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学家失忆后[星际]》落云烟

9、Chapter 9（新）

　　克伦毫不犹豫地进攻，而薇利亚的闪避还是一样诡异，总能在他的刀即将砍中的前一瞬躲开，甚至还有余力击打其刀背，使他的攻击偏离原定轨迹。

　　他挥刀下劈，薇利亚轻而易举地跳开。他快速变换招式，数招俱被险险避过。在他一心进攻的过程中，难免露出破绽，对方竟然抓住机会，一刀刺向他肋侧。他及时避让，只受了轻微划伤，制服被烧开一道口子。

　　克伦不得不再次暂停。冷静下来想想，她没有武器时尚且能躲过十几招，现在手里有了刀，她只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她的刀法其实并不入流，只学到了点皮毛。但她对时机的把握精准得令人发指，对手一旦露出破绽，总会被她抓住。

　　他还记得，有那么几次，薇利亚明明是背对着他逃跑，却仍能躲开他的攻击，就像背后长了眼睛。或许这跟她的异能有关。克伦推测，凡是受她控制的个体，其动作和状态都显现在她的意识之中。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她也能对这一切了若指掌。

　　要想制服她，不能凭速度或技巧，只能依靠纯粹的力量。

　　克伦故技重施，以猛烈的进攻将她逼进死角，从正面落刀。薇利亚只得横刀格挡，实打实地接下这沉重的一刀，力量悬殊，她的手臂很快微微颤抖了起来。

　　克伦逐渐往刀上加力，姿势略有改变，不小心在身侧留出了缺口。薇利亚随即撤刀滑开，从那道缺口逃了出去。

　　经过短暂的力量对峙，她明显体力不支，气息变得沉重。克伦趁机加快进攻节奏，薇利亚跟不上，动作迟缓了一点，有几次不得不横刀格挡。短短半分钟过去，她手臂的力量已经快要耗尽。

　　片刻后，她再次被堵进死角。克伦大概是被逼急了，落刀时几乎没留余地。薇利亚勉强抵挡了半秒，但双臂很快支撑不住。克伦趁此机会一刀击飞了她的武器。

　　长刀旋转着飞出去几米远，“哐当”一声落在地面上。薇利亚一时无计可施，不得不举起手臂来格挡。

　　随即，她听到了金属相击的声音。

　　克伦不知被什么逼退了两三步——他的刀方才被虚空中的某一事物阻挡，一股力量将他推了出去。就像是有人持兵刃与他对峙，但他周围明明空无一物。

　　他不敢托大，侧耳聆听着四周的动静。饶是如此小心也仍旧被钻了空子——下一瞬，他右腿上忽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喷涌而出。

　　克伦低呼一声，拄着刀跪倒在地。他气息沉重，已经无法听清身边细微的声响，只能凭伤口的位置判断刚才的攻击来自右前方。他抬头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面对这见鬼一般的情形，薇利亚也不敢妄动。据她所见，周围不存在金属细丝之类的暗杀道具，更不曾有暗器飞过来。他倒像是被某位隐去身形的幽灵袭击了。

　　克伦等了半晌，即使伤势严重，他还是试图站起来。这时他右手忽然一阵刺痛，紧接着武器被击飞。

　　他失去平衡再次倒地，右手腕部出现一道轻微血痕。

　　他不再擅动，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抬眼看向薇利亚。

　　薇利亚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离开这片区域。维克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快走，我找到自动轿车了！”

　　薇利亚跟着他跑起来。

　　克伦望着他们逃跑的背影，勉强起身。不出所料，他未受伤的那条腿即刻受到攻击，这一次方向在左边，对方恐怕已绕至他左侧。他举起尚未完全恢复的左臂，向侧面挥出一拳，没有碰到什么东西。

　　他迅速用右手抽出手枪，不顾后果解除了枪上的禁制。手腕的伤口不算严重，不至于影响瞄准。他双腿剧痛，但还是支撑了片刻，直到激光从枪口/射出，他才彻底倒下。

　　那位幽灵一般的人物前一秒还在躲避他的拳头，似乎来不及阻止这一枪。

　　普通的屏蔽场显然不足以抵御这种程度的进攻。激光穿透了薇利亚的身体，扬起一片血雾。

　　——

　　三日之后。

　　薇利亚再度醒来时，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威尔士学园附属综合医院。她稍稍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这间病房就是她曾住过的那间，只不过外面的景色略有变化。上次她出院之际是初秋，树梢上挂满了金黄色的叶子，现在已经是晚春了，窗外是一片葱茏绿意。

　　恍惚间，薇利亚觉得又回到了半年前。那时，据说她刚刚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身体十分虚弱，必须留在医院静养一个月。对于过去的事，她偶尔会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回忆中只有景色，没有人。最经常出现的景色，就是荒芜的土地和白色的雪原。

　　她不在乎自己过去经历过什么，只有一点好奇，一点点而已。就像人们有时会对所谓前世感到好奇，但鲜少认真探究。就当是死过一次，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所以，当医生说她在昏迷之前只有十岁时，她虽然不信，却懒得反驳。看见数据库个人履历中那些明显系伪造的信息时，她也没有深入调查的想法。

　　她静养、出院、参加考试，进入威尔士学园。一个名叫魏绅的酒吧经理找到了她，自称是学园理事会派遣的引导者，帮助她熟悉这个时代和这座城市，直到她习惯在这里的生活为止。

　　薇利亚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适应了新环境。记忆虽然没有了，但经验还在。威尔士学园就像个小城镇，其中应有尽有，她无需花费太多金钱就能享受舒适的生活。她也偶尔出去转转，城市中的某些风物令她感到陌生，那也不过是因为这九年间的变化她都未曾经历。经验还在，所以适应新的生活并不困难。

　　后来，她就变成独来独往。魏绅从不干涉她的生活，只是偶尔给予适当的关注。她闲暇时，会到莫斯科酒吧兼职调酒师赚些工资。除此之外，就是晚上去酒吧吃顿饭，顺便和魏绅聊上几句——他们二人的交集仅止于此。

　　薇利亚早就察觉到生活中的不协调之处，但她视而不见。

　　比如，为什么她能够这么容易地进入威尔士学园？为什么理事会要派遣专人来引导她？这所学校的确对学生关怀备至，但总不至于体贴到这个地步。

　　更不要提医生编造的谎言和那些荒唐的履历。有什么人想将她蒙在鼓里，但是做得并不完美，也许是无法完美。她受到很好的保护，这就意味着她一定会察觉到这些漏洞。如果幕后之人希望彻底欺骗她，大可以对她甩手不管，不必让医院对她作苍白的解释，更不必为她提供安身之处。任她自生自灭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薇利亚从不试图弄清真相。她只是偶尔会半开玩笑地提出质疑，每一次魏绅都显得很为难，然后随口搪塞过去。

　　久而久之，薇利亚安于现状，享受属于普通学生的安稳生活，将所有可能的烦恼抛诸脑后。

　　直到遇见维克多，她才忍不住又多想了一些。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些事她必须调查清楚，某种过往已经威胁到了她的性命。克伦的袭击不像是出自误会，她或许真的和“维多利亚”有某种关系。

　　薇利亚抬起手看了看，银色手环还戴在她的手腕上，就像个普通的饰品。

　　她向另一侧转过头，看见了魏绅。他在隔壁病床上午休，睡得正香。

　　薇利亚清了清嗓子，试着出声：“魏先生。”

　　声音很微弱，但好歹让他听见了。

　　魏绅睁开眼，花了两秒钟回神，然后猛地坐起来，转向她：“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