冷饮的夏深，如数家珍，“我最高记录是两个小时吃7根冰棍儿，全是冰的那种。”
　　“你别得意太早，小心长大了像我这样，想吃也不敢吃。”夏深好心提醒。
　　林鸢吐了吐舌头，不甚在意。她想起来什么，有点不确定地询问:“感觉你身体……有点虚？”
　　某人脚底踉跄，脸部的神经牵扯着肌肉小幅度地抽搐了两下:“你怎么这么说？”
　　“你粉丝说的，说你……”林鸢想把网上看到的那些病症一一列举，看到夏深一副想杀人的表情知趣地闭了嘴，“我好心来关心你一下嘛。”
　　夏深吁了口气。
　　“我只是太瘦了。”他澄清道。
　　“可是你胃不好是真的，为什么没有调理一下？注意一点就会好的。”林鸢收起笑，真心实意地建议。
　　“所以我才不吃冰淇淋啊，小朋友。”夏深又拍了拍她的头，声音蓦然变得很小，闷闷地，“而且因为没有女朋友，也没人来管我……”
　　摸头二杀！
　　林鸢感觉自己的背火辣辣地燃烧起来。她有个特点，一激动，就会脸红。
　　为了避免给男神留下一个“登徒浪子”的印象，她大口啃了满满一嘴的冰淇淋降火，冻得直哆嗦。
　　“女朋友很好找的其实……”她用一只手臂抱住自己取暖，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夏深狐疑地瞟她一眼，大概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语气突然变得欠抽，“你成年了吗？还和我提女不女朋友的。”
　　“成年了！早就成年了！”林鸢现在最想忽略的就是她与夏深的年龄差，大声反驳，“我早就满十八岁了！合法公民！”
　　而夏深眼里，她其实是个扮成熟的小女孩，急急地想摆脱别人对她的看法。这本身，就是很可爱的幼稚想法。
　　“好好好。”他起了戏耍的心思，故作神秘地俯下身，“可是告诉你一个秘密。”
　　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扑闪着。“什么？”
　　“哥哥我，永远十二岁。”
　　“……”皮这一下很有意思嘛……
　　林鸢腹诽，嘴角却偷偷地上扬。
　　"原来你是这样的七杀君。"她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甜筒，意犹未尽地塞进嘴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高冷男神来着。"
　　嗯，现在只剩下高这一个字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又跑去买了一个双拼甜筒。
　　果然是小孩子啊。夏深看着轻盈而活力的女孩，把手插进口袋，笑着跟了上去。

　　上了大佛，林鸢抱着金光发亮的大脚趾，来来回回摸了好多遍。
　　她一遍摸一边在心里重复:让我和夏深在一起吧，让我和夏深在一起吧，让我……
　　念到夏深都参观完了，饶有兴味地在她旁边看她有些滑稽的动作。
　　“好啦我们走吧！”终于念叨完了，林鸢拉着夏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如此虔诚，佛祖应该会保佑的吧。”
　　“发挥主观能动性才是关键。”夏深在一旁提醒。
　　“喂！”林鸢好笑地看他，“你应该比我更信佛吧！”
　　“是啊，”夏深停下来，“但是拜佛可不是为了让佛祖帮你实现愿望，而是祈求佛祖赋予你实现愿望的动力和持久性，而不是单纯的许愿。”
　　嗯哼？！
　　就是说，还是要自己努力追求他，而不是等着幸运降临。
　　“我会努力的。”她强调，“一定一定会努力的！”
　　夏深被她郑重其事的宣言逗笑了:“你怎么搞得像高考宣誓似的。”
　　“我们学校素质教育，高考前没有宣誓。”
　　“我们宣誓了，只不过我似乎没有参加。”夏深眯起眼睛，“那个时……”
　　“多少年前了老哥哥，你的青春记忆已经模糊了吧。”林鸢不客气地打断他，刚刚他可才说自己是小屁孩儿呢。
　　“……记仇可不是一件好事。”夏深推了推眼镜，咳嗽两声。

　　金身佛像年代并不久远，商业气息浓重，有典型的景区特色。从佛脚下来，还要经过一堆贩卖佛珠佛像的摊位。
　　夏深不感兴趣，林鸢也不感兴趣，不约而同地忽略周围的推销声音，兴致缺缺地向门口走去。
　　“诶，等等。”临近出口，终于有新奇玩意儿抓住了林鸢的好奇心。
　　夏深停下，只见小朋友已经撒开蹄子奔过去，站在栏杆边看着那一排铜铃铛，傻呵呵地笑。
　　那是大小不一，远近不同的铜铃铛，每个旁边都系了红穗儿，下面挂的纸片上分别印着“学业铃”，“财运铃”，“姻缘铃”……
　　隔着栏杆，这些铃铛是用来让游客拿硬币砸的，能砸响就象征着对应的好运。
　　当然也是娱乐娱乐，顺带着赚点硬币。
　　“你让我玩一下。”小人儿玩心被勾了起来，掏出零钱包，一溜儿翻出好几个硬币，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也塞给他一个。
　　“先试试那个学业的铃铛吧？比较近。”夏深建议。
　　原本林鸢的目标很明确:姻缘。但是夏深的话让她改了注意，作为一个准大学生，她现在的确应该更想着学习。
　　至少得装作这样。
　　她转了转眼睛，随意地朝学业铃投了一个硬币。
　　中不中，她不在意。
　　“当——”好巧不巧地正中铃心，许是角度好，发出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连夏深也微微讶异。
　　“学习运势好啊。”他拍拍林鸢的肩膀，随口称赞。
　　林鸢有了底气，又拿一枚硬币，对准了较远一些的自己的目标:“我再试试其他的。”
　　这个不比之前，得郑重。
　　林鸢瞄了几次才出手。
　　没中，打到了穗子，差一点点。
　　林鸢挑眉:爱情的路上需要一点点曲折，才能有happy ending。再试一次。
　　这次连穗子都丢不到了。
　　“看到没有，”某个不自知的人在一旁冷嘲热讽，“你年龄太小，佛祖希望你好好学习。”
　　你放屁！林鸢狠狠剐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扔了一个。
　　又没中。
　　她昂扬的斗志受到了挫折，赌气似的走到栏杆另一边，重新来。
　　“哎呀你就在这儿浪费钱吧……”夏深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硬币，看到她倔劲上来了，扔的方式又不对，头疼地凑过去，“我来帮你好了。”
　　他抓住她的手，眼睛计算着力度和距离，像抛篮球一样，略微一停顿，借着林鸢的手把硬币投了出去。
　　极细极小的一声嗡鸣。硬币斜斜地擦过铃壁，只碰撞出小小的摩擦声。
　　但还是中了。
　　角度完美。
　　夏深回味自己的动作，满意地闷哼一声:“看吧？这就叫实力。等你以后找了男朋友，可千万别忘了我。”
　　他说完小小地吹了一声口哨，得意地往前走。
　　果然，夏深就是她的姻缘哪。
　　咚咚，咚咚，咚咚。
　　林鸢看着夏深往外走的颀长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手背凉了凉燥热的脸颊，心跳如鼓。
　　赶紧追出去。

作者有话说

　　这次会有始有终的，只不过会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