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剑有情》海神醒来

11、太子

　　午时三刻，幽幽山谷。

　　赤寒廷依约再次来到幽幽山谷，昨日小仙女的话似乎在逗他——“明天午时，还在这里，太子要见你。”

　　只不过一夜之间，赤寒廷似乎失去了魂魄，双目无神，四肢沉重。

　　幽幽山谷犹如昨日，四面仍然花香鸟语，浓荫满谷。似乎在这里，才能忘记所有的烦恼。

　　远远地，只见小仙女换了一身崭新的蓝衣，在满谷的清香中，翩翩而来，一只梅花鹿紧紧跟在她身后。清爽的秋风，吹散了她的几根发丝，她一边伸手轻捋发丝，一边朝着赤寒廷俏皮一笑……

　　刚才她轻轻一捋长发，美如一副图画，若在以前，必然令赤寒廷为之窒息，但是经历了昨夜的偷听事件，赤寒廷只觉得身疲心残，自己不配欣赏眼前这么美的一幅图画。

　　而且这幅图画也是他欣赏不起的，连出身侯府的周婕渔都拿他当做一条“狗”，这出身皇族的小仙女，会把他当人吗？

　　“你怎么才来？晚了三刻！”小仙女嘟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赤寒廷没有搭腔，默默地抱拳施礼。

　　小仙女突然挽起他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笑嘻嘻地道：“快走，我哥等你多时了！你太大胆了，敢让太子一直等着你！”这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真不像传说中皇族公主应该有的矜持样子，反而像是多年未见的邻家妹子。

　　赤寒廷发愣的工夫，已经被拖到了泉水边的小亭子前。

　　小亭子旁拴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个头不高，身材匀称，十分温顺的样子。莫非这就是小仙女昨日提到的大食马？

　　大食马见到赤寒廷手中牵着的小白马，开心地刨了刨前蹄，算是主动打声招呼。自古英雄惜英雄，名马见了名马自然也会惺惺相惜。

　　赤寒廷无暇顾及大食马与小白马一见如故，他的目光迅速地移开，投向小亭子！

　　小亭子里站着一位年轻人，背手而立，穿着一身素衣，配饰整洁简约，器宇不凡。

　　“哥——”小仙女喊道。

　　年轻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年轻的脸，一双雪亮的眼睛，面带微笑，立秋之后的风吹在他二十岁的脸上，浑身精神抖擞，活力充沛的样子。

　　赤寒廷心中一凛！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是他见过的人中，蕴含的气场最强大的。

　　真正的气场强大，不是凝眉怒目，而是在微笑间深不可测。

　　同样都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眼前这位年轻人，与天下第一庄少庄主秋佑天，给周围人的感觉是不同的。秋佑天深不可测，但给人的感觉是发凉的，而眼前这位年轻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温和的，但更加深不可测。

　　小仙女喊他哥哥，那他定是当朝太子——大明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

　　先帝爷出身草莽，原配亦是民间奇女子，皇家反倒没有世袭大族的拘束、繁文缛节，传到当朝太子第三代，豪爽之气尚未消散，赤寒廷眼前的太子、小仙女，身上还保留着些许人味儿。

　　先帝爷虽然粗豪残忍，但对儿女子孙倾注了全部心血，甚至每一名孙子孙女诞生后，他都会亲自取名。“朱福儿”、“朱蓝儿”这两个名字，乍听之下似乎是小城小镇上小门小户给子女起的名字，已是先帝爷取名的最高水平。

　　太子朱福儿凝视着赤寒廷，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赤少侠，今天秘密见你，想请你做一件事。”

　　赤寒廷冷笑道：“殿下贵为太子，身边高手如云，岂会轮得上在下？”

　　太子没有生气，继续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做过什么，杀过哪些人，甚至……昨天你来到这幽幽山谷，不就是来杀我的吗？”

　　赤寒廷无力辩驳，昨日已被小仙女识破，今日更是无话可说。“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太子淡淡一笑，一字字地道：“我……想……跟……你……合……作……”

　　赤寒廷一怔！

　　太子道：“帮我灭掉天下第一庄，我许你荣华富贵！”

　　赤寒廷早已心灰意冷，厌倦了卷入权力争夺的旋涡，道：“呵呵，只怕殿下看错人了，天下第一庄拿我当狗，太子也想拿在下当狗吗？！”

　　“你！！！”他身边的小仙女气得直跺脚。

　　太子哈哈一笑，“你如果这样想，倒是看错我了。你以为我和秋佑天是一路人吗？”

　　赤寒廷一怔。

　　太子道：“秋佑天、周婕渔把你当狗，是因为他们心术不正，我找你合作，是因为光明正大！”

　　赤寒廷又一怔。

　　小仙女朱蓝儿忍不住插嘴道：“笨！这都不懂？他们只是利用你，我哥是找你帮忙！”

　　太子补充解释道：“天下第一庄意图谋朝篡位，走上邪路、死路，这样的阴谋家怎会光明正大地用人？而我是想把你当做护国良将！即使同样算作利用，他们是阴谋，我就算‘阳谋’！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好比你和蓝儿谈恋爱就是光明正大，与周婕渔偷情就是见不得光……”

　　赤寒廷吃了一惊，“殿下说什么？”

　　小仙女朱蓝儿脸蛋一红，低下头窃笑。

　　太子道：“你和周婕渔深夜相会的事儿，不要以为其他人会不知道。”

　　赤寒廷握紧剑鞘，道：“殿下怎么会知道？”

　　太子头颅微微扬起，颇为得意地道：“天下第一庄这些年，真是风光过头了。周亚夫病逝后，世袭侯爵的爵位，军中大将的人脉资源，通盘被秋佑天所继承，他自以为能控制军队、控制局势了吗？呵呵，把我当做饭桶了吗？！”

　　赤寒廷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太子道：“一种势力过于强大，就会生出另一种天敌。这些年，我和蓝儿频繁出宫，装作游山玩水，上天不负有心人，默默培植出了天下第一庄的天敌——小龙门！”

　　赤寒廷喃喃道：“小龙门？”

　　太子道：“没错，小龙门！这是一个神秘组织，遍布各个州县重镇，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他眼波一凛，“你和周婕渔深夜私会的事儿，你以为会是谁知晓的？”

　　赤寒廷道：“好可怕的组织……”

　　太子忽然神色忧伤道：“父皇身体渐渐沉重，估计就在这几天了……天下第一庄蠢蠢欲动，小龙门与他们的决战，一触即发……”

　　赤寒廷道：“这与我有何关系？昨夜我已经离开天下第一庄。”

　　太子转过身，盯向赤寒廷的眼睛，道：“小龙门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可叹只是长于刺探消息，缺少一位顶尖高手坐镇。”他话锋一转，“我要你做小龙门的总堂主！带领小龙门，灭掉天下第一庄！”

　　赤寒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沉吟良久，坚定地道：“太子高看赤某了！我替天下第一庄卖命一年多来，杀孽太重，不想再次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了。”

　　太子冷哼一声，道：“你未婚妻的仇，不想报了吗？你最好朋友的仇，也不想报了吗？”

　　赤寒廷身子一颤，“殿下说什么？”

　　太子道：“实话告诉你，你最好的朋友流秦，是被秋佑天杀死的，你未婚妻黎绣也是秋佑天弄死的，而且死状极惨……”

　　赤寒廷手脚冰冷，痛彻骨髓，喃喃道：“果然是他……”

　　太子语气缓和下来，安慰他道：“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转投小龙门，对你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不是吗？”

　　赤寒廷伸手擦掉眼圈泛出的泪花，道：“为什么是我？”

　　太子道：“因为，杀手本应无情，而你最重情义，左剑有情……所以你注定做不了杀手，而应该做护国良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小仙女，嘴角一扬，微笑道：“而且，我小妹似乎蛮喜欢你，等你灭了天下第一庄，便是我大明帝国的第一功臣，小妹下嫁于你岂是难事，哈哈……”

　　“哥！！！”小仙女急得跺了一下脚，又羞又急，又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