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恨她》柔南

12、第012章

　　陆漪走出归惜苑，恰遇急急地寻过来的胡一栀。

　　胡一栀看到她身后的归惜苑，便紧张地拉住她：“我的姑奶奶哎，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你莫不是跑去公子那里胡闹了吧？”

　　陆漪仍旧懵里懵懂的，只抽出自己的手，凭着本能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胡一栀得不到答案，想了下后，便去到归惜苑前往里瞧了瞧，半晌过去见里头似乎也没啥异样，才怀着不安的心思转身离去。

　　她见陆漪已走远，忙追了上去。

　　陆漪直奔自己的房间，去到床边就扒了自己的衣服，爬到床上睡觉，倒是意料之外的乖巧得很。

　　胡一栀本以为要折腾一阵，未想事情变得这般简单。

　　她想起桌上还搁着醒酒汤，便端起去到床边唤了声：“陆姐姐？”她有意在这汤里放了些安神子，为的就是让愁绪太多的陆漪今晚睡得更踏实。

　　陆漪未应，只静静地闭着眼。

　　胡一栀想了下，便又故意道：“陆姐姐，你先把这醒酒汤喝了，否则明日会难受，影响公子那边的值守。”

　　种种迹象来看，她确定陆漪很在乎杨寻瑾。

　　果不其然，陆漪又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她坐起身，老老实实端过胡一栀手里的汤就往嘴里灌，就像之前喝酒一样豪爽。

　　胡一栀见了，立即道：“你慢点，别撒了。”

　　奈何最后还是撒了些在陆漪身上，落在她藕色的中衣上，成了点点污渍，她不管不顾地又躺下睡了。

　　胡一栀叹了口气，转身从陆漪的包袱里找出另外一件中衣。

　　后来她回到床边就要脱陆漪的衣服，未想对方却稀里糊涂地拍开她的手，嘟嘟囔囔道：“不要碰我，我是阿寻哥哥的……”

　　这一次，胡一栀总算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便觉得越发无奈。

　　她哄道：“陆姐姐乖，我是姑娘家，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换换。”

　　陆漪睁眼瞧了瞧对方，又闭上眼。

　　胡一栀便试着再去脱她衣服，许是因为确定了对方是个姑娘，这一回，她倒是没再乱动。

　　待胡一栀给她换好衣服时，她早已呼吸均匀，沉沉睡了过去。

　　胡一栀看着睡相安逸，模样粉嘟嘟的陆漪，心道，她可从未如此热心地对待过一个人，果然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出去关了门离去。

　　月悄然隐没，日头由东缓慢升起，晨起的鸟儿活跃于树草间，时不时唧唧叫几声，打量着各处来去渐多的人。

　　归惜苑后面小院中，一间屋子由里打开了门。

　　胡一栀立于门口，她揉着睡意惺忪的眼，因着昨晚睡得晚，便觉现在还迷糊得很。奈何她如今不是自由身，不得不伸了个懒腰回屋准备梳洗。

　　妥当后，她去陆漪的屋里，见其还睡得沉，就独自走了。

　　她进入归惜苑，看了看那边敞着门的书房，选了个离书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心觉这种日子着实枯燥得很。

　　后来张陆踏入院中，他见胡一栀只一人，便过来问：“陆漪呢？”

　　胡一栀瞧了眼他那冷漠严肃的样子，犹豫了下，道：“陆姐姐的身体不太舒服，得晚点过来。”

　　她真心觉得没什么大事，没必要都得必须在。

　　最重要的是，陆姐姐昨晚喝得实在太多，这才睡没多久，现在就算强制拉起来，怕是状态也极不好。

　　张陆闻言脸色略沉，惹得胡一栀不由一阵紧张。

　　就在她以为他要让她去唤陆漪时，他终是没说其他，迈步去了书房。

　　她松了口气，觉得这张陆比公子本人要可怕多了。

　　因着摸不透张陆究竟在想什么，也怕昨晚陆漪真的闹出什么事儿了，她想了下后，暗暗跟了上去。

　　张陆进入书房，见杨寻瑾正坐在案桌后头写文书，便过去站到一旁为其研墨。片刻后，他又看了看对方，见其依旧神情淡然，似乎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半分涟漪的样子，不由想起昨晚的那一幕。

　　虽然当时他只看到公子的背影，却分明感觉到强烈的异样，令他不寒而栗。

　　如今再看公子的神情，他几乎以为昨晚只是他的错觉。

　　但他确定不是错觉，便在沉默了会后，试着问道：“公子，那陆漪着实没规没矩，可是要赶走作罢？”

　　有意站到门口不远处的胡一栀听到里头张陆的话，立即紧张起来。

　　知道杨寻瑾说话的声音比较淡，比较轻，她便又靠近了些，好在杨寻瑾最后吐出的只有两个让她觉得安心的字。

　　“不必。”

　　张陆觉得不解，实在摸不透公子在想什么，但识趣地未再多言。

　　胡一栀见书房里头半晌没有其他动静，就安下心又离远了些。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守在这里，直到晌午杨寻瑾用膳后，趁着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时，她悄悄离开去了后面。

　　她进入陆漪的房间，过去看了看还在沉睡的陆漪。

　　正是她觉得对方睡得差不多，考虑是否将其叫醒时，忽听到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她心里咯噔了下，以为是自己擅离职守被抓包，便转身往外去。

　　未想刚走几步，看到的竟是邱忻踏进来。

　　她的眼睛一亮：“邱大哥！”明显早就认识对方。

　　邱忻一时未理她，只抱着剑倚在门边，越过她看向床上的陆漪。

　　瞧他那神情，似乎对陆漪有不小的兴趣。

　　胡一栀见他如此，这心里再次一咯噔，想起选武从时，陆漪是他选的，还有他与银欢离开时，银欢调笑他的那句话。

　　她回头看了眼陆漪那张让她看了都差点心动的脸，小嘴不由微噘。

　　她便道：“虽然是下属，邱大哥如此闯入陆姐姐的房间也不太好吧？何况她还在睡觉，你看什么呢？”

　　邱忻问她：“她昨晚喝醉了？然后闯入公子房间了？”

　　胡一栀点头，好像是如此。

　　邱忻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笑了下，随即起身慢悠悠地走了。

　　胡一栀下意识出了房间，看向他离远的背影。

　　她眉头微皱，心觉莫不是他真看上了陆姐姐？

　　正是她心怀忧虑，不由闷闷不乐起来时，隐约听到身后房间里有动静，她便转身快步回去了。

　　她见陆漪正坐在床边捶着自己的脑袋，过去问道：“你怎么样？”

　　陆漪只摇了下头，并未去问胡一栀昨晚发生了些什么，因为渐渐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画面浮在她的脑海。

　　包括她闯入杨寻瑾的房间扑倒他。

　　她忽然顿住，仔仔细细地特地回想着那一幕，虽然细节记得不清，但她知道被她扑倒的他是不高兴的。毕竟没有哪个位高权重的人，能忍受得了新来的手下如此不敬不妥的行为。

　　她不由后悔不已，不知他会不会因此厌恶起她。

　　意识到胡一栀也在，她便抬眸欲问对方一些什么，未想却看到这丫头正定定地瞧着自己，目中隐约有些异色。

　　她便转而问道：“怎么了？”

　　胡一栀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漪觉得不放心：“可是昨晚我喝醉酒，惹出什么大事了？”

　　“没有。”胡一栀又摇头，“虽然昨晚你闯了归惜苑，但似乎没发生什么大事。”她并不知道发生在房间里的事。

　　“那公子可有异样？”

　　“他还是老样子。”

　　陆漪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又道：“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快过。”胡一栀见她的状态似乎不错，便道，“那你收拾收拾一下再去前面，我先过去了？”

　　陆漪想到什么，在房间四处看了看，又问：“我的糖呢？”

　　“糖？什么糖？”胡一栀想了下，问道，“可是昨晚挂在你腰上的那包东西？”

　　“嗯。”

　　“那就不知道了，昨晚回来的时候还在你身上，你跑出去一次后，我就没再见到过，许是掉在了哪里。”

　　陆漪微有些叹息，倒是可惜。

　　胡一栀见她没有其他事，又嘱咐了些事情后，离开了。

　　因为惦记着杨寻瑾喜欢吃糖，也想讨他欢心，陆漪收拾了番，决定再去买点糖粒过来，便暂时没打算去值守。

　　后来路过归惜苑，不巧恰遇张陆，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她便站在原地没动。

　　张陆见到她，冷漠的眼底依旧有着未藏的厌恶。他只瞧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直接越过她，仿佛觉得看她会脏了眼似的。

　　陆漪不理会他对自己的看法，见他入了归惜苑，便自顾往南去了。

　　张陆踏进书房，看了眼案桌后的杨寻瑾，站到一旁静候吩咐。

　　杨寻瑾的需求素来少，平时生活上极少有事情需要张陆去做，所以二人待在书房时，张陆很难等到对方的吩咐。

　　时间流淌着，许久过去后，张陆心觉这日大概又会如往常般度过。

　　未想杨寻瑾忽然出声：“昨日的糖，装些过来。”

　　张陆闻言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眸看向公子，只见其难得放下手中公事，朝身后椅背靠着，闭上了那双隐约划过什么的眼睛。

　　张陆想到似乎碰到陆漪的事情，公子就会变得莫名其妙，而那些糖粒……

　　他不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便转身踏出书房。

　　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小碟子，碟子里装的正是昨日公子捡起的那纸包里面的各种口味的糖粒。

　　他将碟子搁在杨寻瑾的手旁。

　　半晌后，杨寻瑾睁开眼，斜睨向碟中的那些颜色颇为丰富的糖粒，淡漠的眼底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他缓缓伸手执起一粒糖，垂眸看了阵后，便递入嘴中。

　　阵阵的甜味瞬间在他的嘴里蔓延开来，几乎发腻，却让人不由还想继续品尝。他便又拿了一粒搁入嘴里，再次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张陆见他竟是似乎在特地一颗接着一颗品味糖粒，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了，他可不知道他们家公子喜欢吃糖。

　　他又看了吃糖的杨寻瑾一阵，便问：“可要属下多备些糖粒？”

　　杨寻瑾嘴里的一颗糖吃罢，淡应：“不必。”

　　张陆再看了看公子，继续候在一旁未再出声。

　　直到听到颇为熟悉的脚步声在靠近，他转眸朝外看去，便见到不知去了哪里，如今才迟迟归来的陆漪正往书房这边来。

　　他这才发现，陆漪的脚步声很容易辨别，轻盈中透着丝沉着。

　　思及此，他下意识看向正仍闭眸品糖的杨寻瑾，心觉他都能辩出陆漪的脚步声，那更为敏锐的公子……

　　他将对方的不为所动收入眼底，只觉得越发难以琢磨。